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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后。
湖水边上坐落着一大片建筑群,错落有致,装饰普通却便利至极,建筑群里有医院,有超市,有花园,有运动场,俨然就是个成熟的社区,头发花白的老人们在社区各处散落着,或是闲聊,或是散步,或是乘凉,旁边随处可见带着和善笑意的工作人员。
通往足球场的路上,高瘦的小青年迈着极快的步伐,手机一直贴在耳朵上没放下来过,语速奇快,语气却不太和善,“好了,我知道了,我现在不是正要去找他吗,找到他我会请示的,你先走oa流程,他通过了我会批的!”
他挂了电话把手机从耳朵上拿下来,身后跟着他一路小跑的两个人赶紧追上他,递上早就准备好的合作方案,“小许总,你看这个合作方案……”
“行了行了,一会儿我拿给他看……前提是他愿意看的话。”
他不耐烦的把方案从他们手里拿过来,和其他的文件袋一起捏在没拿手机的手上,俩人一看有些着急,“不是,小许总,我们意思这个方案你先过目……”
“我过什么目啊,之前不是让你们改了吗?!”
“改过了,我们改过了!这不是……”
“改过就行了,我拿给他看!”
“许可!”
俩人还想说话,可还没开口就被一旁的声音打断了,前方走来个瘦瘦的身影,扎着马尾,背着包,一身利索的运动装,正来到许可身旁,二人赶紧恭敬的点头,“雷太太。”
若月点头,看了许可一眼,拐了他一下,压低声音,“你干什么啊,暴躁成这样?!”
“我暴躁?!”
许可瞪大了眼睛摊开手,“姐,你有没有良心啊,你看看你老公是怎么折磨我的,我大学刚毕业,正值青春,说考研不让考,叫回家继承家业,好了,你看看他,给我压那么多工作,自己天天就顾着玩!你不管管你老公,你说我暴躁?!那么多工作,换你你不暴躁?!”
许可把手里的文件袋往若月怀里一丢,若月接住看了看,皱眉,“啧,是有点多啊……”
许可不忿极了,瞥眼看见旁边两个乙方公司的人还在一旁看戏,气不打一处来,“看什么看,电视剧好看吗?!”
俩人赶紧点头弯腰转身离去,许可回头看若月,更埋怨了,“你们俩倒是从高中爱到现在了,我呢?!我都没谈过恋爱,相亲都没时间去!你就不心疼我吗?!”
若月斜眼看他,“我好像记得那一年你在我家过年,还给某人发了信息……”
“那不算!都小屁孩懂什么!”他一脸哀怨,“呜呜呜,我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摸过呢,整天净学习工作了,我怎么那么惨啊!”
若月笑出声来,把文件袋丢还给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年轻人,多点历练才好,啊?走吧。”
“我不走!我走不动!”
“那你待着,我叫上你姐夫走了,我们一会儿还有事呢!”
许可一听,赶紧抱着文件袋追上她,“你等等,我这儿要找他的事还多着呢!”
若月笑弯了腰,“那你倒是走啊!”
许可垂头丧气的跟在她身后往足球场走去。
足球场里,一群五六岁的小孩气喘吁吁,把一个穿红蓝球衣的小孩围在中间,小孩有一双明亮璀璨的眼眸,此刻正认真的和队员们讲解着,“后卫一定要高位逼抢,别害怕,我们虽然年纪小,但他们老了,体力跟不上,我们逼抢拿到球之后尽量短传,他们反应不过来的,尽量把球传给我,我灵活,他们防不住我,千万别起高球,我们身高和体力不占优,容易被断,知道吗?!”
“知道了!”
小孩们异口同声,雷永念伸出手,“来,加油!”
“加油加油加油!”
球场的另一边,李学恺瘫在地上气喘吁吁,“不行不行,我跑不动了,两个人踢十一个人,怎么踢!”
一旁戴着手套的小孩回头,“教练,我们是三个人,还有我。”
李学恺伸手摸了摸小孩的头,“你不算,你白给!”
一旁坐在地上喘息的雷穆阳伸手打了李学恺的肚子一下,“你才不算,你才白给!你看看你这个肚子,比我老婆怀孕时候都大,给我起来跑!当初踢不过我就算了,现在连我儿子都踢不过,丢不丢人!”
李学恺气死了,抬手指他,“你净欺负人,你等着,等回头我再跟我老婆生个儿子,到时候再来比!”
雷穆阳笑得肚子疼,“没关系,你闺女可以嫁给我儿子,那就不用再比了。”
李学恺“噌”的从地上跳起来,“谁要嫁给你儿子,你小时候就是个渣男,你儿子将来肯定也是渣男,我操不起那个心,滚远点!”
“啧,你这个人怎么还人身攻击呢,你又知道我渣了,我有多纯情,我老婆最知道了!”
“我呸!”
“你……”
“雷穆阳,你还踢不踢?你要是现在认输,算你输一半!”
雷永念带着小队员们站在一旁叫嚣,雷穆阳气得跳起来,“小兔崽子,没大没小,你对你爸就是这么直呼名讳的?!”
“这是比赛,你认真点,战场无父子!”
雷永念掷地有声,雷穆阳哭笑不得,对着他招手,“来来来,今天不教训你你就不知道谁是你爸爸!”
“来!”
众人在中线前站好队形,雷永念刚要把球开出来就听见若月的声音,“雷穆阳,一会儿还有事,你现在还在踢球?!”
永念脸上顿时就挂了笑,朝着若月冲过去,“妈妈!”
若月笑着接住冲过来的永念,抱起汗津津的他亲了一口,雷穆阳在旁边眼珠子都要瞪得掉下来了,“臭小子你给我把你的脏手拿开,那是我老婆!”
“这是我妈,你走开!”
雷穆阳气得说不出话来,捋了捋袖子就冲过来,若月笑着挡住他,“你们俩够了!下午要去校庆,晚上要飞上海,陈旻臻的电影首映,你还在这儿踢球?有没有点时间观念?!”
“就是,有没有点时间观念?!”
雷永念有模有样的重复若月的话,雷穆阳抬手捂脸,咬牙切齿,“我当初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玩意……”
“我妈生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
雷穆阳终于理解当初雷东徽一分一秒也不想跟他待在一起的感受了,这熊孩子,谁能受得了?!
若月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亲了亲永念,“爸妈晚上回上海,下周才回来,你去吗?”
“不去,我要踢球。”
“那你一会儿踢完球让李叔送你回阿婆家。”
“知道了。”永念亲了亲若月的脸,“只能给我亲,不能给我爸亲,知道吗?”
雷穆阳牙都咬碎了,若月笑出声,听话的点头,“知道了。”
永念这才心满意足的从若月身上下来,跑了两步忽然回头看雷穆阳,犹豫了一瞬,脸上挂上了撒娇,来到雷穆阳身前拉住他球衣的衣角晃了晃,“爸爸。”
雷穆阳冷笑,一喊“爸爸”,绝逼是有事相求了,他不说话,挡开了他的小手,永念又拉上了他的球衣,拖长了尾音,“爸爸~~~”
“现在知道我是你爸爸了?说吧,什么事?”
永念笑起来,“前两天我去湖边踢球,那边村子里有个小男孩跟我一起玩,他踢得不错,我说我在这个足球中心练习,他也想来,但是他说学费太贵了……”
雷穆阳挑眉,学费贵?这个足球培训基地,他基本上是相当于做慈善了,自建成两年来,不赚钱不说,亏得都要用康养中心来补贴,还嫌贵?
“你能不能……”
永念仰着头撒娇,脸上带着温暖的光,雷穆阳看着他,宛若看见了儿时的自己,可那时候的他是找不到人撒娇的,他脸上忍不住带了笑,挡开他的手,“行了,你也别撒娇了,我不是你妈,不吃你这套!”
永念撇下了嘴,随时准备哭,雷穆阳笑出声来,蹲下来凑到他耳边,“让他来吧,免费,但你别告诉其他小朋友啊!”
永念激动不已,亲了雷穆阳一下,转身就跑,雷穆阳一把把他捞回来,指了指另一边脸,永念会意的又亲了亲他,高兴的转身跑开,雷穆阳看着他的背影傻笑,这样的待遇,也就是他求他的时候才会有!
若月看着他好笑,拉着他站起来,“别傻笑了,时间来不及了!”
雷穆阳刚转身就看见了一脸哀怨的许可,他换了个夸张的笑,许可刚把东西递出来,还没开口说话他就又把东西推到他怀里,“你做决定就好,我所有账号密码你都有,oa你来批,出了事我担着,别怕,放手干,啊?!”
说完了话,雷穆阳赶紧拉着若月离开,他好不容易才诓骗了大学刚毕业的许可来帮他料理乐宜的生意,他自己偷懒踢球,千万不能再让许可找到机会再拿工作来烦他!
许可瞪眼看着他逃一般的背影,气得想砸掉东西,对着他的背影大喊,“雷穆阳,你这个臭资本家!我姐怎么会瞎了眼看上你这么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
雷穆阳拉着若月一边跑一边笑,二人脸上的笑如同阳光一样灿烂,来到停车场上了车,雷穆阳换上若月给他准备好的正装,“穿那么正式啊?我都多久没穿过正装了!”
若月笑着发动了车,“百年校庆呢,多重要啊,不穿隆重点啊?”
“嗨,人家邀请的是你这个中考状元加名记者,关我什么事啊!”
若月白了他一眼,“哟,上海市十大杰出青年,我们的慈善家雷穆阳先生还谦虚了呢!”
雷穆阳笑了笑,伸手拉过她吻了吻她的唇,她娇笑着推开他,白了他一眼,“开车呢,危险。”
雷穆阳摸了摸她的脸,想到刚才儿子说的话,叹了口气,“算了,我也不给那个小兔崽子多计较了,我老婆的脸就分给他吧,反正我亲的也不是脸。”
若月的脸上浮上薄红,推了他一下,“多大的人了,跟儿子吃什么醋!”
雷穆阳笑着没说话,若月的手机响起来,是靖香打来的电话,雷穆阳帮她接起来,“靖香小公主,有何吩咐啊?”
“你们晚上几点回来?”
“十一点下飞机吧。”
“那行,那你们在机场等等亦双姐,她十一点半落地,你们接上她一起吧!”
若月高兴的笑,“亦双不是要走时装周?”
“嗨,亦双姐那个老公奴,什么周能跟大作家比啊!”
若月撇嘴点头,“说的是,行,我们知道了,晚上见。”
挂了电话,二人心情大好的开着车往一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