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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水瑶不料程五郎会突然回来,她吓得一个激灵,身子晃了晃,没站稳,紧跟着便往后倒。

程五郎眼疾手快,大步过来,劲瘦修长的手一把将她托住。

感觉到自己落入了男人宽阔的胸膛里,林水瑶才长长舒了口气。

程五郎顺势将她抱下来,送回床榻上。

大白天的,林水瑶哪好意思躺着,她坐起身,一脸不解地望着他,“相公,现在都还不到下学时辰,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程五郎缓声道:“明天开始升班考,今天下学早,夫子说让我们放松放松,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林水瑶恍然地点点头。

“你方才在找什么?”程五郎看了眼她的小脸。

“啊……我……”林水瑶语塞了一下,随即伸手指着衣橱顶上,“我是看到那儿有个盒子,实在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放上去的了,想看看里头装的什么。”

“我放的。”程五郎面儿上一派云淡风轻,“是以前用过的一方砚台,怕弄丢了,就放到了高处。”

话完,又柔声叮嘱她,“以后不许再爬那么高了,万一摔下来怎么办?”

林水瑶勉强扯出一抹笑,半点不敢提小画册的事儿。

“对了相公,我姐姐姐夫今天来县里了。”林水瑶主动岔开话题,“他们俩的婚期定在九月份,我想给我姐姐打一组家具,你觉得怎么样?”

程五郎颔首,“应该的,家具大哥他们的铺子里就能打,得空了回去说一声就成。”

“可是除了家具,我还想给他们点儿别的。”林水瑶越说,声音越小,“我想出钱让我姐夫开个镖局,顺便给秃子他们找份正经差事儿,相公……”

程五郎听出来小媳妇儿是怕自己不高兴,他轻笑,“钱都在你手里,想怎么花,你自己说了算,不必事事过问我。不过,开镖局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让他们硬来只怕是不成,得再请几个有经验的人回来帮衬才行。”

林水瑶嗯嗯点着头,说知道了。

程五郎明天一早要考试,林水瑶担心他休息不够,晚饭过后天一黑就催促着他睡觉。

程五郎洗漱完时脱了外袍,目光留意到中衣上的小金元宝,他忽然想到什么,“瑶瑶?”

林水瑶把他的外袍搁到木盆里准备端出去洗,听到他喊自己,愣了一下,“相公,怎么了?”

“荷包绣好没?”程五郎问。

林水瑶一听,尴尬了,“那个……相公,要不改天我给你买个好看的吧?”

“怎么了?”程五郎坐下来。

林水瑶都没好意思看他,“我、我绣是绣好了,就是有点儿丑,不好意思拿出手。”

程五郎挑眉,“既然是送给我的,你觉得丑有什么用?我觉得好看,它就是好看。”

林水瑶:“……”尬吹也没这么吹的好吧?

“给我。”程五郎冲她伸出手。

林水瑶端着木盆后退半步,“相公,我真觉得你一个读书人,腰上挂个绣金元宝的荷包不合适,要不……”

程五郎站起身,径直走向梳妆台,打开她的妆奁盒,果然见到了里头已经做好的荷包。

是他喜欢的天青色,只不过上面突兀地绣了个小金元宝,绣功粗糙,毫无美感可言,可就是那么个看起来胖墩墩肉乎乎的小金元宝,跟之前绣的几个一样,莫名有种可爱的感觉。

“相公……”林水瑶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程五郎唇边却弯出笑意,将荷包紧紧攥在手里,声音低磁魅惑,“我明天就带着它入考场。”

“那你可千万别跟人说是我做的!我还想要脸呢!”林水瑶说完,端着盆红着脸一溜烟跑了出去。

——

考试时间是在次日卯时正。

程四郎程五郎起了个大早,先去书院饭堂。

朱八斗、顾崇和魏林早占位置等着了。

一眼看到程五郎腰间的荷包,朱八斗懵了,“小五郎,你好歹也是我们戊二班的希望,还能再俗气点儿吗?”

程五郎脚步从容地走过来坐下,面对旁边几双眼睛的注视,不紧不慢道:“正好,求财神爷保佑我顺利升班。”

朱八斗听得眉毛都揪到了一块儿,“财神爷他老人家也不管这事儿啊!”

“怎么不管?”程五郎道,“现在多少人的姻缘求月老都不管用了,得求财神爷,有钱什么事儿办不好?”

朱八斗:“……”他竟然觉得好有道理。

魏林“啧”一声,“程砚兄这张嘴,得亏我投诚早,否则以后吐血的日子还长着呢!”

朱八斗一巴掌拍他肩膀上,“魏兄,我们家小五郎是不是又勾起你那二百两的伤心回忆了?没事儿,我们家小五郎就那样,被坑着坑着就习惯了。”

魏林斜他一眼,拿起一只肉包子开始吃早饭。

卯时正,升班考试正式开始。

甲乙丙丁戊,五个级十九个班,每个班限定二十五人,考试成绩有个最低标准和晋升标准。

除了戊级六个班,其他十三个班的学子,一旦低于最低标准,便自动降级。

同理,达到晋升标准则能往上升。

不同级的上课内容不同。

显然,甲班资源最好,一般甲班出去的,十个有九个乡试都能中。

作为大燕首屈一指的学院,清河书院的实力毋庸置疑。

不限户籍,不限家世背景,单看实力。

这样一座对寒门子弟公平以待的学府,怎能不让人趋之若鹜?

为防作弊,升班考都是混班考。

程五郎的前后左右没有一个戊班的人,甚至没有一个熟人,昨天提前下学找位置的时候他就已经确认过了。

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程五郎暗暗捏了捏腰间的荷包。

荷包上还隐隐残留着小媳妇儿身上的香味儿。

为了防止考场上突然发病,他特地把小媳妇儿亲手做的荷包带了进来,原本搜身的时候,荷包是要被扣在外头的,他跟考官解释了自己身子骨弱,说荷包里装了救急的药,他必须时刻戴在身上。

考官检查过,里头确实用巾帕包着几颗药丸子,这才破例让他带入考场。

事实上,什么救急的药,那都只是个幌子,真正的救急药,是荷包上的香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