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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辆车从二人身边驶上了高速路,并未停留,二人绷紧了的弦顿时又松下来,大雪缓慢的覆盖着前挡风玻璃,隔一段时间就要开雨刷扫一扫,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张自强用对讲机询问着在其他路口蹲守的兄弟,路过的车都是上高速的,张自强有些灰心,“妈的,怕不是骗老子的!”

雷东徽笑着拍了拍他,“再等等。”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指针指向夜里十点,“等到两点,没动静,我们就走,回家过年!”

“成!”张自强笑起来,“大哥在这儿,那不是说啥是啥!”

二人正说笑着,耳边忽然传来细微的响动,雷东徽愣了愣,看向远处,黑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移动,可他们看不清,对讲机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几辆车……过去……没开灯……”

张自强立时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知道了知道了,别说话!”

他压低了声音,“雷哥,应该是来了,说是几辆车过去了,没开车灯!”

雷东徽顿时就打起精神,死死的盯着远处移动的车,车在他们不远处停下,不多时,几辆没开车灯的黑色轿车也相继在那个位置停下,可迟迟不见下来人。

张自强缓慢的举起单反,对准了黑暗,本来就没有光源,车还都是黑色的,下来的人大概率也是穿黑衣服,这照片拍出来,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雷东徽想给黄田刚发信息,可手机屏幕会亮,他怕暴露了自己,便也只能作罢,只要阿强拍了照片,留下证据,定然就能有所突破,他凑近阿强,悄声开口,“你这相机,能录影吗?”

阿强默不作声的点头,调到录影上,用相机外壳挡住了一闪一闪的红点。

远处的车上终于下来人,好在地上都是白色的雪,他们有所动作能看得见,先是从一辆车上下来了三四个人,继而其他车上的人也开始下来,一个接一个,下来了以后也不干别的,就是站着,张自强默默的数了数,来来回回得有一二十个人,这人数……

不对劲!

他们……不是来交易的!

“雷哥,走!”

雷东徽愣了愣,快速发动了车,没开车灯,挂了倒档一轰油门,“嘣”的一声,车撞上了旁边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前方的人影立时就朝他们奔过来,雷东徽沉着的重新打方向盘挂档,车快速的驶离,可人群却早已在他们前方!

雷东徽狠下了心撞过去,可也不知是什么,像是挡住了他的车轮,油门轰得震天响也走不动,阿强丢下相机,“雷哥,你先走!我兄弟们马上过来,我不会有事,记得,你先走!”

“不行,阿强!”

雷东徽伸手拉他,却扑了个空,车门被快速甩上,阿强的身影顿时就被淹没在人群里,雷东徽着急的打了好几下方向盘,车这才转出来,他撞过了挡在前面的人群,摇下车窗,“阿强,走!快走!”

话音未落,雷东徽只觉得头晕目眩,他甩了甩头,再想看阿强,已然看不清了,连车窗外的声音也听不清,他的目光看向空调,可他还来不及思考,眼前便一阵一阵的黑,他再看倒视镜,身后安保队的车,竟然……

不见踪影。

终于撑不住,眼前一黑,他再无知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雷穆阳,还在等他回去给他下饺子。

冯若月这一天都跟着妈妈在外采买,妈妈今天买的年货比往年多很多,而且都是贵重的居多,平日里妈妈买东西都是精打细算,她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那么大方,她也不想问,一路跟着妈妈回了家。

进了门,冯天安赶紧接过二人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怎么了这是?今年买那么多啊!”

“你把这些拿过来!”

林贞挑选了几样精致的礼盒放在一边,“这些东西不能碰啊,都是贵的,我一会儿要出去有用。”

“给谁送啊?该送的不是都送完了吗?”

“要你管!赶紧热饭去,我吃了饭马上就走!”

若月换了鞋子要进房间,林贞赶紧叫住她,“别进去了冯若月,过来吃饭,吃了饭跟我出门。”

若月疑惑的回头,“我今天假期作业还没做呢……”

“一会儿就回来,你跟着我去就行了。”

若月见推不掉,便也不再说话,平日里妈妈都不会让她跟着去亲戚家送礼的。

冯天安把菜端上来,林贞满意的看着门口的礼品,喜不自胜,拐了拐坐在一旁的冯若月,“你想去哪个国家留学啊?”

若月低头吃饭,“我不去。”

“去英国吧,我听你表姐说,英国特别好,学校好,环境好,回头你在英国读大学,要是遇到喜欢的男孩子,在那边嫁了人,拿了绿卡,我和你爸也能沾沾光……”

若月叹了口气,打断了林贞的话,林贞皱眉,“叹什么气啊!你看你表姐,人不怎么地,成绩也一般,这留学回来,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趾高气昂的,看哪都说不如英国好!我看她那个样子,也找不到什么好男朋友,但你可不一样,你长得好看啊,回头再把成绩抓一抓……”

若月不耐烦的冷笑,林贞回头看她,“你干什么,冯若月,我跟你说正事,你怎么阴阳怪气的?”

若月随意的戳着碗里的饭,“妈妈,你要我出国读书,是为了什么?”

林贞一愣,“当然……当然是为了你好啊,在国外,有前途啊!”

“真的吗?有什么前途呢?”

“你在国内挣的是人民币,在国外挣的是英镑,这中间差好几倍呢,你说什么前途?!”

若月回头看妈妈,“送我出国,你究竟是真的觉得利于我的前途,还是觉得姨妈把表姐送出国,所以你也要送我出国?这‘前途’,究竟是利于我,还是利于满足你永远无法满足的虚荣心?!”

“冯若月!”

林贞把筷子一拍眼一瞪,“你跟我讲话注意点态度,我怎么虚荣了?你将来挣钱会给我一分吗?好的生活是我过吗?!我要求你给我养老了吗?!我怎么虚荣了!”

若月放下碗筷,不想说话,站起身要回房,林贞想着一会儿还要她一起出门,不得已又开了口,“你给我站住!滚过来吃饭,吃完饭跟我出门,快点!”

若月置若罔闻的进了房,林贞气得七窍生烟,冲进房间,一把抓住若月的长发拖到饭桌上,若月吃疼,只能坐下。

“闭着嘴给我吃,吃完出门!快点!”

若月捋了捋疼痛的头皮,心里烦躁不堪,目光拂过墙角那堆贵重礼品,她要是没猜错,买这一大堆东西,怕是要到姨妈家去显摆!

吃完了饭,林贞提溜着若月出门,雪下得越发大了,若月站在楼梯口看着外面的鹅毛大雪,不情愿的回身又拿了顶帽子,林贞推着她出门。

下了楼,林贞撑起了伞,也不让若月推车,提着东西就往外走,若月疑惑的看她一眼,“去哪啊?不骑车吗?”

“大雪天骑什么车,近,很快就回来了。”

若月沉默着跟着妈妈走,越走越奇怪,越走越不对劲,走到体育场旁边那条没有路灯的路,过往的记忆顿时涌来,她慢下脚步,林贞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条看了看,拐进了旁边的一栋居民楼,上了三楼,若月越想越不对,刚想上楼拉住妈妈,妈妈已经敲响了面前的房门。

“这是哪啊?”

若月的声音都忍不住颤抖,林贞“嘘”了一声,“声音小点,等会儿你乖乖的别说话,听见没有!”

若月下意识就要往楼下跑,林贞却伸手拉住了她羽绒服的帽子,地上又滑,她一屁股就跌在楼梯上,阶梯顶在她腰上,疼得她站不起来,房门打开,透出光亮,一个人影遮住光亮,把她笼罩在黑暗里,她听见了妈妈谄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陆老师,过年好!”

陆老师看着林贞愣了愣,又看了看跌在楼梯上的人,“这……这是……”

“没事,陆老师,过年了,我带着冯若月,来给你拜个早年!”林贞回头看若月,生气的压低声音,“起来啊,干什么?!”

若月腰上的疼稍微缓了缓,想起身继续往下跑,妈妈却赶紧下了楼梯拉着她起来,“快过来,叫人啊!”

她的眉毛都在眉心打了结,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头低到了胸前,“陆老师。”

陆老师带笑的声音传来,“唉……若月妈妈,你说你也太客气了,快进来快进来!”

陆老师把林贞让进家门,林贞先推若月进去,自己拉上了门,默默的把东西放在门边,抬头一看,这不大的房子里只有陆老师一个人,她有些意外,“陆老师……这大过年的,你一个人在家啊……”

“坐坐,若月妈妈。”

几人在沙发上坐下来,陆老师笑着叹了口气,“我这些年都是一个人过的,女儿跟着前妻,不在这里生活,我一个人,早都习惯了。”

林贞愣了愣,尴尬的笑了笑,“啊……抱歉,我不知道……”

“没关系的。”

陆老师笑容可掬,林贞高兴不已,“陆老师,我借着今天来给您拜个早年,也是想问问你,我们家若月这个成绩,还有没有可能再回到原来那个水平?您知道的,我还是很希望送她出国的……”

二人你来我往的说着,陆老师的声音听起来还算正常,若月的心跳渐渐缓下来,她的余光忍不住瞥向房间各处,这是一套很简单的房子,也没有什么名贵家具,很像一个人生活的地方,她的目光慢慢的掠过房间,不经意,与陆老师相对,她微微一愣。

陆老师嘴里答着妈妈的话,目光却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就如同……

过往一样炽热!

她惊恐的瞪眼,垂下了头,全身都不可抑制的紧绷起来,她想立刻站起来走,可妈妈却还是在喋喋不休的说!

她的心跳重新快起来,那紧张的心跳仿佛就在她耳边,她闭上眼,眼前甚至有一块块的黑晕,随着心跳跳动着!

陆老师,已经很久没有用这样的目光看她了,她升上高二已经半年了,每天都要与陆老师见面,他对她甚是冷漠,偶尔她做错了题还会骂她,可她却觉得异常高兴,因为他对她,和对其他同学是一样的!

可此刻……他却又回到了过去……

这一切,都是因为妈妈的忽然造访!

“……理科学起来就是要比文科费劲的,你也不要太过苛责若月,如果她真的太困难,随时来找我,你看我这儿,常年都空着,只要不是学校有事,我基本上都在家的……”

“我不找,我不问,我更不会来这儿!”

若月倏然起身大喊,话音未落,快速的朝着门口奔去,林贞和陆老师都是一愣,林贞冷着脸站起来,“冯若月!你这发的哪门子疯……陆老师,对不起啊……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没事没事,快去吧,若月妈妈!”陆老师站起身笑着送林贞出门,“这孩子学习压力大,你别骂她,啊?快去吧!”

“诶!”

林贞赶紧下了楼,追出去,若月已经跑出去一段了,她急着在身后大喊,“冯若月,你站住!”

若月拼了命的往前跑,恐惧让她理智尽失,尤其是她听见陆老师说她“随时都能去找他”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心里绷紧了的弦顿时就断了!

雷穆阳说过,只有极度的恐惧能控制人心,她再也不要回到过去,再也不要回到那个任人控制,任人宰割的自己!

身后传来妈妈的大喊声,她回头,只见妈妈撑着伞正跑向她,心里涌上愤怒,她抬起手,“你站住!别过来!”

林贞顿住脚步,倒不是真的被若月唬住,而是地上积雪成了冰,太滑,她皱着眉不解的大喊,“冯若月,你是不是有病啊,说的好好的你跑什么?!”

“我跑什么?我告诉你,你就会知道吗?我曾经告诉过你,你相信了吗?!”

若月声嘶力竭的大喊,眼泪不争气的顺着眼角滑落,林贞不明白她怎么忽然就这样了,“你过来!有什么事好好说!你过去跟我说什么……”

“我跟你说什么你相信过我?!你只相信你自己,你什么时候信任过我?!”

林贞又气又担心,索性也丢了伞,二人就这么站在大雪里,“我买那么贵的东西,带着你来拜访,我为的什么?!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为了你将来……”

“去你的‘为了我好’!去你的‘为了将来’!你为的,自始至终只有那个你不敢面对却又虚荣至极的内心罢了!我再也不要回到过去,再也不要成为那个任人宰割,无力反抗的自己!”

若月心痛至极的嘶吼,转身就跑,眼泪疯了一样顺着眼角滑落,她听见妈妈在身后叫她,她置若罔闻,她听见妈妈“啊”了一声,顿住脚步回头,妈妈摔倒在了雪地里!

“妈……”

她下意识就要跑回去,可跑了一步就停住了,她想起了陆老师那炽热的目光。

她和雷穆阳一起逃出的梦魇,她不想再回去,她……

不能再回去!

狠下了心,再不回头,她转身离开,朝着不知道哪里的前方跑去,林贞看着她的背影,眼眶顿时就红了,地上的冰磕了她的膝盖,擦破了她的手,冷意放大了疼痛,她紧咬着牙才没让自己叫出声来!

她试着爬起来追,可冰上太滑,不仅没爬起来,反倒又摔了一下。

“冯若月!”

她的嘶吼里带着哽咽,委屈涨满了她的心间,她甚至想就这么趴在雪地里嚎啕大哭。

老人说,养儿育女,防孤防老,她从未动过冯若月为她养老的念头,她只要想到未来,满满都是冯若月从容不迫安稳生活的样子,我一门心思全都在冯若月身上,可在冯若月心里,她的付出,竟然成了虚荣!

她看着冯若月的身影在一片白里消失,委屈的眼泪滑落眼眶,她缓缓的爬起来,低声的啜泣着,一瘸一拐的走向家。

这个冬天,真是她大半生里,从未有过的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