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走散了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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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学恺吃饭很快，不知他是今天特别忙所以快，还是平时都那么快，若月和雷穆阳其实还没怎么吃，可想到上午那个年轻小姑娘，也不好一直留着他，若月想着他们应该单独还有话要讲，便笑着放下筷子，“还剩好多菜，我打包带走吧，然后我去买单，你们出去等我一会儿吧？”

雷穆阳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李学恺也明白她的意思，看着她笑了笑，“班长，现在的你，可真是讨人喜欢啊。”

一声“班长”，时光就回到了过去，那些夹杂着苦涩的快乐时光让三人脸上都挂了怀念，就像他们还是过去的他们。

若月压下心里的感动，生怕他们聊天时间不够，赶紧推了推雷穆阳，“去啊，等什么，人家一会儿还上班呢！”

雷穆阳点头起身，李学恺也起了身，“那班长，下次见，新年快乐。”

若月笑着点头，“新年快乐。”

雷穆阳和李学恺来到大路上，乌泱泱都是来办事的人，他们找了个人稍微少点的角落，点了烟，雷穆阳想像过去一样笑着和他开玩笑，想拍拍他肚子上厚厚的赘肉笑着说“你小子也太逊了”，可他动了几次念，都忍住了。

他们，已经不是过去的他们了，他已经没有资格再笑着和他开玩笑了。

“冯若月……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啊，我真没想到，那么多年，发生了那么多事，你们竟然还在一起。”

最终还是李学恺先开了口，淡淡的语气，淡淡的客套和疏离，雷穆阳笑着点头，想到从重逢到现在的事，心中感慨，“我这辈子唯一做对过的事，大概就是认识她吧，如果没有她，我大概……”

他欲言又止，李学恺心中也了然，“不管怎么说，你还是重新回到正轨了，可喜可贺。”

他指了指小饭馆的方向，“冯若月现在和你住在一起？他爸妈知道吗？”

雷穆阳摇头，“她提前回来，还没有告诉她爸妈，我想等办完了事……和她一起回去。”

李学恺点头，“嗯，她妈那个脾气，你不能让她自己一个人面对，一个人遭罪，但……我觉得你们大概要快一点，因为今天上午那个小姑娘，不是专门来给我布置工作的。”

雷穆阳不解的挑眉，他无奈的笑，“她是故意来确认，这套房子过户的人，究竟是不是你们。”

其实他今天中午来吃饭，就是为了告诉他们这件事的。

“确认？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王娟想要确认啊，王娟是大领导，很少来窗口，但所有办理的文件名单她都会过目，她早就要确认了，奈何你直到现在才回来签字。”

雷穆阳沉默，过往那些是是非非涌上心头，他顿觉疲惫，叹了口气，“都那么多年了，幼稚的游戏还玩不够吗？”

李学恺讽刺的笑，“人嘛，都是对和自己不一样的人感到好奇，比得过就鄙夷，比不过就打压，不都是这样的嘛，她什么家庭你也知道，最重视的就是荣誉，她这辈子可没被谁抢过风头，在哪都是领导，唯独当初的冯若月，她不得记你们一辈子啊？”

“神经病。”

雷穆阳忍不住低声咒骂，觉得无聊至极，李学恺叹了口气，“王娟一知道，这过往同学的圈子定然也就知道了，免不了又是一阵风言风语，你……要保护好冯若月啊。”

雷穆阳感激的点头，想到上午他尴尬的处境，“王娟她……很为难你吗？”

他不在意的低着头笑，“谈不上什么为难不为难，生活嘛，不就是这样，谁怪我自己没本事，考不上什么好大学，也没有什么过硬的关系呢……”

他的声音顿了顿，抬头看雷穆阳，果然，愧疚爬满了他的脸，他笑着推了他一下，“我不是那个意思，即便我爸还在，你爸也在，我不也还是给你打杂嘛……打杂是个形容词啊，你别误会！”

雷穆阳微微的笑，心里难免有些悲戚，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那种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时光了，他们长大了，是成年人了，成年人这种处处都要小心翼翼的聊天方式，真是让人悲哀啊。

想到他这次回来要重新启动的那个项目，他心里升起希望，“你有没有想过……换一份喜欢的工作？”

李学恺怎么会不明白他的心思，忍不住笑，“怎么，真要让我给你打杂啊？”

“当然不是……”

“行了，我知道。”他笑着叹了口气，看向冬日里晴朗的天空，“别了吧，我不是你，我从来没有你那么勇敢，更没有重新开始的勇气。我妈花了很多心思才把我安排进体制内，她就指望我能好好的，安安稳稳的，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雷穆阳抿唇，难受得说不出话，他心里从来没有忘记他，那个康养项目还有一小块娱乐版块是空缺的，他一直没有把它填进项目计划书里，因为那一块，他就是留给小恺的。

他要建一个足球场，建一个少儿足球培训中心，那是他和他的梦，他从来没有忘过。

即便今天不是偶然遇见，项目建成，他也会主动去找他，可他此刻的回答，却让他满腹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和你不一样，雷穆阳，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没有资格为自己活了，我只能活成我妈喜欢的样子，因为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不能让她不开心，可你不一样，你只要过好自己的生活，就是对你爸最好的报答了，你现在就挺好的，不是吗？”

雷穆阳勉强的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李学恺抽完了烟，丢掉了烟蒂，回头看他一眼，笑着抬手锤了锤他的胸口，“行了，别哭丧着脸了，你什么也不欠我的，这都是命，我早想通了。”

“小恺……”

雷穆阳愧疚又感动，忍不住红了眼眶，李学恺笑着把手插进裤子口袋，“那我先上去了，咱们……有时间再见吧。”

雷穆阳犹豫不已，只能点头，“保重。”

李学恺点头，转身离开，雷穆阳看着他无精打采离开的背影和上午的刻意为难，心里难过得想哭，忍不住大声叫他，“小恺！”

李学恺回头，他脸上是一如既往的认真，“如果……如果我恳求你妈妈，给你一份同样稳定的工作，保证你的收入和基本生活，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李学恺愣愣的看着他，他看见了他双眸里的挣扎，过了许久之后他才无奈的笑，“我想……我妈她……不会愿意的。”

脸上挂了一丝遗憾，他转身离开，雷穆阳低下了头，忍住了要涌出眼眶的泪。

若月打包好了东西从饭馆里出来的时候，雷穆阳已经在门口等她了，她故意打包得很慢，就是想留时间给他们，没想到他们那么快就说完了，“那么快就说完了？”

雷穆阳伸手搂住她，“他大概很忙吧。”

“王娟是不是总为难他？”

“应该是吧。”

若月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因为她知道，即便雷穆阳想做什么，李学恺应该也不会愿意的。

人生的分岔路，走散了，就是走散了，即便后来有多少个路口能够重逢，也大概率没有办法同路而行了，人生没有一样的选择题，更没有一样的答案。

人生只有一个方向，那就是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