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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如橘,映衬着妻子微红的脸庞。

她低头浅浅地勾起笑,一害羞就喜欢埋头躲进他胸膛,露出雪软的后颈和淡粉色的耳廓。

白色碎花连衣裙裹在她身上,配上她笑如朝露的脸庞,纯净清澈的眼眸,灵动得像仙女到了人世间。

周霁川看着妻子,眸光认真地打量。

她每天把松软如云的头发,挽成各式各样的发髻,插着那根磨损的木簪。

如今她还学会了裁缝,给自己做了各种款式,各种颜色的连衣裙。

妻子身上穿过的漂亮裙子,恐怕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多的。

她的身段柔软玲珑,肌肤胜雪,手腕足踝更是纤秀无比,穿上凉鞋,聘婷玉立,很适合这样的装扮。

她太好看了,好看到走在路上,别人一眼都能看见她。

周霁川轻笑说:“雅雅,我有时候在想,你真的是我们公社的女孩么,你和她们太不一样了。”

他的记忆中,女同学都是灰蓝红的中山装制服款,整个公社妇女同志也是同样的装扮,偶尔到省城才少见女孩子穿裙子。

自从他成亲后从部队回来,竟发现妇女同志都时髦起来,一听竟然是他妻子带头穿的,个个花红柳绿,成为男同志口中的优美风景线。

他的妻子不仅带头穿漂亮裙子,还带头化妆,带头兴办副生产企业,还会绘画,都能出版发行,那画技必然得到专业的认可,并非一朝一夕的努力。

林清雅似有若无地轻笑,指尖戳着他的胸膛,“我不是公社的人,那我是哪里的人?你自己小时候不记得我,不知道带哪个小姑娘玩去了,还怪我咯?”

说着她又委屈起来,杏仁眼湿漉漉的,挤出两颗金豆豆。

“小时候我在地里挖泥巴,你在干净的教室上课,我拿的是锄头簸箕,你拿的是钢笔书本,我吃的是粗糠腌菜,你吃的是细粮馒头,你也见到了,我当初和你结婚那双手有多粗糙……”

周霁川心疼得无以复加,抱着她轻声哄着:“好雅雅,别哭了,怪我,我要早知道我会娶你,我就早点对你好,不让你受那些苦了。”

“我们约定,等下一辈子,你一出生我就去把你抱回家,我自己养我媳妇儿,你说好不好?”

林清雅噗嗤一声,又推了他胸膛一下,看着他乐不可支:“你胡说什么呢,人家还是奶娃儿,你就惦记上了。”

周霁川温柔宠溺地平视她的眼眸,眸底笑意如这漫天落日余晖般灿烂,清冷温柔的声线说:“我惦记我媳妇儿怎么了,那是天经地义。”

这语气还挺理直气壮,林清雅说不过他,又笑眼弯弯地牵他的手,“走吧,回家了,宝宝要饿了。”

这地方太美了,落日余晖空旷而浩瀚,云天相接,山峦起伏,云海翻滚,以后晚上得空过来散步消食。

两人甜蜜地回到公社,又听周秀云说刚才班主任过来家访,提到幸福公社高中部今年扩招,看到彩虹的成绩,有意录取她,还在做家长的工作。

彩虹全县301的成绩,全公社第18名,虽然考不上县立高,但在幸福公社高中部去的话,算是拔尖的那一拨了。

这次报名其实红旗公社大部分同学都能考上幸福高中,但是因为学费太贵了,家里承担不起,就即便分数够了,也没多少同学报名去读,才让不少垫底的成绩捡到了名额。

周秀云在犹豫,毕竟如今他们家长看到的是,只要读高中就好,不管这所高中教育资源怎么样,反正如今又不能参加高考,只为了学习高中的知识,有个高中毕业的学历,就好出来找工作。

“妈,我不去幸福公社高中部,你别给我答应报名,我要考县立高。”

“你以为我想给你报名啊,学费一学期二十多,还有伙食费。我打听了,今天你班主任家访公社的几家,都是家庭条件不错的学生,不一定是人家学校看中你的成绩。”

周秀云对孩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除了对常年不在家的儿子过于亲热,对彩虹和胜利都是半嫌不嫌的口吻。

林清雅也说:“妈,既然彩虹不想去,那就让她继续复读。如今变化大得很,你听新闻也知道,说不定哪天就能恢复高考了,彩虹考县立高,才更有希望考大学啊。”

周秀云叹气:“这啥时候才能恢复高考?我都不敢指望她考上大学。”

林清雅还没给周秀云他们说过,毕竟恢复高考也只是她听了一耳朵,还没具体章程公布。

周霁川慢条斯理道:“妈,你就听雅雅的,她拿主意没问题。”

夏天气温炎热,每天晚上冷水冲凉,也不用烧热水了,节省了不少工夫。

吃了晚饭到公社转一圈,消食回来也才七点钟,林清雅还是不打算放弃,拿出课本继续学习功课。

周霁川冲凉回来,穿了件深色背心,露出的体格结实而健硕。头发微微湿润,柔和的光线下,此刻男人硬朗阳刚的轮廓,增添了几分润气,有种柔软稚嫩的少年感。

男人把门关了,走到她跟前,拿起桌上的搪瓷杯,目光落在他的画像上面,突然低声喊她:“雅雅。”

“嗯。”林清雅抬头应他,正巧看见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从男人说话时鼓动的喉骨,和线条质感优越的锁骨处大滴滚落,那蜜色的皮肤泛着蛊惑人心的光泽。

对于见过无数极品骨骼的画手而言,他这身体无疑是最高级的性感,很难想象这身长在七十年代质朴无华的老干部身上。

林清雅手指有点发痒,想画他了,不止画他的脸,还有……

周霁川眸底噙着笑意,却和平时不太一样,仿佛轻描淡写地看着她的眼睛问:“这是你什么时候学的,那位教你识字读书,还教了你画画?”

说着他打开抽屉,取出一本她的连环画,状似不经意,其实他的喉腔已被酸涩淹没,声音哑得厉害,无声吞咽了几下,还是喉咙艰涩地平静问道:“画小人书也是他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