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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学后,陈路果然跟清河四子的其他三子借了钱。

那三人不解,问他借钱做什么,他没敢说自己拿去赌,只说有急用,没过几天就能还。

他要下注二百两,手上只有六十两,还得再借一百四十两。

那三人虽然家境还行,但之前才刚一人给过他二十两,哪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直接说没钱。

陈路没法子,只能去找别的同窗,东拼西凑了一百四十两。

——

出了书院,陈路直奔书院后巷,程砚几人说好了在那儿等他。

见着人,陈路喘了两口气儿,问他们,“现在走吗?”

朱八斗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先前我们家小五郎说有人要跟买,那人就是你?”

陈路道:“你们上课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朱八斗翻着白眼儿,“听到了就得带你?你谁呀?”

陈路看向程砚,“程砚兄,咱们课上说好的。”

程砚开口劝朱八斗,“朱兄,算了,反正只多一个人,他都已经带着现银来了,就捎上他吧。”

朱八斗冷哼,恶狠狠警告陈路,“高赔率高风险,到时候输得裤衩子都不剩,可别怨小爷没提醒过你。”

陈路扯了扯嘴角,“反正你们都买了,要赔大家一块儿赔。”

他坚信朱八斗这个县令公子能拿到最真实的内幕,也坚信自己一定稳赚不赔。

朱八斗摇了摇手上的折扇,哼哼两声朝前走去。

陈路问程五郎,“程砚兄你准备买多少?”

程五郎道:“他们俩一人借了我二十两,我只能买四十两。”

“四十两,一赔十也挺多了。”

“陈路兄买多少?”程砚问。

“我……”陈路犹豫了一下,“我跟朋友借了点儿,准备买二百两。”

“这么多?”程五郎语气惊讶。

陈路笑了笑。

有钱不赚,傻子么?要玩儿就玩儿大的!

——

四人雇了马车,直奔城东。

开一赔十的那人,本身就是开赌坊的,朱八斗认识,提前跟他打过招呼。

几人到了以后,很顺利就登记名字领了号牌。

程五郎四十两,陈路二百两。

收了银子,赌坊老板装作不认识朱八斗,笑眯眯地问他们,“赌这么大,你们几个是不是有什么内幕消息?”

朱八斗晃着折扇,“我们就是一帮穷学生,哪来的内幕消息?”

“那行。”赌坊老板道:“明天开赛,三局两胜,傍晚你们就可以过来看结果了。”

陈路攥着号牌,心里惦记着二百两,他有些不放心,问老板,“如果明天我们赌赢了,是不是真的一赔十?”

老板笑了,“这位小哥儿,您是头回来吧?给你们的号牌,那都是要经过官府办理才能生效的,你若赌赢了拿不到钱,大可去县衙告我。”

陈路闻言,总算放了心。

——

回去的马车上,朱八斗故意问顾崇,“老顾,上次在队服上动手脚害咱家小五郎那孙子,你找到没有?”

“还没呢。”顾崇摇头,“暂时没头绪。”

“行不行啊你?”朱八斗道:“这都过去好几天了,再不揪出来,那王八蛋该躲在暗处笑咱没本事了,你说是不是啊陈路兄?”

陈路手心里都捏出了汗,脸色尴尬,“我没听懂你们在说什么。”

“还不就是上次龙舟赛的事儿。”朱八斗合拢折扇,在他肩膀上敲了一敲,“哎你说气不气人,有个孙子不知从哪打听到我们家小五郎不能闻花粉,他偷偷在我们家小五郎的队服上动了手脚,害得小五郎没办法参加比赛,结果戊二班拿了个倒一,所有人都怨小五郎,说要不是因为他,戊二班也不能输得这么难看。”

被朱八斗左一个“孙子”右一个“孙子”地骂着,陈路心里跟吞了苍蝇似的,可明面儿上还是得装模作样地关心几句,“程砚兄,你不要紧吧?”

“还好。”程五郎道:“我邀请你们来戊二班传授经验,同窗们都挺感激,没再计较输了比赛的事儿。”

陈路听着,又是一噎。

原本他们设局让程砚参加不了比赛,就是打算从中挑唆,使得戊二班其他人将矛盾转移到程砚身上,从而挤兑程砚,容不下程砚,逼得程砚主动退学。

可谁能想到,程砚竟然跑去跟荀院长请示,让甲班学生过来传授经验。

计划没成,那三人一人亏了二十两,之前陈路跟他们借钱的时候还被冷嘲热讽地挤兑了一通。

陈路也想好了,他们爱咋说咋说,反正他只认钱,等两千两银子到手,他就脱离清河四子。

反正他们四个从一开始就面和心不和,尤其是上次旬考他拿了第一,其他三位早就心怀不满。

既然不和,为什么非得往一块儿凑?

——

马车抵达清河书院大门外。

几人刚下车,就刚好碰到清河四子的其他三子。

那三人见陈路跟程砚朱八斗他们在一块儿,一个个阴下脸来。

陈路心下一急,上前两步,“张兄,秦兄,乔兄,真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我可以解释的。”

“解释什么?”张永旭冷笑,“难怪一下学你就急着借钱,你所谓的‘急事儿’,只是为了跟他们出去玩儿?陈路,你是不是忘了,你前两天刚干过些什么?”

陈路脸色一白,“张兄,别说了,求你……”

“咱们走!”张永旭冷哼,带上其余二人,很快进了书院。

陈路站在原地,死死咬着牙抿着唇。

朱八斗站在大石狮子处瞧着,啧了一声,“小五郎这计用的妙啊,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内讧了,我已经开始期待清河四子一步步瓦解了。”

程五郎淡笑了笑。

他一向不主动惹事儿,但也绝对不怕事儿。

平白让人给欺负了,忍气吞声不是他的作风。

陈路走到这一步,是自作自受,穷没错,错的是越穷还越想走歪路子。

他身子骨弱,整个书院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凡那天稍微出了点儿差池,那就是要人命的大事儿。

陈路不仅心中无愧,竟然还能心安理得地拿着那些钱来请他们带着下注?

那他就得做好连本带利全部还回来的准备。

——

次日一整天,陈路都无心上课,脑子里全是那两千两银子。

一下想着等银子到手,要在书院外置办一间宅子,把老娘接来享清福,一下又想着财不外露,为了以防万一,他得尽快存到钱庄里去。

下学后,郭夫子刚走,陈路就迫不及待地冲了出来,去戊二班找程砚他们。

几人没怎么耽搁,出去后再次雇了马车去往城东。

然而却被告知,他们买输了,所有的钱赔得一个大子儿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