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孤独的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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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呢，廖警官？丛老爷子一直在斯里兰卡待到现在？！”

若月看着丛老爷子简短的行程信息疑惑发问，廖警官瞪了瞪眼，“他是华侨，新加坡护照，这是境外行程，我……”他压低了声音，“我这是托朋友查的，你还要想要什么？！”

若月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连声道谢，廖警官清了清嗓子，悄声开口，“这份行程，只有航线，其余的没有。”

若月看了一眼行程表，廖警官的意思是，或许到了斯里兰卡丛老爷子搭乘了其他的交通工具离开，也不一定。

若月回头看陈旻臻，陈旻臻不说话，这黎琴一次次去斯里兰卡可以说是度假，可所有有嫌疑的人去斯里兰卡都是度假，就有点说不通了。

若月拿出手机确认了一下，又放下手机，“这不对劲……如果丛老爷子是想去斯里兰卡度假，从上海飞，可以直航，可上海到新加坡是要转机的，他年逾七旬，坐飞机本来就舟车劳顿了，为什么直航不坐，非要一次次转机呢？”

若月认真看了一下时间，指间指向这两趟航程，“从上海出港，到科伦坡到达，加上转机时间，将近30个小时，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啊，将近一天一夜不睡觉，这……”

陈旻臻看着行程表，也觉得无法理解，廖警官想了想，“有没有可能，他或许不想让人知道他去哪里呢？”

若月心里也是这个猜测，国内警察只能查到国内的航程，国际航班也只有国内出港信息，这趟航线，像极了在掩饰最终到达目的地的信息，她低下头把行程表看了又看，心里说不上的憋闷，难道，丛老爷子，真的有问题？

若月和陈旻臻沉默，廖警官叹了口气，“小冯啊。”

若月抬头，“是，廖警官。”

“有些话呢，我不好说，我很感激身为公民的你们愿意为社会安全尽一份力，对于妨害社会安全的问题，我们也会竭力打击，但……要有明确因素指向，我们才能干预，你……明白吗？这社会上，每天发生的案件千千万，公安局里的每一个人手上都有处理不完的案件，可不是每一个案件，都能彻查到底的。”

若月看着廖警官愣了一瞬，立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在告诉她，他们需要明确的证据，要师出有名才能开展调查，不能因为自己只是怀疑，没有证据就开展大规模的调查，若月也明白，这不合规矩。

廖警官协助她开调查证明，托私人关系给她找来丛老爷子的行程表，已经是尽了全力了，他已经在为她提供足够的材料，让她捋顺这些事，找出证据了，可如果她找不到明确的证据，这件案子，也不可能一直拖下去，终归是要按照当前的证据来结案的。

那过去的那些案件，就再无翻身之日了。

“我知道，廖警官，谢谢。”若月理了理面前的材料，“这些材料，我能带走吗？”

“签个字，拿走吧。”

“谢谢。”

若月签了字拿着东西站起来，点了头要走，走了一半廖警官又叫住了她，她回过身，廖警官有些无奈，“你知道调查期的吧？”

180天，如今，已经过去一半了。

若月点头，明白了廖警官的意思，“我知道的，廖警官，再见。”

“嗯，去吧。”

若月和陈旻臻从公安局出来，若月深深的叹了口气，又看了一眼手里的材料，心里有些颓丧，陈旻臻看了看她，欲言又止，若月回头看他，“要叫我放弃啊？”

“你会吗？”

“不会。”

“那不就对了。”他也看了一眼她手里的材料，“要是到最后也查不出来呢？”

“那就想办法，再查。”

陈旻臻无奈的偏过头，“你怕不是个神经病啊冯若月！过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都稳定了，怀了孩子，心里也想通了，和雷穆阳好好过过日子不行吗？就非得要刀口舔血整日惶惶不安的？你是有瘾吧？！”

陈旻臻连珠炮一样的骂，若月听笑了，伸手戳他的头，“你这张嘴，怎么那么刻薄啊！也就是亦双能忍得了你！”

陈旻臻拉下她的手，心里担忧不已，“你认真点，我没跟你开玩笑！”

“我也没开玩笑，这些事上我从来不开玩笑，你知道的啊！”若月心里有些颓丧，语气也忍不住急躁起来，想起黎琴，心惊肉跳，“这些事，根本就没有过去，现在没有发生什么，不代表之后不会继续发生，有的事，不是你想算就能算了的，再说了，雷叔叔那么好的一个人，他离开了那么久，污蔑的声音也没有停止过……”

“那又怎么样呢？”陈旻臻冷声打断了她，“说句现实点的话，人都离开了，名声怎么样又如何呢？他都不在这个世界了，他听不见也看不着，你跟着瞎操什么心啊！”

陈旻臻这话说得冷漠极了，若月回头看他，甚是不解，“陈旻臻，他是雷穆阳的爸爸，当初这些事让雷穆阳家破人亡，让雷穆阳原本安稳的生活自此就陷入一团乱麻，他连跟他爸爸告别的机会都没有，这件事是他一辈子最疼的事，直到现在我妈也还是叫他‘吸毒犯的儿子’，我怎么能不管！”

“你管什么？你能怎么管？你管了那些人就不叫了吗？人的认知是最根深蒂固的，他们一旦认定的事不管你怎么解释怎么证明都改变不了！你以为你拿出证据他们会看吗？他们不仅不会，他们还会说这些证据是虚构的，是经过各方势力疏通之后拿出来掩人耳目的，你信不信？！你以为网上的人喜欢吃瓜，只是因为单纯的喜欢吗？不是，我告诉你，冯若月！‘偷窥’是人性的本能**，吃瓜能满足他们的偷窥欲，他们乐此不疲追逐的从不是真相，而是那些无端的猜测，因为只有那些无端的猜测和‘阴谋论’才能让他们觉得自己是个会思考的人！”

若月语塞，说不出反驳的话，陈旻臻心里担忧，也保持不了理智，“从小我就告诉过你，别人的事少管，所有事情的发生都不会是单一的原因，可你从来不听，现在看见这些东西，你知道你面对的是怎样的人了，你还是要这样坚持吗？非得让过去的悲剧重演，把现在也搭进去，不得善终，你才舒服吗？！”

若月看着陈旻臻冷漠的脸，那些解不开的疑团一股脑的涌上心间，她顿时就感到了无力，可让她更无力的，是不知道怎么在这种逆行的推力里，把这些事继续下去。

她怀着孩子，她也怕，尤其知道黎琴不同寻常，她更怕，她只敢在网上查查资料，搜集一下信息，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证据，然后把证据提供给警方，她从没有动过再去哪里实地调查的念头，甚至没想过要去雷穆阳的公司找找关于黎琴的信息，她知道陈旻臻是担心她，可听见这些话，她心里还是难免失望。

她垂下眼，眼眶泛起薄红，“你说服不了我，我也说服不了你，那所有谈话都是惘然，我们走吧，去接亦双回家吧。”

不等陈旻臻应，她径自往前走去，走了两步又转回身来，脸上是难言的疼痛，“陈旻臻，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幸运，在生活的狂风骤雨中始终有个人握着你的手伴你前行，理解你，引导你，陪伴你，我不否认，我或许是以卵击石，也做不了什么，我也承认，我这个人就是木讷，就是倔强，面对我爱的人心里最深最沉的痛，我想不到除了帮他弥补遗憾以外的任何办法，哪怕……粉身碎骨。”

她转身离开，陈旻臻看着她消瘦却决绝的背影，担心又心疼，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

他明明知道的，明明知道她不仅不听劝，还会生他的气，明明知道那么多年她一丁点都没有变，可他还是忍不住想说那些话。

我们阻止不了失去，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有提醒自己不要再失去，她曾是他心尖上的人，是他如今最重要的朋友，他不能失去她。

心里烦躁不已，他跟上了她前行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