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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双进了门,陈旻臻默默的来到吧台边坐着,他重新拿了个酒杯放在旁边,亦双嘴角忍不住上扬,会意的来到他旁边坐下,自己倒了酒喝了一口,晃了晃酒杯,“你下一本,跟之前一样,会出版吗?我可不可以要一本首印册啊?”

陈旻臻垂着眼没说话,这件事他还在犹豫,国内外读者的习惯不太一样,国外读者多以图书为主,可国内的读者,似乎更喜欢在网上电子书,他刚回国就有很多网站找过他,希望他能以网络为载体发布新,开出来的条件比他过往出版好太多了,但每天都限定字数更新,和他过往的写作习惯不太一样,他有些为难,也不好拿主意。

看了柳亦双一眼,他轻声开口,“你觉得呢?”

亦双不明白他的意思,“啊?”

“你觉得是出版好,还是网络好?”

亦双看着他愣住了,“你……你是在问……我的意见?”

陈旻臻别开目光喝了口酒,亦双惊喜的笑,受宠若惊,“当然是网络好啊!”

“为什么?”

“因为网络受众面广,读的人多,赚钱就多啊!”

陈旻臻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就知道她要这么说。

“而且……我希望你的书,能被更多人看到。”

他斜着眼看她,她看着手里酒杯里的酒,带笑的双眸里写着认真,“这样,就可以影响更多人了。”

“影响?”

“嗯!”她点头,抬起眼看他,“我记得你书里写过一句话,‘每个人,终其一生,也不过只是在跟人性里的恶念斗争罢了,能获得内心安宁的,从不是功成名就的人,而是能克制得住恶念的人’,如果有更多人能看到这些话,能反思,那不是就能引以为戒,止恶扬善了?你的初衷,难道不是这个?”

当然不是。

我才没有那么伟大。

陈旻臻默默的在心里答,亦双笑着拿出他之前写过的一本书,“比如这本,你说的,是坚持的意义,所有人都认为那个妈妈的孩子死了,只有那个妈妈一直坚持着,不管别人怎么攻击她,奚落她,劝她放弃,她都没有放弃,到后来那个孩子真的离开了,她还把器官捐赠出去,其他人因为那个孩子而获救,多温暖啊。”

她珍惜的翻了翻,“妈妈之所以伟大,不正是因为这份坚持,这份保护和信任吗?人言可畏,可她还是始终相信她的孩子没有离开,母爱,多令人动容啊。”

陈旻臻垂下眼,那本,是写给妈妈的。

在里,那个孩子是个因意外受伤趋近于脑死亡的植物人,所有人都告诉那个妈妈,那个孩子不会再醒来了,他已经死了,只有那个妈妈从未想过放弃,日复一日的照顾着孩子,因此,她的丈夫离开了她,周围的人也远离了她,她原本富庶的生活也因此而一日日没落下来,还面对着无孔不入的人言。

这是他最后一本在国外创作的,那时候的妈妈已经漏尽钟鸣了,她卧床不起,意识也开始模糊,他写这部,就是为了纪念和感谢的。

感谢她这一生的坚守与陪伴,感谢她在那些苦痛的日子,一分一秒也没有想过放弃他。

他写完之后,就念给妈妈听,每天念一点,有的时候,妈妈会淡淡的笑,他知道,她听见了。

“这故事里有一个小细节,我最喜欢,那个妈妈每天都给儿子读故事,儿子明明是植物人,没有意识,也没有感觉,可有的时候妈妈却会看见他嘴角带了笑,旁人都说那是妈妈的幻觉,可我和那个妈妈一样,相信他是真的听到了,他在努力,让妈妈也知道他的存在和感受啊,我想,他一定很感激他的妈妈,那么信任他,还愿意守护他。”

亦双翻着书随口说着,这是她在他所有的故事里最喜欢的一个了,她翻完了故事,抬眼看他,目光却不期然与他相对,她微微一愣,他别开了目光。

他看她的目光,似乎和平时的冷漠不大相同,可她还来不及探究究竟是哪里不同,他就已经别开目光了。

她的心,骤然就狂跳起来,她有些莫名的紧张,喝了口酒,还是压抑不住,她甚至都不敢抬眼看他了,她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啊……那什么……我们拍照,你给我签名吧好不好?!”

陈旻臻也急急的喝了几大口酒,他没想到她会说出那样的话,他就没忍住多看了她几眼,她看书看得很认真,谁知道她会忽然抬起眼来和他目光相对,一听她说要拍照,他尴尬的“嗯”了一声。

她从包里把早就准备好的拍立得拿出来,本来早就想好了要凑到他面前拍的,可此刻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柳亦双,你可是柳亦双啊!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她牙一咬,跳下椅子来到他身边,伸手就搂过了他,陈旻臻根本没反应过来,瞪眼的瞬间就按下了快门,小相片从相机里缓缓的跳出来,他凑到她面前看,照片慢慢显现,他不快的皱眉。

照片上的她搂着他,一脸冷漠像个大姐大,他瞪着眼,惊惧的像个小白兔一样。

“这是什么鬼照片把人拍那么难看?!撕掉,重来!”

“诶,别撕啊!不喜欢重拍就好了,来吧,重新拍。”

亦双把照片收起来,举起拍立得对准了他们,相机小,他们要挨得很近,亦双怕他尴尬,主动往后退了一点,他们的脸前后错开,拍出来的照片很好看,亦双的手一直举着,他这才看见她小臂内侧,有一道疤痕,他细细看了看,她似乎在那道疤上涂了遮瑕,不近看,看不清。

这疤,好像是上次救若月的时候留下的。

他看了她一眼,她仔细的看着手里的照片,他没说话,喝了口酒。

亦双更喜欢第一张照片,她觉得那张更自然,悄悄把照片塞进包里,把另一张照片塞到他面前,“呐,签吧。”

陈旻臻看着照片,拿起笔犹豫了几次,觉得没地方下笔,翻过来在背后签上了名。

照也拍了,名也签了,亦双拿过没喝完的酒,觉得自己喝完了酒也没有什么理由留下了,她晃了晃酒杯,有些不舍得喝,想了想,笑着抬眼看他,“我跟你说一说我和冯若月上大学时候的事吧?你要写那个新……应该用得上吧?”

一听这话,陈旻臻冷漠的脸倏然就变得柔和起来,他点头,“好啊。”

亦双想了想,“这话呢,就要从我们都考到上海来读大学开始说起了,但我读书不太行,考的是个不太好的学校,我只上专业课,其他大部分时候都在外面做兼职,就认识了冯若月,我认识她第一天的时候我就觉得她好勇敢,因为她那么内向的人,还出来做要陌拜的兼职,我就问她为什么,是不是家里给的钱太少,不够花,她告诉我不是的,她说她将来要当记者,她一定要克服自己内向的毛病,我说你那么内向可以不用当记者,当编辑也行啊,结果她说,不行,她要当记者,她要为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说出真相,我问她什么真相,她也不说,我们就这么认识了……”

柳亦双滔滔不绝的说着,陈旻臻静静的听着,过往的时光历历在目,已是他铭刻在心的桥段,在国外这些年,他从未有过归属感,他总觉得自己的生命,被截断在了十年前那个下着大雨的下午,以至于到了现在,他也依旧觉得自己被困在了那三年,始终走不出来。

听着柳亦双说后来发生的事,他心里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像生命,重新开始延展。

妈妈的病没有恶化,他没有去国外,他陪着若月一起考来了上海,他每个周末都陪她一起做兼职,他们没有在一起,可他,却一直在他身边守着她。

他喝着酒,唇边带了笑,眼眶,微微的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