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还是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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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护人员把雷穆阳用担架抬出场，按照他的要求给他打封闭针，李学恺补了雷穆阳的位置，站在任意球前和裁判交涉，这是正常操作手段，目的只为了让他打好封闭上场比赛，雷穆阳看了一眼冰袋下的脚腕，白色的球袜上印出了鲜红的血迹，此刻已经高高肿起，他疼得龇牙咧嘴，心焦的看着场上催促着，“快啊！上绷带，打封闭针！”

“来了来了！”

医护人员提着箱子过来，拿出封闭针，按住雷穆阳的腿，刚要下针，却又犹豫了。

“打啊！犹豫什么？！”

“你真的想好了吗？”

“想好什么？！快打！”

医护人员叹了口气，“这一针打下去，你上场踢完比赛，你将来……可能没有办法当职业球员了。”

雷穆阳愣了愣，没有办法当职业球员了。

可如果当了职业球员，不能和小恺并肩作战，还有什么意义？

他看了一眼脚腕，又看了一眼小恺，不再犹豫，“打！”

医护人员打下了封闭针，一两分钟的功夫，雷穆阳就不再感觉得到疼痛了，他试着站起来，除了脚腕不太灵活之外，并无不适，医护人员重重的叹气，提着箱子离开，他快速的举手入场，裁判同意，他刚要往场里跑，手却被人拉住，他回头，对上若月红肿带泪的双眸，满是心疼和担忧。

他以为她要阻止他上场，可她却只是看着他，努力的笑了笑，“尽情的……享受这场你最想要的比赛，加油！”

他的眼前浮起氤氲，若月，依然还是他的若月。

她总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哪怕他一言不发，她也能听懂他的话。

握紧了她的手，他重重点头，“你信我吗？”

若月笑，眼泪掉下来，“自始至终。”

他也笑，双眸泛红，“等我回来。”

“嗯！”

再不犹豫，雷穆阳冲进场内，来到李学恺身边，向裁判示意比赛继续，中断了七八分钟的比赛终于又恢复了正常，众人只等着看赛果，只有若月知道，这场球的最后十多分钟，对雷穆阳来说意味着什么，她刚才看见他球袜上的血迹，心疼得想拉住他，不让他上场比赛，可她心里却很清楚……

这十多分钟，或许是雷穆阳这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她不能阻止他，除了“加油”，她什么都不能说。

这是他冲破黑暗的出口，她不能拉住他。

此刻的她只能祈祷，雷穆阳的脚腕不要再有意外……千万，不能再有意外。

雷穆阳站在任意球前，李学恺跑向对方球门，雷穆阳仔细看了看任意球的位置和球门的距离，哨响之后，他毫不犹豫，果决的朝着远端踢去。

他的脚受了伤，不灵活，控制得不太好，比他预期的落点远了很多，可球一发出，对方队员还在找球的落点，李学恺已经疯了一样朝远端跑去，他嘴边浮起笑，下意识的跑位拉扯对方防线，对方后卫一时就懵了，不知道该防他还是防李学恺，还是防另外两个前场球员，回到后场协防的前锋毕竟不擅长防守，人是回来了，可长途奔袭，自然是追不上体能充沛的李学恺。

球稳稳的落在李学恺脚下，他习惯性的抬头看了一眼雷穆阳的位置，今天这场球他看得明明白白，对方就是奔着雷穆阳下死脚，他如果再如过往一样把球传到雷穆阳脚下，今天这个阵势，不断一条腿都不可能！

他冷静的想了几秒，自己带着球朝球门跑去，他宛若回到了那天夕阳下市中心的球场，他和雷穆阳在和二中赌球，那天，雷穆阳堵上名声堵上未来的帮他赢下比赛，守住了他的尊严，今天这最后十几分钟……

就换他来守住他吧！

李学恺的脚法没有雷穆阳那么精细那么好，可也不是一般同学可以比的，二中队员之前和他们比赛从来没赢过，自然也防不住他，他瞥见一个队友站在一个绝佳的位置，又怕他被断球，只能飞快的带着球启动，直直把球塞给队友，“你站着别动！”说完，他快速摆脱防守队员朝前跑去！

对方回来协防的球员追着球而去，李学恺从人缝中窜出来，一中队员听见李学恺的喊声，站在原地不敢动，众人追着球而去，球却在撞了一下一中队员的腿之后，又滚向了李学恺此刻的方向，二中众人一愣，心里暗叹不妙，这不就是李学恺和雷穆阳平时最常用的撞墙过人嘛！

可此刻想清楚也来不及了，球回到李学恺脚下，李学恺独自面对守门员，一个大力抽射，“去你妈的！你们这帮垃圾！”

球准准的向右下角冲去，守门员伸手扑到了球，可因为球速太快，力量太大，根本扑不住，球从他的指缝之间穿过，应声入网！

整个体育场都沸腾了，一中队员疯了一样跳起来，再没有什么比逆境求生更激动人心的事了！

李学恺和雷穆阳如过去一样疯狂的冲向对方，高高的跃起撞了撞前胸，其他队员也高兴的冲过来和他们一起拥抱，若月站在场边，高兴得跳起来，感动的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快快快，还有时间！加把油，干翻他们！”

众人聚在一起大吼，带着笑容重新回到各自的位置上，这个进球宛若为他们的身体和精神都注入了一针强心针，疲惫倏然消散，李学恺和雷穆阳笑着重重击掌，重新回到自己熟悉的位置，二中队员把球从中圈开出，却不进攻，往自家半场传，一中队员只能去逼抢，可在他们到达之前，他们又立刻把球传到另一个队员脚下，一中队员们本就疲惫，此刻如被溜猴般跑来跑去也拿不到球，累得步子都迈不动了！

二中此刻两个球领先，守住比分就是胜利，他们一点不急，悠闲的慢慢传着球，熬着时间，几分钟之后比赛就会结束，雷穆阳和李学恺互相看了看，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雷穆阳想了想，来到二中男生面前站定，“小垃圾，不敢跟爸爸玩了吗？”

“呵，玩什么？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

雷穆阳笑起来，“我听见一个确切消息，不知道你听说没有。”

男生不理他，他笑笑的兀自说着，“今天省队教练来选拔青年队球员了，人就坐在看台上，看见你们又怂又蠢，还恶意犯规，一点血性也没有，怕是失望极了吧！”

二中男生愣了愣，依旧不理雷穆阳，雷穆阳笑笑的低下头，“哎，上次还笑我没妈，我想想啊，你妈才是真可怜，生了你这么个窝囊玩意儿，学习学习不成，体育体育不成，踢个球还怂，也太惨了！”

“你他妈说什么你！”

男生一掌将雷穆阳推开，雷穆阳顺势就倒在草地上，又翻又滚，看起来痛苦至极。

“卧槽，你他妈玩赖的！给我起来！”

男生冲上前对着雷穆阳又拉又扯，无球状态发生争执，裁判即便是再偏帮也不能不吹停比赛，来到二人身前分开二人，按照规定，这个动作至少也是一张黄牌，裁判却只是判罚了一个任意球，站在远处的李学恺看着，不免失笑。

为了赢，雷穆阳竟然都耍赖了，这个机会，他们一定要把握住！

二中男生吃了瘪，恨恨的指了指雷穆阳，雷穆阳从地上笑着爬起来，“来而不往非礼也，人和人的区别，就是自制力的区别，你这个没有自制能力的低等生物！”

男生脸都气得涨成了猪肝色，却也只能退到人墙处防守任意球，雷穆阳看了看距离，这个任意球射程和位置都绝佳，他过往练过无数次这个位置的任意球直接破门，可他如今，控制不了他的脚腕，直接射门肯定是勉强的，他看了看李学恺的位置，默默的在心里做了决定。

小恺，这个球，你一定要进啊！

心念坚定，他开出了任意球，球的质量不算太高，速度不快，角度也不刁，只是旋转的速度比较快，二中众人看着球绕过人墙快速下落，守门员一拳就将球挡住，众人心里稍稍放心，可球的旋转速度太快了，守门员一挡，球向人群飞去，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忽然冒出来的李学恺，一个飞身鱼跃冲顶，人摔在草地上，球却穿过了守门员的两腿之间，滚进了球门！

看台上响起雷鸣般的掌声，雷穆阳大笑着和李学恺抱在一处，二人大笑着跌在草地上，高兴的队员们顺势压上去，“哈哈哈哈……穿裆！穿裆！”

“下次穿个裙子来守门吧！！！”

听着一中球员的嘲讽，二中守门员脸色难堪至极，穿裆对于守门员来说是极大的耻辱，常会被人笑说“连小门都守不住”，他怒急攻心，对着队友发火，“最后几分钟了，守好行不行？！进攻啊！总在后场传什么？！再灌他们两个球啊！他们能进，我们不能进吗？！”

守门员这一骂，二中球员也生气了，各自回到各自的位置，在中圈开了球，往前场一传，卯足了劲儿的开始最后一波进攻，雷穆阳和李学恺一看对方开始打起进攻，心里高兴，李学恺快速冲到后场，协防的同时不忘大喊，“起大脚，起高球，给我传！记住！相信我，我们能赢！”

李学恺的话给了众人极大的信心，队员们纷纷点头，前所未有的团结，拼了命的防守。好在二中体力也消耗殆尽，球被踢出底线，守门员从旁边拿过准备好的另一个球，用尽了全力把球踢向李学恺的方向。

比赛只剩下最后两分钟，裁判的终场哨随时会响起，任何一次进攻都是最后一次，李学恺拿到球快速向前奔袭，雷穆阳也快速向前奔跑，就算他累，只要脚不疼，对方后卫也跟不上他！

眼见着李学恺从后场一路带球到前场，二中防守球员没办法，只能又拉又扯又飞铲，李学恺跳起来躲过了飞铲，却挡不住对方球员的推搡，人往前扑去，却在跌倒之前用尽全力把球传出去，“雷穆阳！”

“知道！”

雷穆阳回撤拿球，转身面对三个后卫，他现在的身体，是绝对过不去的，他的余光瞥向球门，不远也不近，在他们向他下脚上手之前，他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调整好身体，打上部位，他被推倒在草地上，球却飞向了球门死角，角度之刁，守门员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扑救！

可球，却“哐”的一声打在死角的门框上，弹出了界外，终场的哨声，在众人耳边响起。

雷穆阳躺在地上，累得再也爬不起来，他们……

还是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