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高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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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若月和爸爸一起回了家，二人在雨里坐了许久，身上都湿透了，林贞假意说自己被雨隔在了路上，没能及时回来，若月不想多言，吃了饭就回到房间，伏案在桌。

她的信念很坚定，即使她不知道陈旻臻在哪里，不知道将来是否还能和他重逢，不知道和雷穆阳是否还有将来，可她的初心不会变，她要读新闻，要当记者，她要为他们说出那些说不出的话，她要把真相，还给这个世界。

一模很快就来了，仰仗着陈旻臻事无巨细的笔记，她的进步显而易见，她考到了将近660分，林贞看见分数，高兴得合不拢嘴，仿佛又重新看见了“高考状元”的希望，跑留学中介的时候都趾高气昂，仿佛国外知名大学不录取若月，都是他们的损失。

若月默默的看着妈妈又回到了过去，脸上又重新浮现了让她刺眼的笑，她却再也没有暴怒，她反而比过去更加努力，学得懂的知识她就学，学不懂的她就对照着陈旻臻的笔记死记硬背，把题目的答案背下来，660分，远不是她的目标。

她倒不是要考什么世界一流学府，她只是要找回过去那种对分数掌控自如的能力，她想考复旦大学的新闻系，她查过往年的录取分，在录取线之上，她一分也不会多考！

她要让此刻四处招摇的妈妈尝一尝，梦寐以求的渴望，被彻彻底底摧毁的滋味！

一转眼，一个月又过了，二模来临，若月以绝尘之势考到了700分，全年级第一，所有人都惊呆了，她不擅长理科，所有人都知道，同学们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在考试的时候作了弊，林贞喜出望外，仿佛二模成绩就是高考成绩一般，恨不得敲锣打鼓让全世界都知道自己的女儿即将成为这个省份的高考状元，她拿着若月的成绩单去到中介，往桌上一甩，连剑桥、耶鲁都有些看不上眼了。

若月冷然的面对着这一切，那些惊叹背后，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四十分是怎么上来的，她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清晨起不来床的时候，想到陈旻臻那么多年的彻夜不眠，想到雷穆阳此刻不知道在受怎样的煎熬，她困意全无。

坐在案前，她恨不得把做过的题和背过的书都吃进肚子里，连一天三餐的时间都在努力的背答案，她踏着星辰出门，披着星月回家，抬头看着漫天繁星，她知道，那个让她颠覆一生的日子，就快要来到了。

时间来到六月，所有人都进入了备战状态，考试前要去分配好的考场踩点，若月看了看，她和李慧，分在了一个考场，踩点的那天，她早早的就来到考试学校，看完了考场，她却没有离开，李慧和另一个同学说说笑笑的走出考场，看见等在楼下的若月，微微有些诧异。

若月这一两个月恨不得上厕所的时间都用来看书，这会儿怎么有时间等在这儿了？

她笑着告别了同学，笑着来到若月身边，“你在等人啊，若月？”

若月微微的笑，“嗯，我在等你啊。”

“等我？”李慧有些抱歉的笑，“我一会儿还要去八中找程岩，不能跟一起……”

“高考不能看小抄，你怎么办？”

若月笑着打断李慧，李慧愣了愣，假装不懂她在说什么，“你什么意思啊？”

若月歪着头想了想，“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已经想好退路了吧？”

李慧没说话，脸上的笑却有些挂不住。

“拼尽全力考个北京的二流大学，死乞白赖的缠着程岩，缠到大学毕业，用‘陪伴了整个青春’的名义作捆绑，逼他娶你？”

李慧冷下了脸，若月笑着，摇了摇头，“小慧，你的人生，真是悲哀啊。”

李慧咬紧了牙，却又不想这个时候跟若月撕破脸，考完试还要回学校填志愿，还要再碰面，如果她此刻就跟若月撕破脸，那她花了两年时间在程岩面前摆出的“努力”和“善良”，不就白费了？

她强迫自己笑起来，“若月，你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啊？如果这样说我，你能好受一点，那也没关系，你高兴就好。”

若月看着她微微挑眉，“真不愧是那个善于交际，懂得察言观色，谨小慎微的小慧啊，你自小学的本事，就是为了今天，为了用在你曾经最好的朋友身上吧？”

李慧气得立时就想变脸，不明白冯若月今天为什么要堵住她，她讪笑了一声，“我还要去找程岩，就先不跟你说了，回头他又等急了，拜拜。”

李慧绕开若月离开，若月却在她身后喊住了她，“小慧，我们打个赌好不好？”

李慧站定，回头看若月，若月笑得怡然自得，她仿佛从来没有在她脸上看见如此自信的模样，她忍不住接了她的话，“赌什么？”

若月慢慢的走到她身边，“就赌，你如今费尽心机得来的一切，终有一天会让你痛苦不堪，你信不信？”

李慧不在意的笑，还以为若月要说什么了不起的赌约，“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再见。”

她再一次抬脚离开，若月再一次开口，“假的成不了真的，不喜欢你的人，你费劲心思伪装，他喜欢的也是那个伪装的你，你心里明明知道的，不是吗？骗自己，强迫自己伪装的滋味好受吗？”

李慧的脚步顿了顿，几乎气得咬碎了牙，却没有再回头，径直离开了学校。

若月带着笑看着她的背影，把耳机塞进耳朵，空灵的声音又洒满了她的世界，她带着笑，拿出了书包里的笔记，边走边看。

小慧，生命是平等的，能量是守恒的，你今天做了什么恶，时间，终会把这一切都还给你，希望到了那个时候，你不要后悔。

李慧骑着车来到八中门口，程岩早已在门口等她，见她来了，笑笑的迎上来，“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李慧心里都装着若月刚才的话，此刻见到程岩，心里越发不安，她跳下车拉住程岩的手，紧张不已，“我要是考不好，你会怪我吗？”

程岩看着她愣了愣，“怎……怎么忽然这么问？我们之前不是准备的都差不多了？模拟考你不是也考上了550？”

李慧没说话，之前所有的考试，她都准备了小抄，有的有机会看，有的没机会看，这拉拉扯扯才上了550，她心里清清楚楚，如果全凭本事，她能考480都算超常发挥的了。

冯若月说得没错，她就是打好了主意，想好了退路，考完见到程岩，她就大哭一场，说自己太紧张没发挥好，然后选个能被录取的北京的学校，死乞白赖的赖着程岩，陪他读完大学，到时候，那么多年的情谊，他总不会至于不顾，更何况，他的家人也很喜欢她，她有八成的把握，可以和程岩共度一生。

可冯若月今天这么一说，她整个人都不安起来，她怕中间出什么乱子，让自己费心经营那么久，白忙一场。

“你怎么了啊？是考前太紧张了？别紧张啊，就跟平时一样，正常发挥就好了，好吗？”

“程岩。”

“嗯？”

“你……喜欢我吗？”

李慧抬头看着他，目光里都是认真，程岩愣了一瞬，两颊微红，这两年时间，他们成双成对，同进同出，虽然从未正式说过什么，可他以为，自己的心迹早已坦明，他答应过妈妈，上大学之前绝不名正言顺的谈恋爱，李慧骤然这么问，他有些不知道怎么答，“这……考完试再说吧，好吗？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好好考试。”

李慧失望的回头，推着车和他一起离开，冯若月的话如同魔咒一般在她脑海里盘旋。

假的成不了真的，不喜欢你的人，你费尽心机也不会喜欢你。

她皱起眉，看了程岩好几眼，心乱如麻，满心都在纠结，程岩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

还是他始终，都忘不了冯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