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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在聊什么?”
尴尬的沉默中,雷穆阳回到桌前,若月抬眼看他,他笑着拉住她的手,黎琴见雷穆阳来了赶紧站起来,“没事,我们随便聊聊,既然你和你妈妈聊完,那我就先回去了。”
雷穆阳点头,“回见。”
黎琴点头,看了若月一眼,礼貌的笑,“回见。”
雷穆阳坐下来,一直沉闷的空气并没有因为他回来而变好,他沉默着不说话,若月有些着急,“她……你们……”
雷穆阳抬眼看她,目光里有些凝重,若月越发不心安了,刚要说话,雷穆阳先开了口,“她……让我回公司。”
若月讷讷的看着他,甚至有些害怕听到他的答案,可她还是不死心,想问问清楚,“那你……怎么回答的?你要回去吗?”
雷穆阳皱眉,为难都写在脸上,他这一瞬间的迟疑,若月心里那根本就紧绷的弦倏然就断了,黎琴的话在她心头掠过,她低下头,红了眼眶,快速的拿起包,“我先走了。”
雷穆阳愣了愣,他刚才只是在想,如何把心里的打算说给她听,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如此生气,他伸手拉她,她却用力的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朝楼下跑去,他着急不已,“若月,若月……你等等!”
他起身去追她,跑了两步才想起来球衣没拿,又赶紧回来提了球衣,这才重新追出去。
若月穿着高跟鞋,却走得很快,她不想表现得脆弱,不想让雷穆阳觉得她不快是为了要阻挠他回到丛歆瑶身边,获得他最渴望的母爱,可想到那些用心的浓情蜜意都比不上丛歆瑶的一句软话,她的眼眶还是红了。
没走出多远雷穆阳就追上来拉住他,“若月,你别生气,你听我说好不好?”
若月沉默着挡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雷穆阳又一次拉住她,“若月,你先听我说好不好,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雷穆阳死死的拉着她的手,她甩了两次甩不开,只能站定,“可是你甚至还没告诉我,你要怎么做。”
若月泛红的双眸里盛着水光,雷穆阳也看不懂那究竟是希望还是失望,他皱起眉,“没错,我是决定要回去,可我……”
若月甩开他的手,截断了他的话,冲上了停在路边的出租车,快速的锁上车门,雷穆阳拉不开车门,用力的拍着玻璃车窗,若月别开脸不看他,“师傅,开车,去青浦。”
司机发动引擎,车轰鸣而去,若月在倒视镜里看着雷穆阳在车后追了一段,别开了目光,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她抬手抹掉,可眼泪还是一直掉,她擦也擦不完,想到他曾一次又一次的说他会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却在连知会自己都没有的情况下毫不犹豫的做了选择,委屈的眼泪落也落不完,她索性把头埋进臂弯里,痛快的大哭一场。
雷穆阳追不上若月的车,只能又重新回去打了辆车,直奔家里而去,等他回到家里的时候,指纹怎么也打不开门锁,他着急的敲门,“若月,若月!你开门,听我解释好不好?你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
门里没有回应,追了一路的雷穆阳疲惫至极,又试了试门锁,还是打不开,她一定是把他的指纹删除了,他又急又气又烦躁,“冯若月你把门打开,不是说过好好沟通,不能掉头就走的嘛!你能不能把门打开好好说话?!”
门里还是没有回应,他气得站在门外来回踱步,目光瞥向门锁,他过去都是用指纹开门,可这门除了指纹还有密码,他仔细思考了一会儿,点亮了密码,输入了自己的六位生日,门锁“咔哒”一声,打开了。
“冯若月,冯若月!你开门!出来好好说!”
进了大门,还有锁住的卧室门,卧室门就是物理门锁,锁住就只能用钥匙开,他拧了几次拧不动,气得都想踹门,想到她删了他的门锁指纹,心里又气又难受,用力拍打卧室门,“冯若月,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每次都是掉头就走,掉头走就算了,你还删我指纹,你是不要我进门了吗?你不要我了吗?!”
若月依旧不开门,雷穆阳气得理智全失,对着紧闭的门大嚷,“你删我指纹,不要我进门,跟丛歆瑶有什么两样,你是也要把我扫地出门吗?!”
卧室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门被拉开,若月哭得涕泪横流,抬手就把怀里的枕头丢到雷穆阳身上,“是,我就是过分,我就是不讲理!你不是要回去吗?你回去啊,你回来干什么?!你的家又不在这里,她也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你还回来干什么?!”
若月从未有过如此暴跳如雷的时候,雷穆阳也在气头上,又听得云里雾里,说话也没注意,“她没有不准我们在一起,她说我们在外面租房住不舒服,她把房子过户给我们一套,她没有说不准我们在一起啊!”
若月一听,哭得越发伤心,愤怒让她口不择言,“所以……你就同意了?你就打算回去,重新接受她,再重新期盼她能给你一直以来想要的温暖?!你觉得她改过自新了,不会再像原来一样冷漠的对你了,是吗?我告诉你,雷穆阳,不可能!从一开始,丛歆瑶她就没爱过你!她所有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毁掉你的整个人生!让你没有希望的永远待在黑暗里!”
心里最深的伤疤被揭开,雷穆阳的疼痛都写在脸上,若月看着,越发心疼,到了此刻,她早已没了理智,雷穆阳的态度把她逼到了死角上,心里压抑了许久的话再也忍不住,“你不清楚她是什么人,对你做了什么事,对吗?我来告诉你!”
“你第一次出事,我去求她,她是你的监护人,只要她对那两起时间碰巧的案子提出异议,警察就可以帮我们把事情查清,你需要负责,需要道歉,却绝不用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我在冰天雪地里等了她三天,从清晨等到深夜,第三天夜里,我追着她的车跑了很久她才停下,办公室里,我哭着求她,只差没跪在她面前,可她呢?她告诉我,她的教育方式和雷叔叔不一样,她教不了你,所以让社会去教你,她那是教不了吗?你对她言听计从,她说什么你会反对?可她说了吗?!她就这么看着你被误解,被构陷,让那些年少轻狂在你生命里留下污点,还让你无处可说!”
“我来上海读书,给你写信你不回,去探视你不见,我得不到一丁点你的消息,我想去找她问,十年……雷穆阳,十年的时间,她一次也没有见过我!你问我为什么知道集团停车场那个栅栏墙?因为这十年里,我绕着那栋大楼走了无数次,我想了一万种方式进去,可即便我进去了,她也依然不会见我,更不会告诉我你在哪里!”
“过去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防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消息,直到后来我找到你,我看见你有多脆弱有多不堪,即便你不说,我也能猜出来这些年里她究竟怎么对你!她对你冷暴力,打击你的自信心,在你要放弃希望的时候又给你一点甜头,继而再次伤害你,周而复始!她无休无止的pa你,伤害你,让你自我怀疑,她一次一次毁掉你的希望,现在她说两句好话你就又要回去,那你去啊!你来找我干什么?!没错,我这个人木讷,执拗,傻,但我不是愚蠢,不是随意任人编排而不自知!你是我放在心尖儿上爱了十年的人,是我坐在马路边上啃馒头也要坚守下去的信念!你回不回去是你的事,我管不了,可你永远也别妄想我会重新在她面前极尽卑微的俯首称臣!”
若月声嘶力竭的哭着说完,转身又要甩上卧室门,雷穆阳先一步冲过去挡住了门,他心里又是震惊又是愧疚,他知道若月心里有他,可他没想过,在那些他煎熬的日子,他找不到方向的日子,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她竟然这样为他努力着,他愧疚的伸手抱她,她哭着用力推开他,“你走开!现在她说两句示好的话,给你一点甜头,你就又不可自控的要回去,接受并且默许她下一次的伤害了吗?!”
“我没有,我没有,若月!我真的……”
“你怎么没有……你走开!你明明答应过我会一直在我身边,你说只要选择里有我,你就一定会选我,结果呢?!你问都不问我你就做了选择!小时候你说会陪着我不会离开,结果呢?!你说话不算话,你这个……渣男!妈宝男!你回去好了,你回来干什么?!”
若月口不择言,雷穆阳抱住她她又推开,雷穆阳又抱住她,到后来她也没有力气推他了,在他怀里任他抱着又拍又骂,雷穆阳本来是震惊的,愧疚的,他一句话都插不上,他甚至想低头吻她,让她安静下来听他说句话,可到后来听着若月骂他的话,负气离谱到他都有些想笑了,他点头任她骂,“好好好,我是渣男,那你现在可以给渣男一个说话的机会了吗?”
若月哭累了,骂累了,嗓子都哑了,想推开他又推不开,把脸别到另一边赌气的不看他。
雷穆阳叹了口气,他从来没有见过若月那么理智尽失的样子,可想到她如此盛怒之下还说他是她爱了十年的人,他又忍不住心生温暖,“我问你,手机代码和电脑代码的事,查清了吗?”
若月不理他,他继续开口,“那台超出编码的电脑在哪里,是谁用,查清了吗?”
若月抬手抹掉眼泪,还是不看他,他垂下眼,言语里带了几分认真,“上次我们偷偷去集团的时候,我看见了曹翔,曹翔在的是一家投融资公司,和集团没有业务往来,我想去看看,丛歆瑶究竟有多少事瞒着我,我也想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对我,如果她要的是雷东徽的钱,大可以由我自生自灭,现在她为什么又来对我示好,伍昀然说过,电脑里那些代码不是一个人写的,也就是说,我至少同时是两个人的目标,我想知道,那两个人,究竟是谁。”
若月错愕的回头,红肿的双眸看着他,“你……”
雷穆阳苦笑,“我为什么不早说,是吗?那你倒是也要给我机会说啊!我在餐厅里不是不想告诉你,我是在想要怎么把这些事告诉你,你倒好,掉头就跑,你答应过我不吵架好好沟通的,哪次遵守了?还删掉我的指纹,怎么,你是不要我了吗?你说过将来每个生日都会陪在我身边的!真是个说话不算话的渣女!”
“我……”若月恼羞成怒,用力推开他,“还不是都怪你!有话不会讲吗,我跑我的,捂着你的嘴了吗?!”
若月窝进了窗台边的单人沙发,雷穆阳叉着腰无奈的苦笑,“好好好,我今天算是见识了什么是不讲理,都是我的错,行吗?都是渣男的错,可以吗?现在可以原谅渣男,把渣男的指纹重新录到门锁里了吗?!”
若月抱着脚缩成一团,把头扭向一边不理他,可想到他面对丛歆瑶的示好也能保持理智思考,她又稍显欣慰。
那至少证明,他看清了真相,也对那些求而不得释然了。
他终于重新回到了过去,找回那个勇敢的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