第八百八十一章，我听见钟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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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递过去了，高精方面还是没有什么反应，莱恩又等了一天，战争议会还是在紧锣密鼓地开会，洛瑟恩和往日一样，是个好天气。

小索尔格林-铁锤派人来跟莱恩报告，说铁甲舰已经维修完毕，可以使用了，其中矮人火铳子弹和直升机燃料，铁甲舰燃料都已经补充得差不多，唯独炮弹这玩意，尤其是三联装舰炮的炮弹这种东西这里没法生产。

之前的大海战中铁甲舰的炮弹已经用掉了差不多一半，剩下的只能省着用。

莱恩此时除了等待没有别的什么办法，这里要强调一句，精灵的时间观念和人类确实有很大的不同，一件事等一两个月对人类来说也许算是非常拖沓了，可对精灵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不知道我们在议么？就是再计划计划，再考虑考虑。

莱恩在检查了一下铁甲舰的情况和老近卫军这段时间的训练情况之后表面上表示了满意，但骑士王却留了一手，第二天的晚上，莱恩和自己的王后苏莉亚准备再次突击检查一下老近卫军的情况。

夜晚，洛瑟恩四季如春，清爽的海风吹过别墅的花园之内，莱恩和苏莉亚在此出发。

今天苏莉亚穿了一条奥苏安艾里昂深蓝钻公主闪耀连衣裙，搭配超薄的灰色天鹅绒柔软连裤袜，清丽动人，美艳不可方物，她挽着莱恩的胳膊，兴致勃勃地说道：“亲爱的，你猜，那块狗皮膏药要什么时候才能到？”

“我估计很快……咦？”莱恩看着深蓝色天穹之上的皎洁月光，骑士王抬头却发现，别墅门口站着的，是另外一个精灵贵族。

这个精灵贵族长得跟夏尔大臣挺像的，但他显得更加憔悴，精神也不是很好，留着一头中分的波浪灰白色长发，露出大大的额头，更令人瞩目的是，他还拄着一根拐杖，身上的服饰也不是很整齐，虽然说不破旧，但总透着一股寒酸的味道，他见到莱恩和苏莉亚出现，有些慌乱地赶紧行礼：“陛下，王后，晚上好，今天由我负责。”

“你是？”莱恩心想怎么换了一个人：“阿尔塞纳呢？没看到他还真有点不习惯。”

“我是德塔列朗-莫里斯-本尼斯特。”这个精灵贵族有点尴尬地笑道：“是之前那位夏尔大臣的表侄……如果他承认的话。”

“承认？”莱恩很有兴趣地问道：“能说说你的事么？”

“我是个私生子，大约一百二十年前的一场生育派对的狂欢后意外所生，不知道父亲是谁。”精灵贵族很是光棍地说着自己的一切：“我出生在查瑞斯……在所有人看来都是低贱乡巴佬的家园，小时候就被母亲放在查瑞斯的庄园里面成长，因为从高凳子上摔下来不小心导致了残疾，长大之后她让我来洛瑟恩投奔自己的亲人，就这么回事了。”

“那怎么派你来了？”莱恩只觉得眼前的这个高精身上没有任何一点傲慢，而且透着坦诚和热情，骑士王也乐得多说几句：“阿尔塞纳呢？”

“阿尔塞纳先生有点事，哦，如果不嫌弃，请陛下直接叫我德塔列朗吧，我今年才一百二十岁，如果按照阿苏尔来算，我可是比你年轻不少呢。”高精贵族赔了一个笑脸，他并没有摆出高等精灵特有的架子，他显得真诚，甚至有点谄媚：“要去什么地方，我陪陛下和王后去，就是别走得太快，我可能跟不上。”

“德塔列朗？”莱恩心想这个名字我听得有点耳熟啊，不过他也没想太多，这个高精贵族的态度很好，让一段时间以来整天受到高精鄙视和各种阴阳怪气的莱恩还有苏莉亚都觉得跟获得了呼吸权一样，对他的观感也不由得好了起来，这大概就是矬子里面拔大个的感觉吧。

就这样，德塔列朗成为了新的向导，据他所说，阿尔塞纳因为要清点他家族的贸易账单和进口货物所以请假两天，阿尔塞纳的家族原本是个大量出产洛瑟恩海卫的家族，不过他们现在以经商和远洋贸易作为主要财富来源，服役的家族子弟已经日渐减少。

拄着拐杖，德塔列朗瘸着腿一步一步，有点尴尬地说道：“抱歉，陛下，我不是一个有资格得知更多事情的人，如果用眼前的情况来比喻，阿尔塞纳先生是负责客户的部门经理，而我只是一个负责端盘子的佣人，在奥苏安，尤其是在洛瑟恩，你的出生就决定了你是服侍人的那个还是被人服侍的那个，而我就是端盘子的，未来也是，我这一辈子最大的指望就是能为一位精灵王子端盘子。”

莱恩闻言有些黯然。

高等精灵真的自由和民主么？其实也不见得。

除了精灵对人类和矮人的鄙视之外，高等精灵其实自己对自己也有一个鄙视链，内环王国鄙视外环王国、高贵血脉鄙视普通血脉、城市鄙视农村、施法者鄙视普通人……等等、一个多达十几环的鄙视链，从上鄙视到下。

而这位德塔列朗正是一位处于鄙视链底端的精灵，他是外环王国中的乡巴佬查瑞斯人，又是农庄人口、实力也不行，还是个瘸子，因此他位于鄙视链的下层部分，如果不是自己还有个靠谱的远方亲戚，他也不可能到洛瑟恩来。

“查瑞斯王国现在的情况如何？”在前往异族居住区的路上，莱恩很有兴趣地和这位塔列朗先生攀谈起来，而对于骑士王这种态度，德塔列朗很有些受宠若惊，他不明白为什么骑士王那么不喜欢博学的阿尔塞纳，而却喜欢和自己说话。

“不怎么样，陛下。”塔列朗拄着拐杖，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如实作答：“查瑞斯是一个空旷和遍布森林的王国，原始而且落后，正因为如此所有人才觉得查瑞斯是一群乡巴佬居住的地方，可现在，查瑞斯已经成为黑暗精灵入侵的必经之路，因为战乱和落后，那里人口越来越少，留下的是无数荒废的土地，不少古老和充满着历史的城镇和庄园已经空无一人，许多花园和剧场几百年来都没有开放过了，那些为了防御黑暗精灵的城堡很多，但是大部分都没有足够的兵力驻守。”

“怎么会衰退得这么厉害？”苏莉亚皱起了眉头。

“为了保卫凤凰王的安全，查瑞斯最精锐的白狮守卫们都被调来了洛瑟恩，再加上有办法离开的都离开了，母亲从小就不喜欢我这个瘸腿的儿子，所以让我到这里来了。”塔列朗尽量挑着能说的说了：“就是这些。”

“既然人口少了，为什么不多生一些孩子呢？”苏莉亚随口问道，王后对高精的超低生育率不理解。

“对我的母亲来说，漫长的生命中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平时种种花唱唱歌，远比养一个孩子要轻松惬意，多一个孩子就多一个沉重的负担和累赘，在奥苏安，培养一个优秀的后代成本很高的。”塔列朗耸肩，他的脸上全是自嘲：“我很感激母亲让我来到了这个世界，但我从出生之后就被寄养，到现在和母亲见面的次数不超过一百次，我无法勉强母亲多来看我，我只能做好我自己，她也不喜欢一个瘸腿的儿子。”

高精的和平和福利社会啊！真是和暗精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对暗精来说多个人口多一份战斗力，对高精来说多个人口多个负担。

莱恩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骑士王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示意塔列朗跟上。

所以圣吉列斯的话带给了莱恩更大的启发。

权谋是有极限的，人力也是有极限的，高等精灵的宫廷阴谋再怎么强大，无非就是将整个蛋糕无限地细分和尽量吃得干净，可该衰退还是衰退，权谋再厉害，能变出人口么？能变出钱粮么？没有钱就是没有钱，没有人就是没有人。

莱恩更加理解为什么会选芬努巴这个航海家当凤凰王了，因为只有他做到了将蛋糕做大，将高精从泥潭里面拽出来，就这么简单。

大约三十分钟之后，莱恩来到了异族活动区的老近卫军驻地，骑士王有意地想要探查一下老近卫军都在干些什么，他想了想，拿出了几枚金币，递给塔列朗：“帮个忙，去跟守卫说，你要进去参观一下，如果对方不答应，那就拿这点钱要求对方行个方便。”

“好的！”德塔列朗没有多想，他直接接过莱恩手中的钱，一瘸一拐地朝着那边去了。

莱恩顺便也打量了一下附近繁荣的街道，这里灯火明亮，老近卫军和灰烬军团的士兵们也有不少在外面活动，不过大部分是军官带着士兵们出去采买物资，出去吃饭喝酒的也有。

莱恩注意到有两个老近卫军喝得脸色通红，刚刚从街角深处的小巷子里面走出来，他们出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一脸满足地打算返回驻地，小巷子深处有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送他们出来，显然，这两个家伙刚刚去做了什么不言而喻。

“这些家伙！”莱恩皱着眉头，他朝着苏莉亚说道：“怎么可以……”

“亲爱的，不是每个士兵都像你一样出来带着妻子和女仆的。”苏莉亚的芊芊玉指点在了莱恩的眉毛上：“出来好几个月了，体谅他们一下，好么？你不妨去问问，他们是否是休假的？如果是休假的，那是没有关系的。”

莱恩规定，老近卫军在外驻扎，十天给假一天。

“好！”莱恩心想也是，他自嘲地摇头，然后脸色复而坚定，大步迈出，拦在了这两个老近卫军的面前：“你们，什么营的？”

“我们？啊？你谁啊？”两个老近卫军本来喝得有点多，见到有人拦住自己颇为不爽，结果见到居然是莱恩，吓得立即酒醒了，他们马上跪下：“陛……陛下！？”

“哪个营的？”莱恩厉声说道。

“长……长戟营的。”两个老近卫军低着头战战兢兢地说道。

“怎么跑这里来了？”莱恩接着问道。

“今天休假。”其中一个高个子有些惶恐地说道：“好不容易轮到我们了，于是商量，出来喝一杯，顺便再……那个一下。”

听到他们是休假的，莱恩的脸色好看多了，骑士王点头：“好了，起来吧。”

“是。”两个老近卫军赶紧站起来，他们被吓了一下已经完全清醒了，想到这种事居然被国王撞见，实在是面红耳赤，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陛下，王后。”

“你们长戟营的雷蒙营长呢？”莱恩随口问道。

“雷蒙营长在驻地里面看军书呢，这里有卖不少翻译过的精灵军事书，营长最近除了操练就是看那个。”高个子接着回答道。

“你们平时经常离开驻地么？”苏莉亚的口吻温柔了很多。

“我们谁敢呐，上至贝特朗爵士和达武爵士，下至每一位军官，都只有在休假和有事的时候离开驻地的，所有人每天都有早点名和晚点名，军令森严，我们是今天下午休假到明天下午，所以今天晚上和明天早上就不用点名，可明天晚上是要点名的。”高个子低着头，有力地说道：“陛下，我们这些人本来都是农奴，如果不是陛下发掘了我们，让我们有现在的荣耀和地位，我们还不知道在哪里种地呢！”

“那位托马斯工程师是雷蒙营长的弟弟，也只有在营长休假的那天才会来看他，一起吃个饭，到处逛一逛呢。”矮个子也说道：“我们是荣耀的老近卫军，我们永远为国王和王国而战，陛下，请相信我们！”

“嗯~”莱恩这下满意了，他麾下的老近卫军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军魂，除了薪水待遇和晋升的希望以外，民族自豪感和国家荣耀感也激励着这些精锐们：“很好。”

“陛下，陛下~”这个时候塔列朗也拄着拐杖气喘吁吁地靠近，高等精灵喘着气：“守卫，说什么，都不让进去~呼~哈~他们说，就算是凤凰王庭派来的也不行。”

“很好，走吧，我们进去。”莱恩示意众人跟着他，走到驻地门口，五把努尔出产的精工长管火铳黑洞洞的枪口就对准了他们：“什么人……我的陛下，我的王后？！”

“贝特朗和达武在么？”莱恩点头，该有的警惕还是要有的。

“统帅和副统帅都在，他们正在看地图呢。”

莱恩闻言忍不住微笑，自从成为了塔尔神选之后，贝特朗腰杆硬了，底气足了，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对达武既有些羡慕，又有点敌视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被塔尔选中，但这对莱恩来说是好事，因为塔尔根本就不关心人类世界，自然也不可能给贝特朗下什么奇怪的神谕。

骑士王和王后正想进去看看的那一刻，来自洛瑟恩城区的方向，突然响起了钟声。

“咚~~咚~~咚~~~”

“咚~~~~”

莱恩和苏莉亚还好，站在一边的塔列朗脸色剧变，他赶紧朝着莱恩等人说道：“不好了，陛下，王后，这个钟声是……”

“这个钟声是什么？”苏莉亚立即问道。

“这个钟声是军队集结的钟声！”塔列朗用力地用拐杖击打着地面：“这是战争议会集结军队的钟声，这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战争领主泰瑞昂阁下正在召集军队！”

“但是我们还没有得到战争议会的作战方针……啊！”苏莉亚马上反应过来。

“该死！”莱恩用力地跺脚，国王脸上满是愤怒和无奈：“我一直催一直催，战争议会就是拖啊，拖啊，这下拖出事情了吧？”

“召集所有人，进入战备阶段！”莱恩没有任何迟疑，他立即朝着卫兵吼道。

老近卫军们大声应是，冲入驻地之中召集大军。

“是！”

敌人已经打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