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网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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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刚心想，在这种农民身上又无油水可捞，浪费什么时间，就说：“我不懂上网，还是算了。”说完就要挂断。

“哎，别算了啊，我舅舅特意来村里找我妈，让我给你打电话，你知道我这俩电话就得花十多块钱，我一年到头打粮食才卖多少钱！”年轻男人有些不满意。方刚心中一动，就问你舅舅是谁，怎认识我吗。年轻男人说：“这话问的，他要是不认识你，我咋找到你嘞？我舅舅不像我们家，他可有钱啦！在广东开工厂做大买卖的。这不昨晚吗，他来我们家串门，说认识个姓吕的女老板，在泰国做生意，跟他挺熟，有你的名片，就把你电话号码留下了，说你专门能解决这种事儿。我妈这不就打发我今天到县里，给你打这个电话吗？要不是你，我还从来没打过泰国的电话呢，这感觉是他妈不一样啊！”

听完他的话，方刚立刻想起昨天在阿君办公室收到的短信，这才知道原来那位姓吕的旅泰华人是位女士。既然是吕女士牵的线，方刚觉得再拒绝似乎不太好，笑着问：“你舅舅那么有钱，怎么你家还在农村，这么穷？让他帮帮你们嘛！”

年轻男人哼了声：“谁说不是呢！我舅舅这人太抠门，压根就不管我们家，还说啥救急不救穷，得让我们自己努力，你说这不是屁话吗？有个有钱的老舅多不容易，还帮不上忙！”

“好吧，”方刚不想再听他东扯西扯，“可我不怎么会上网。”

年轻男人说：“那还不简单，连我都会！我表哥总带我去网吧过宿，告诉你啊，还是包宿划算，一晚上八个小时，才六块钱！好家伙，我那天晚上光看黄片就看了五六个小时，那才叫过瘾呢——”方刚连忙打断他的话，说你不是嫌国际长途贵吗，那还不节省时间赶紧去找网吧。

年轻男人让方刚把号码给他，方刚完全听不懂？“什么号码？”

“你没上过网？”年轻男人反问道，“号码，要不你拿啥跟我网上聊天啊？”方刚这才明白，原来在网络用语音交谈还得有个号码。他说这个还真没有，是不是也得去手机店买一个，年轻男人大笑：“买个屁啊，免费的，你上网就能申请！你先把我的号记下来，我现在就去网吧等着，你赶紧申请！”方刚点头，用笔记了一串数字。

挂断电话，方刚很想笑，看来这年轻男人也是游手好闲的货色。他知道老谢也不懂网络，但杨秀发是年轻人，应该会，于是就打电话过去，问他有没有号码借来用用。杨秀发说：“裤裆里拴绳——净扯蛋！那号码能随便借吗？比老婆还重要呢。”

方刚说：“你又没有老婆！”

“我就是打个比方，”杨秀发问了情况，说，“我现在帮你申请一个，你现在找个能上网的电脑，到时候我把号用短信发给你。”方刚对电脑操作有些发怵，说根本也不懂，杨秀发说：“网络时代还不会上网，不怕被滚滚的时代洪流冲走？得，上我这来吧，我有电脑。”方刚这才想起，以前到他公寓的时候就看到桌上有个像小电视机的东西，但比电视要薄得多，应该就是电脑。他非常高兴，于是开车来到杨秀发家。

杨秀发的公寓比上次更干净了，方刚问：“你自己住，收拾这么干净有什么用？”杨秀发撇着嘴，说这叫啥话，难道自己住就得跟你那屋似的，比难民还不如。再说现在我有女朋友，阿君说不定哪天就能来，不整干净点儿，人家姑娘家家的，能愿意留下吗。这番话让方刚连连点头，说非常有道理。

打开电脑，杨秀发帮方刚申请一个新的号码，又告诉他这软件是现在中国最流行的社交软件，功能强大，不仅能打字聊天，还能语音甚至可视交流。方刚连连摆手：“对电脑我是一窍不通，只要帮我跟那个荷兰人对上话就行！”

“命运握在你手里，成功更要靠自己……”杨秀发边开软件，边轻声唱着歌，还用眼睛有意无意地看方刚，似乎是唱给他听的。

方刚笑着说：“不用讽刺我，现在不是教我学电脑的时候，以后再说。另外你声音条件很不错，以后还是阿君来的时候唱给她听吧！”

杨秀发哼了声，帮方刚用加了那年轻男人的号，告诉方刚这人的网名叫“大力拖拉机”。方刚不懂什么叫网名，杨秀发说每个号码可以起一个网名，就像明星的艺名和作家的笔名，你也可以起个。

“无所谓，”方刚说，“我主要靠电话谈生意，电脑这东西不会用，就算有人找，也总不能天天往你这里跑，万一哪天阿君在这里，我当电灯泡多尴尬！”杨秀发叹着气摇头，方刚看到他在设置中的“昵称”栏内打出“泰国粗犷帅哥”六个字。

方刚连忙反对：“这是什么鬼名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男妓！”杨秀说你这人事咋这么多，让你设置你不干，我给你起的你又嫌不好。方刚只好想了想，说就叫“泰国佛牌专家方刚”吧。

杨秀发摇头：“没救了……”

“怎么？”方刚问。杨秀发说没什么，这时，方刚忽然听到屋里传出男人“咳咳”的咳嗽声。他左右看看，屋里并没第三个人，再朝卧室看去。卧室门半掩着，刚才进来的时候并没朝里面仔细看。方刚指着卧室：“你、你有男朋友了？”

杨秀发很鄙视：“我说你能不能与时俱进点儿？那是音箱里的声，你那个荷兰客户‘大力拖拉机’通过了你刚才的加好友申请，真是！”方刚这才注意到，桌上电脑屏幕两侧各有一个小音箱，那咳嗽声似乎真是从这里发出来的，就笑着我怎么知道。

然后，软件的界面中那个叫“大力拖拉机”的头像来回晃，杨秀发帮方刚打字，确认了双方的身份没错，就点开语音通话功能，让方刚直接说话就行。方刚从来没用电脑做过这么新潮的事，上次也就是在育侨学校用仇老师的办公电脑收发电子邮件，那时候觉得自己已经很厉害，可跟现在比，简直就是原始人。

“喂，喂？”从音箱内传出那年轻男人的声音，跟刚才他用国际长途打电话的声音一样。方刚连忙也跟着喂，两人共同喂了半天，才对上话。年轻男人说：“你这也太慢了，我都看完俩片儿啦！”

方刚没明白：“你说什么？”年轻男人说就是看了两个电影，都是欧美的，可过瘾。方刚这才明白又是那种色情片，就让他说正题。

年轻男人开始讲述，方刚得知这人名叫郭大林，是河南巩义某村镇农民，以种地为生。他今年三十三岁，原本有个小三岁的弟弟，但十年前被鱼塘拉的电网给电死，死时才二十岁。转眼近十年过去，家里本来什么事也没有，风平浪静。可自从去年国庆郭大林结婚之后，郭家就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