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激烈的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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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那么多年，林贞的双鬓早已染了白霜，脸上也留下不少岁月的痕迹，她不像丛歆瑶，保养得丝毫没有岁月痕迹，她更像个自然状态下自然老去的女性，唯一没变的，是依然锐利的双眸和咄咄逼人的气势。

若月讷讷的看着妈妈，脑子里一片混乱，这样的情境被妈妈撞破，说不紧张不慌乱是骗人的，可眼下已经这样了，再怎么解释也圆不回来，不如就索性摊牌吧。

她捋了捋头发，拉好了衣服，没说话。

林贞看着衣衫不整的她，再看看门口也没规整到哪里的雷穆阳，心里自然明白她来之前即将发生什么事，当即就气得要晕过去，牙都恨得要咬碎了，她又仔细看了看，他们穿着差不多的睡衣，拖鞋，看起来就像一对小夫妻，这显然不是偶然情况，她刚开始听李慧说的时候还不信，直到李慧在网上翻出来那个什么超市的公告，她看见雷穆阳的名字才知道他也在上海，没想到，李慧说的竟然是真的啊！

她竟然真的在上海就和这个杀人犯搅在一起，提前回来也不告诉他们啊！

怪不得她给那个律师小金发信息人家不回，搞了半天，冯若月是背着他们，在上海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

尤其是冯若月现在连句解释也没有，她更是气得当即就要爆炸了！

她抬起颤抖的手指着若月，“你这个……”

臭不要脸的东西！

她忍了又忍，硬是咽下了后半句话，觉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伸手用力的拉起若月，“走！跟我回家！”

“干什么，我不回去！”

若月想甩开她，可她拉得死紧，她又怕用力太大她摔跤，只能用力抵抗着，雷穆阳赶紧冲过来拉住她们，“阿姨，阿姨，你冷静一下，慢慢说，你先放开若月……”

“你滚开！”

林贞吼得嗓子都破了音，没想到那么多年他还是阴魂不散，顿时就气红了眼，“慢慢说？说什么？就算要说，你也不配跟我说！你这个臭流氓，杀人犯，那么多年了，还是阴魂不散的缠着她，非要让她跟你一样进监狱，跟你爸一样吸毒才行吗！上梁不正下梁歪的东西，一家子的罪犯，就是要来祸害好人家的姑娘是不是？！”

雷穆阳拉着她们的手顿时就松了几分，倒不是他被骂得心虚，而是林贞的话真的太难听了，这些话，字字句句都戳在他痛处上，疼得他立时就觉得连站着都费力，关于和她的父母见面，他早有心理准备，可听见林贞这么不分黑白的一通骂，他的心，真的太疼了！

林贞骂完，心里也有些后悔，倒不是因为话难听，而是有所忌惮，一个十六七岁就能杀人的人，得心狠手辣到什么地步？过了那么多年还缠着若月，若月还从了他，会不会是他胁迫的？若月提前回来都不告诉他们，会不会是他不让？在自己进来之前，若月会不会是不愿意，然后被他逼迫就范的？！

她越想越心惊，生怕惹怒了他，今晚她和若月都要殒命在此处，赶紧拉着若月就要走，可她还没等拉走若月，若月却倏然一扬手，她一时不备，被甩得往后退了两步，撞在了墙角的小边柜上，“嘭”的一声闷响，撞得她腰生疼！

“冯若月，你……”

若月本来是有所顾忌的，可听见这些话，顿时就理智全失，看着她撞在边柜上心里一疼，可想到刚才那些话，她又气愤不已，“妈妈，十年过去了，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发展，唯独只有你，还留在信息茧房里故步自封，不懂得考证信息的真伪信口胡诌，伤人的谎言脱口就来！你轻而易举的说出这些话，你考虑过这些话会对别人造成怎样的伤害吗？！”

林贞抬手扶着撞疼了的腰，心里气愤至极，想到来之前还一直为她担忧，心里亏心至极！

她愤怒的抬手指着雷穆阳，也顾不上什么忌惮不忌惮，“我信口胡诌？！他没杀人？没进过监狱？他爸不是个吸毒犯？电视上的新闻报道是假的？！我哪句信口胡诌了？！怎么，你现在是要为了这个外人，来跟你妈置气？为了这个劣迹斑斑的杀人犯，连你亲妈都不要了？！”

若月气得说不出话，妈妈永远都是这样，永远都听风就是雨，永远都人云亦云，永远都看不见事情的本质，永远都觉得她但凡说一句中立的话就是和她作对，不护着她！

永远都觉得她只能帮亲，不能帮理！

她气得全身都忍不住颤抖，回头四处找自己的包，看见包放在门口的玄关柜上，抬脚就要冲过去，雷穆阳要拉她，可根本拉不住，她抬手就甩开了他，匆匆的从包里拿出录音笔，按下了按钮怼在林贞面前，“小时候我不懂，在你这些话里受尽了委屈！可我现在告诉你，我长大了，懂法了，我也必须让你知道，用言语中伤别人绝不是如此轻而易举的事！你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这就是证据，雷穆阳他可以上法庭告你造谣、诽谤，侵害了他的名誉权！你要为此负法律责任！”

雷穆阳惊愕不已，拉下若月的录音笔，“别这样，若月，她是你妈妈……”

“我妈妈怎么了？！我妈妈就可以随意的造谣诽谤你吗？！我妈妈就可以罔顾人权罔顾法律吗？！人言有多可怕，有多伤人，你在人言里受着凌迟的罪，这些年里，还不够吗？！拿起法律的武器捍卫自己的权益，不从身边的人开始，难道从网上开始吗？！自己身边的人都是这个样子，更遑论那些躲在虚拟账号后的人了！他们不是攻击你犯法，进监狱吗？难道，他们肆意的用言语中伤别人就不犯法了？谁活在这个世界上能干干净净？他们凭什么要用圣人的道德标准去捆绑别人，自己却肆意的张口就来？！”

雷穆阳张了张嘴，说不出反驳的话，这些年里独自一人那些难熬的时光顿时就跃然脑海，自从他重新回到社会，没有一天是不被人言所困扰的，这个城市小，来来回回都是那么些人，当年的传播媒介以电视为尊，他们家的事接二连三的上电视，他在别人眼里，和透明人无异，更何况还是丛歆瑶有意为之，可即便是这样，他也不忍心看着若月为了他，举起武器面对自己的亲生母亲。

他没有妈妈，他不知道母爱是什么样子，可他知道，人生的终点是分离，随着时间的推移，每个人，最终都会一个接一个的失去自己的亲人，他不能看着她，在这段有限的相处时光里，做出让将来都无限遗憾的事。

他微微皱眉，捏紧若月的手，“即便如此，面对亲人，也不能用如此冷漠的方式，否则……和当初的丛歆瑶，又有什么两样呢？”

若月看着雷穆阳双眸里的隐忍，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她想起她去求丛歆瑶，丛歆瑶也是如此冷漠的说，“我教不好的，就让社会去教”，她的心疼得喘不过气来，她拿着录音笔的手开始犹豫，她不再挣扎着要把录音笔举起来对着妈妈。

可这刺眼的一幕在愤怒的林贞眼里，无异于鹣鲽情深，冯若月拿着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怼在她面前说出那样的话就已经够让她伤心了，他竟然还假惺惺的说这种大度的话，怎么，他是要体现一下自己有多能，能让她们俩母女为了他反目成仇吗？！她恨不得想伸手把眼前这幅画面狠狠撕碎！

她往前走了两步，愤怒的拉起冯若月的手，“来啊，举起来对着你妈啊！你别说我再说一遍，我再说十遍都是一样的！我生你养你培育你，省吃俭用的供你读书读大学，就是为了让你和这个杀人犯一起来对付我的，是吗？！那你来啊，告我啊！把我送进监狱啊！你不是**吗？我今天就看看你有多懂法，是不是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把好人也告上法庭，送进监狱！”

若月刚压下去的气，轻而易举的又被胡搅蛮缠的妈妈挑起来，事到如今，她依旧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何愤怒，她依然还是执迷不悟的觉得自己帮理不帮亲！

不，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只是想讨个理而已！

若月甩开雷穆阳的手，重新举起录音笔，“你说啊，你再说一遍！”

“我当然要说！他就是个杀人犯！”

“谁是杀人犯！”

“他！”

“他是谁？！”

一人一句，把本就激烈的场面推到了令人窒息的境地，若月言辞冰冷得宛如个在调查证据的警察，林贞愤怒得像个面对失格女儿恪守规则的母亲，两个人谁也不让谁，谁也不服软，雷穆阳站在一旁，只觉得无奈又心痛。

好在这时，另一个人影气喘吁吁的从雷穆阳来不及关上的门里冲进来，他进来的角度雷穆阳恰好完全的挡住了若月，看起来就像雷穆阳拿着个什么武器对着林贞，他着急忙慌的冲进来推开雷穆阳护住林贞，“你干什么！”

雷穆阳被推到若月身上，险些两个人都跌倒，好在他抱住了若月勉强站稳，若月定睛一看，这才看清，冲进来的人是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