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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森林中时,雪地上早已经留下了一串长长的脚印,昨夜的火堆早已化成了灰烬,旁边只留下江枫昨天画的四个圈,还有一行模糊的文字。
日月昭昭,故国有明。
忽而一阵风吹过,雪地上已了无痕迹,似乎什么也没有留下。
世上的任何事并没有对错,在这个时代每个人只想活着。
一天后。
江枫的身体变得愈发的虚弱,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烫,非常的烫,他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掏出方子同给他的地图,根据周围的地形来判断,他已经走出了近一百里的路程,而再往前就是敌人的地盘。
从复州到锦州相距八百余里,而这其中就有百分之七十都是女真人所侵略的地方,江枫再往前就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遇到女真巡逻的骑兵。
到时候上天不会再给他一次逃跑的机会。
江枫咬了咬牙,此刻胸口已经有血迹渗了出来。
“不能再往前走了,我得先找个地方处理伤口。”
他看向地图,此刻双眼视线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但只能咬牙坚持,一刻钟后,江枫听见了水流的声音,他爬上坡顶,一条河流出现在了眼前。
小溪宽不过两丈多,水清澈见底,江枫坐在岸边,喝了几口河水,深吸一口气把脑袋扎进了水中,冰冷的河水不断的刺激着他的意识,好不至于让自己昏迷。
几分钟后,意识清醒的江枫掏出腰间的短剑,脱下自己的上衣,看向那已经化脓的伤口,
“鬼地方,连消炎药都没有。”
无奈的只能用火来给短剑消毒,随后用短剑来清理伤口上的脓疮和坏死的组织。
疼!
钻心的疼!
江枫咬着牙,面目因疼痛变得狰狞,豆大的汗珠从头上的落下,但是他不能喊出来,声音或许会吸引女真骑兵的注意,双目死死地盯着伤口处,生怕有一点差池,足足半个时辰之后,终于把伤口上的腐肉脓疮清理干净。
这一次,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一样,整个人几乎虚脱,他艰难的站了起来,身边的环境变成了重影。突然眼前一黑,重重的向后倒去。
“砰!!”
两天两夜粒米未尽,精神高度紧张,伤口严重发炎,此刻江枫的身体几乎到达了极限。
北京。乾清宫。
当十七岁的朱由检站在了权力的顶峰,而他看见的不是一个帝国的辉煌,而是一片废墟,一片荒芜。
内有起义军造反不断,外有女真人虎视眈眈,官员贪污**,百姓民不聊生。
退完朝回到寝宫之后的朱由检,又开始了处理这全国大大小小的奏折,连续批阅了十几本之后,这位十七岁的天子皱了皱眉头。
自从天启七年八月廿四日继承皇位之后,近半年来没有睡过一天好觉,没日没夜的工作,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不到二十岁,却已经有了几缕白发。
但是他没有再过多休息,转身又投入进奏折堆中,随着案边上批奏完的奏折越垒越高,摇摇晃晃,表情也越发的凝重,
当打开最后的最后的奏折时,他终于绷不住了,气愤的把所有奏折全部推了下去,颓然的坐在那里,而那封奏折也落在了地上。
上面写着廖廖几字,
“臣辽东巡抚毕自肃奏请圣上,崇祯元年二月初七,莽古尔泰率军偷袭复州,复州总兵战死,全境尽失!”
过了好一会儿,朱由检才站了起来,因为想起来一个人,一个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的人——袁崇焕。
随即喊来了自己的贴身太监。
“王承恩,”
“老奴在。”
“传朕口谕,即日起,擢前辽东巡抚袁崇焕为都察院右都御史加兵部左侍郎。”
这个帝国依旧随着历史的车轮前进,此时的江枫根本无法也不够资格来改变什么,甚至现在活着都变得十分困难。
……
……
木溪镇。
一男一女正沿着岸边采集野菜,在黑土与白雪相互交融的地表,那一抹绿色格外的显眼。
少女十四五岁的样子,背着柳筐蹲在地面上仔细的挖掘着野菜,而旁边二十岁出头的男人此刻目光却看向旁边的木溪中,一条肥硕的鲤鱼正在小溪中游荡。
两个人已经半年多没有吃到过肉了,男人的眼睛中冒出了精光。
“小妹,你快看那里!”
少女顺着男人所指的方向上看去。
“哇!鲤……鲤鱼,这么大的鲤鱼!”
“小妹,我水性这么好,要不我们中午吃这条鱼吧。”
听见兄长所说的话,没有丝毫犹豫,少女连忙的站了起来,挡在了他的面前,说道“不行,兄长,这里的水流太湍急了,而且现在初春,河水冰冷刺骨,太危险了。”
听见小妹如此说,他也只好讪讪的挠了挠头。
“好吧,这不过太可惜了!等过几天暖和的,为兄一定要让你吃上香喷喷的鱼肉。”
说完,男人便又开始挖地上的野菜,而少女却站在那里没有动,目光似乎被什么东西所吸引。
“兄长,兄长!”
“怎么了小妹?”
“你来看那里?”
“哪里啊?”
“那棵大杨树旁边,你看那里是不是躺着一个人?”
男人站了起来,极目远眺。
“好像真是一个人!”
两个人小心翼翼的向大杨树的方向走去。
“兄长,那好像是一个当兵的啊。”
“小妹你先站在这里别动,我去看看情况。”
男人握紧手中的短刀,向已经昏死过去的江枫身旁走去。
他用脚轻轻踹了踹躺在河边的人,看没反应。
男人心想“不会是死了吧?”
连忙弯下腰试探江枫的鼻息,少女看兄长在远处半天没有反应,喊道
“怎么样兄长?”
“活着还是活着,只不过气息太虚弱了,来,搭把手,我们把他背回去,还有救。”
半柱香的时间后,男人背着江枫,少女抱着两个柳筐,向木溪镇的方向走去。
“这……这是辽东卫的士兵吗?”
“看他的装扮多半是,好像还是一个小旗。”
“兄长,他这是?”
“我刚才看了一下,他胸口中了箭伤,虽然箭头已经被取了出来,但是伤口已经发炎,状况不容乐观。”
“家里还有些草药,不知道能不能……”
男子摸了摸女孩的头。
“放心吧,小妹,为兄我在镇上的李郎中那里当了三年学徒,多多少少还是可以懂一些医术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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