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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西谌的眼尾浮上一抹冷意。

很小很小的时候,他不是没喊过妈妈,但这个女人骂他是野种,不允许他喊妈妈两个字。

这么多年,他们几兄弟都是用“那个女人”代指她。

他抿紧唇,没有说话。

江瑾也不再勉强他,这种事急不得,慢慢来就是了。

她拿着水杯走进房间,往床边一坐,淡声道:“你是我儿子,我当然相信你,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厉西谌再次错愕。

他都不知道这是自己这几天的第几次错愕了。

他的唇张了张,不可置信的道:“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会相信我?”

江瑾点头,声音沉缓,温柔而不失力量:“妈妈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夜风习习,凉意袭来。

气氛莫名安静。

江瑾的眼神愈发温柔。

她弯唇笑道:“小西,我是你的亲生母亲,我们之间可以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

厉西谌的心有些意动。

随即,他又猛地清醒。

这女人,没有一句真话。

他刚刚还提醒小北提高警惕,自己却差点被绕进去了……

他掀起眼皮,冷漠的说道:“你牙齿上有一根菜叶。”

江瑾:“……”

她跟他煽情了半天,自己都差点被自己刚刚的话感动了,这小子不仅无动于衷,竟然还关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她气呼呼的瞪着他:“臭小子,你知道掉了一颗牙齿的人有多丑吗,赶紧滚回去照镜子!”

厉西谌:“……”

他恼怒不已。

又冷又酷的谌哥,怎么能跟丑字沾边!

他冷笑一声,缓声开口道:“我昨天看了一部电影,我跟你分享一下吧。”

江瑾惊讶。

这小子,终于被感化了吗,竟然还懂得分享日常了。

看来她劳心劳力折腾一天也不是没有回报的嘛。

“贞子你看过吗,一部恐怖片。”厉西谌皮笑肉不笑,“贞子最喜欢藏在床底下,或者天花板上,你上洗手间的时候,注意一下镜子,或许贞子就在镜子里看着你笑呢。”

“厉!西!谌!”

江瑾暴跳如雷。

厉西谌得逞一笑,赶紧转身,拔腿就跑掉了。

厉北霄听到声音出来,皱眉道:“她又对你动手了?”

“倒是没打我。”厉西谌冷冷道,“她说我掉了一颗牙齿,特别丑。”

厉北霄仔细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确实丑。”

“……”厉西谌气的跳脚,“你到底哪头的?”

厉北霄:“我就是说实话。”

“以后那个女人欺负你,你别哭着来找我帮忙,哼!”

厉西谌砰地一声将房门关上。

夜色渐沉。

窗外夜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江瑾如惊弓之鸟一样从床上弹起来。

妈蛋!

厉西谌!

这熊孩子简直是找打!

大晚上的给她讲什么贞子嘛,害得她都不敢下床,更不敢去厕所!

可是她憋不住了!

江瑾将最大的灯打开,鼓足勇气下床,一口气跑到洗手间门口。

一推开玻璃门,就对上了镜子。

吓得她立即闭上了眼睛。

然后非常怂包的转身就跑,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她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鬼……

江瑾气得要死。

现在已经凌晨一点钟了,这时候去找一个五岁大孩子的麻烦,会显得她很幼稚。

明天……明天一定扳回一城。

江瑾强迫自己入睡,可是又想上厕所,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最终,她裹着被子从卧室里溜出去,一口气跑到了隔壁卧室——厉云霆的房间。

“男子属阳,浩然正气,小鬼小鬼全都散了吧……”

江瑾神神叨叨的坐在厉云霆的床边。

也许是有第二个人在,也许是男人的呼吸均匀平稳,也许是他心脏跳动的铿锵有力,莫名抚平了她心中的恐惧。

江瑾坐在床边,借着小夜灯注视着男人的眉眼。

他长得真好看,比上帝精心雕琢的工艺品还要精致几分,那黑长的睫毛让她一个女人都自叹不如。

如果他那双眼睛睁开,一定会更加令人瞩目。

他的鼻子很挺,是娱乐圈许多女明星花费巨额也要整成的形状。

而他的唇,线条利落明朗,薄如刀锋。

不知道他的声音会是什么样,一定沙哑带着磁性,是最好听的那种声音……

江瑾撑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盯着床上的男人,就这么不知不觉睡着了。

一夜悄无声息的过去。

光线渐渐明亮起来,江瑾的羽睫扇了扇,突然惊醒。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看着房内陌生的摆设,整个人突然一僵。

她缓缓扭过脖子,就见眸子紧闭的厉云霆,躺在她的身侧。

她昨晚——应该没丧心病狂对一个植物人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吧……

她的视线缓慢往下移动。

看到厉云霆原本整齐盖在身上的被子被拽到了腰间。

他穿着宽松的睡衣,领口的扣子不知道为什么松了,露出一大半精壮的胸口。

江瑾听到自己咽了一下口水。

这一大早的,哪能受得住这样的刺激……

她正要动手帮厉云霆盖好被子,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

张妈端着一盆水走进来。

江瑾吓得一个翻身从床上滚下去。

张妈目瞪口呆:“少夫人,这一大早的,您怎么在先生房间里……”

“我、那个……”

江瑾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故作镇定的给厉云霆盖上被子:“我听到他说要喝水,于是过来给他喂水,呵呵呵……”

“先生是植物人,怎么可能会说话?”张妈一脸警惕的看着她,“少夫人不会是对先生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吧?”

“没!绝对没有!”江瑾立马否认,随即,她一愣,“张妈,你没听到过他说话吗?”

张妈摇摇头:“先生昏迷后就是我在照顾,先生只有呼吸和心跳,根本就不可能说话。”

江瑾皱眉。

可是那天,她亲耳听到厉云霆要喝水,而且连着说了两遍,不可能听错的。

难不成,这个昏迷了十年的男人,真的要提前醒过来了?

不行,她必须得提早做准备……

江瑾思索着从主卧室走出去,她站在栏杆边,看到了坐在楼下吃早餐的两个孩子。

昨晚受到惊吓的火气顿时上来了。

她蹬蹬蹬跑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