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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滔滔浊水,一泻千里,气势磅礴,令人叹为观止。
慕轩跟槿儿随着前面的人往渡口哨卡走,队伍很长——看来古人就喜欢排长队,幸好是一字型,过了好一会儿才来到那守卡的士兵面前,慕轩递上两人的路引,但对方根本没打开看,先是对槿儿左看右看,挤眉弄眼的,非常猥琐,慕轩冷哼一声,挡在槿儿身前,瞪了两眼,那两士兵讪讪的,命他把包裹打开。
慕轩把自己的打开了,里面是一些换洗衣物,还有一个钱袋——那是慕轩的零用钱,平时买个包子喝碗茶的也不必向槿儿伸手,那两个士兵的眼睛就亮了,就没让槿儿打开她的包裹,槿儿暗自松了口气,想自己包裹里有女儿家的贴身衣物,这样当众打开可真是羞人。却见自家公子从钱袋里拿出了两块碎银,加起来有五两,托在手掌心中,伸到对面两人面前,说:“两位军爷辛苦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对面两人立刻眉开眼笑,但只是一瞬间,立刻就一脸严肃,其中一个一边说“岂有此理”,一边伸手去拿慕轩掌中的银子,但任他使出了吃奶的劲,那银子就像生了根一般,纹丝不动;另外那个壮实得多,不耐烦的推开了之前那个,伸手来抓,却像之前那个一样,根本拿不动银子。
看他俩先后脸色通红,又变作灰败,慕轩故作诚惶诚恐,说:“二位军爷如此廉洁自律,拒不受银,在下枉做小人,惭愧,惭愧!”说着缩回手来,将银子放回了钱袋,包裹重新收好。槿儿想笑又不敢出声,忍得相当辛苦。
“嗤——”,后面有人可不想忍得那么辛苦,笑出声来,两个士兵气得脸通红,那个壮实的伸手就来抓慕轩的肩膀,大手离慕轩的左肩还有两寸多,就觉得像是有一堵无形的墙隔着,怎么也触不到对方的衣衫,难道有鬼?他惊得缩手不迭,浑身直冒冷汗,另外那个还一个劲问他怎么啦,他瞪了一眼,没好气的高喝:“后面的!”
过来的是两名女子,都戴着竹编凉帽,帽上覆着重纱,看不清面貌,但从服饰上看得出,穿紫裙的是个妇人,绿裙的应是少女,二人裙袂飘飘,风姿绰约,看得那两个士兵口水都快掉出来了,刚才笑他俩的正是那绿裙少女,两人于是嬉皮笑脸要拿她们的包裹,说看看有什么违禁物品。
前面的慕轩已经走了一段距离了,这时忍不住回身喝道:“军爷,我等乘船,急着赶路呢!”他目光中带着杀气,不怒自威,看得两个士兵心惊胆战,尤其刚才那个伸手抓他的,脸色煞白,不住的挥手放行,那绿裙少女冲慕轩微微点首,似是感谢,慕轩也点首回应,回身与槿儿上船,那两个女子也随后跟上。
那两个士兵稀里糊涂的,没捞到什么好处,心有不甘,就把气撒在了后面的人身上,过来的是个中年书生,一边走路,一边还拿着本书,口中念念有词,壮实的那个劈手把他的书抢过来一扔,当胸一把揪着他的衣襟,喝道:“把包裹打开!”
书生吃了一惊,一边嘟囔着:“君子不窥人之私”,一边把包裹紧紧抱在怀里,揪着他衣襟的抬手就要扇他的耳光,旁边有个僧人“阿弥陀佛”一声,说:“二位施主,我佛慈悲,请广开方便之门吧!”听口音,应是来自京师一带的,两个士兵这可不敢造次了,当今圣上信佛好道,僧道充斥朝堂,四方游僧更是无数,僧道遍行天下,通行无阻,别看眼前这和尚一脸老实木讷相,谁知有没有同哪个衙门沾亲带故,还是少惹为妙,赶紧放行!
壮实的那个暗想,回去得上庙里拜拜,今天可真是撞邪了!
一百多渡客跟四顶轿子上了渡船,渡船起锚开动了。渡船宽近三丈,长有十丈多,上下两层,下层是个大舱,只要三文钱就能找个座位坐下,座椅是非常扎实的粗木长椅,分左右两排,男左女右,中间有竹帘隔开;上层则需二十文钱一人,一般都是坐轿的士绅官商与他们的女眷才会花这钱。
慕轩与那中年书生、僧人坐一排,中年书生旁若无人的读着手中的书:“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他把左右的慕轩跟僧人挤得都很不舒服,慕轩暗自用劲,把自己的地方抢了回来,那僧人却是没办法,不好意思去挤自己左边的渡客,只能委屈自己了。
“阿弥陀佛!”船开动了,风浪颠簸,僧人感觉很不舒服,他忽然合十向书生说,“施主高才,贫僧有一事请教。”
书生望望他,脸上立刻满是传道受业解惑之色,说:“和尚问吧!”
僧人一脸虔诚之色:“阿弥陀佛,请教施主,端木子贡是几人?”端木子贡,复姓端木,名赐,字子贡,是孔圣人七十二贤弟子之一,能言善辩。
书生不假思索,说:“自是两人矣!”
“啊,啊——”僧人一脸恍然大悟之色,点点光光的脑袋,又问:“尧舜又是几人呢?”尧舜,那可是千古流传的圣德明君,妇孺皆知,书生横了一眼这个孤陋寡闻的和尚,眼中大有“朽木不可雕”的神色:“当是一人!”
“哦——”和尚大大的松了口气,如释重负,伸胳膊展腿,再无顾忌,“如此,且容贫僧伸伸脚!”他很快就把自己的地盘抢回来了。
许多听到他们说话的渡客都嘻嘻哈哈哈笑开了,竹帘那边,槿儿正好跟那绿裙女子她们俩同座,绿裙女子一直隔着重纱看槿儿,此刻却跟槿儿一起笑得咯咯的,连那紫裙妇人也不禁莞尔。
中年书生得意洋洋的环顾四周,却对和尚伸胳膊展腿怒目而视,和尚却只当没看见,书生只好继续读书:“吾日三省吾身……”
慕轩不想耳朵受折磨,站起身来,往船头走,槿儿隔着竹帘瞧见,也起身跟了过来,那绿裙女子看见槿儿离开,悄悄拉了一下紫裙妇人的衣袖,两人于是也起身出舱来到了船头,船头停放着四顶轿子,余下的空间也算宽敞,有几个渡客正靠着船舷看河景。
慕轩站在船舷边,看着滔滔黄河水,思绪有些散乱,一旁的槿儿也呆呆的看着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绿裙女子挽着紫裙妇人正走过去,那边船舷边的渡客忽然高声喊起来:“快看,那是什么?”旁边的人惊讶地叫起来,嘈杂声中,“砰——”一声,渡船被什么东西猛烈撞击,剧烈晃动中,一声惊叫传来,却是一个爬上船舷的孩子被颠簸到了空中,直往滚滚波涛中坠去,旁边的大人眼睁睁看着,欲救不及。
绿影一闪,那绿裙女子如脱弦之箭,腾身而起,纤足在船舷上一点,射出船外,将那孩子接住奋力往后抛,紫裙妇人伸臂将孩子抱入怀中,孩子得救了,但绿裙女子离船有**尺远,再也无法跃回船上,就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直向滔滔激流中坠落,紫裙妇人抱着孩子悲呼一声:“梅儿!”梅儿虽然会水,但下面可是黄河,那滚滚激流一下就会把她带到不知什么地方去的。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如灵蛇出洞,一下子缠住了绿裙女子的纤腰,绿裙女子只觉一股大力传来,自己就被拉回了船上,立足未稳,又是“砰”的一声,船身再次剧烈晃动,绿裙女子身体一晃,幸好纤腰立刻被一只强壮的胳膊抱住,才没摔倒——等等,那只胳膊是不是抱得太高了些,她左臂一曲,一个肘锤后击,给了身后这个登徒子重重一击,这还不算,她回身右掌一挥,身后这人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个巴掌。
慕轩好心救人,却没得好报,但他只能忍下这一切了,因为他自知理亏——救人心切,他确实碰触了不该碰触的部位,那种坚若鲤背、滑若凝脂的柔韧感觉,竟让他顿时失神——这位姑娘的酥胸应该非常丰盈啊!
慕轩没有机会遐想,因为船舷边的几个渡客正抓着船舷惊惶地大叫,有那还算镇静的不住的往船外指,好像是说水里有东西。
水里确实有东西,因为那“砰砰”声一下接一下,明显是有东西在不断撞击船身,慕轩把救人用的腰带在腰间匆匆一系,跃到船边,扒着船舷往水里一瞧,立刻就看见那东西了——其实也看不太清,只看见有一道水纹围着船身不住来回,偶尔在激流中会露出一溜七八尺长的东西,看着像是鳄鱼的脊背,但黄河里有鳄鱼吗?难道是黄河水怪?
“水神,是水神!”那几个渡客跪倒在船板上,不住的叩头,船舱里的渡客听到了,惊呼声一片。
慕轩没时间相信什么水神,他转头一看,身形快速起落,转眼之间,已经从一个船工手中抢过一枝竹篙,竹篙一头是长约一尺的铁钎,慕轩一手抓紧船舷,一手握着竹篙,眼睛紧盯着水中,就在眼见水纹再次向船身冲来,他瞅准机会,手中的竹篙脱手飞出,“砰”一声中,渡船再次巨震,慕轩双手抓紧船舷紧盯着浑浊的激流,终于看到一道水纹越来越远,上面插着那枝竹篙,下面不断有红色的东西翻上来,看来那东西受伤逃跑了。
渡船渐渐平稳下来,船上的渡客终于渐渐平静下来,慕轩这才把被他安置在船帮里安全位置的槿儿搀扶起来,那绿裙女子过来非常好心的安慰槿儿,槿儿对她却有些敌意,刚才她打公子耳光,自己可都看见了。绿裙女子却似乎没感觉出来,探首看看水里,似乎是漫不经心的问:“是什么东西?”
慕轩摇头说:“不太清楚。”
绿裙女子冷哼一声,径自走回紫裙妇人身边,虽然她戴着凉帽、蒙着重纱,慕轩看不到她的脸色,但想想也知道她肯定是一脸“不说拉倒”的神气,看样子,又得罪她啦!
接下来一帆风顺,船靠岸了,提心吊胆的渡客迫不及待的下船走人,而那些船工也是惊魂未定,不知是没有想起要谢谢慕轩这位“救命菩萨”,还是怕被他这个伤了水神的“冒失鬼”牵累,没有一个船工敢靠近他,倒是那与中年书生争座位的僧人,非常恭敬的冲慕轩合十道谢:“阿弥陀佛,多谢施主再造之恩!”
慕轩还礼,连称不敢当,僧人告辞离开。
慕轩带着槿儿最后离开,出了渡口,慕轩左顾右盼,想雇一辆车,却听一个温和的女声说:“这位公子,妾身可否载送两位一程?”
慕轩跟槿儿一看,是那紫衣妇人,她已摘下凉帽,正在一辆马车上掀着车帘含笑望过来,看模样,她只有三旬左右,眉目如画,神情可亲,慕轩一望即生好感,含笑回应:“多谢夫人!”他让槿儿坐车厢里,自己就在车辕另一边坐下了。紫裙妇人含笑望着,并没有坚持让他进车厢。
一路无话,马车进了郑州北城门,慕轩决定住在“如风”客栈,那紫裙妇人跟绿裙女子居然也在这里住下了。
慕轩发现那绿裙女子从马车上下来时仍然戴着那凉帽,心里有些奇怪,不过,等吃晚饭的时候,他就知道原因了。
紫衣妇人安顿好后,特意来找慕轩,自称姓向,夫家姓凤,绿裙女子是她的女儿,说船上援手大恩不言谢,想请他晚上吃顿便饭。
慕轩带着槿儿如约来到了雅间,凤夫人已经在了,请慕轩落座,慕轩让槿儿也坐下,槿儿却说自己是丫鬟,坐下不合礼数,慕轩笑说:“我可以给你放一会儿假,你吃这顿饭的时候不是丫鬟。”
槿儿腼腆的一笑,说:“哪有做丫鬟的可以放假的?”
慕轩一本正经的指指自己的鼻子说:“我这儿就有啊!”
槿儿扑哧笑了,还想说什么,凤夫人笑着过来拉她坐下,槿儿略微挣扎一下,也就不再拘礼了。
凤姑娘进来时,慕轩惊艳不已。
凤姑娘瓜子脸儿,眉目灵动,琼鼻樱唇,个子挺高,比槿儿高了大半个头,跟庄姑娘有得一比;虽然明显束胸了,但依然可以看出峰峦雄伟;纤腰一束,极尽妖娆之态,但妩媚而绝不轻浮;走起路来裙袂飘动,娇俏婀娜中透着飒爽英姿,看情形,腿也肯定修长有致。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肌肤,肤呈非常健康的小麦色,肌肤细腻,光泽亮丽,分明就是个古代版的巧克力美人嘛!在这个到处都是白皙取胜的时代可真是独特的靓丽风景,别具魅力。
而且,她这样的肤色,她微皱着鼻翼生气的样子,还有似乎带着钩子的犀利眼神,都像极了梓峪,这让慕轩尤感亲切,忍不住微微一笑。
迫不得已摘下凉帽来“谢恩”的凤姑娘正满心懊恼,被那个臭男人占了便宜居然还要请他吃饭谢恩,这是什么世道!那个槿儿姑娘的肤色怎么那么白,在她身边一站,越发显得自己黑得惊人了!唉,怎么姐妹们都是肤色白皙,人见人爱,偏自己黑得出奇,黑得令人望而生畏,白白辜负了自己那么细的腰肢、那么长的腿。按说,自己也没比她们晒更多阳光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真是气死人了!
一眼瞥见那个男人带着笑的古怪目光,凤姑娘心里更是窝火,本姑娘黑就黑了,用得着你弄出那副表情来提醒吗?这个臭男人,坏男人,死男人!
她在槿儿的右手边坐下,槿儿却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她也说不清为什么,对这位凤姑娘似乎有些戒备之心,想起在渡口上马车,自己才在车里坐下,这位凤姑娘就靠近自己耳边说什么“你家公子不是好人”这样的话,你了解我家公子什么,要不是我家公子,你早掉进黄河淹——哼——
“今日多亏公子援手,小女才幸免于难,请公子满饮此杯,聊表妾身母女感激之情!”凤夫人起身敬酒,慕轩赶紧站起,槿儿也起身,凤姑娘这才不情不愿的站起,凤夫人给女儿一个责备的眼神,转首望着慕轩歉意的笑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慕轩也是一笑,喝了杯中酒,说:“慕轩受之有愧,慕轩只是适逢其会,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凤姑娘舍己为人,才是侠义之举,足为我辈江湖之人表率!”
凤姑娘给他一个“谁要你夸赞”的不屑眼神,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忿忿地坐下,左手抓起筷子,迟疑了一下,换成右手,夹了筷牛肉入口,狠狠地嚼着。槿儿只是浅抿一口,之后大家重又落座,开始吃菜。
凤夫人忽然之间有些惊异地问:“妾身听方才公子自称,莫非公子就是新近轰动江湖的‘银箫’方慕轩方少侠?”
慕轩也是一愣,说:“在下确实是方慕轩,但不知‘银箫’之称,更不知轰动江湖从何说起。”
“方慕轩凭一管银箫在定州府击退‘七情怪’中的‘色恶魔’阳无尽,这事难道还不算轰动江湖?”凤姑娘快人快语,外送一个更加不屑的表情,你这个臭男人就装腔作势吧!
凤夫人给女儿一个嗔怪的表情,转首望着慕轩,后者笑笑,说:“慕轩确实跟阳无尽恶战一场,但‘银箫’之称也实在是首次听闻。”
凤夫人点首表示理解,不少江湖人的诨号确实是别人起的,当事人往往知道得比较晚:“少侠力战阳无尽,迫使他再次隐遁,实在是为武林造福之举,令人钦佩!”当年夫君也曾与那阳无尽一战,双方只是平手而已,这年轻人的实力可不容小觑啊!
她端杯再次敬慕轩,慕轩连称不敢当,举杯饮尽,凤姑娘悄悄一撇嘴,心说妈干嘛对这个臭男人这么客气,他有那么厉害吗?一些人就喜欢以讹传讹,天山脚下那些人不还把我们姐妹说成是来无踪去无影的“雪峰仙女”!
槿儿在一边瞧着,心里很是为公子抱不平,这个凤姑娘干嘛老是针对公子,公子又不是真的坏人。
“公子行走江湖,是为行侠仗义么?”凤夫人似乎非常好奇,说这话时,她还不由自主看了槿儿一眼,带着丫鬟走江湖行侠仗义,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江湖险恶,行侠仗义可不比游山玩水。
慕轩微笑着回应说:“慕轩只是巧遇其事,岂敢说什么行侠仗义,其实慕轩是个做小买卖的,四处奔波糊口而已。”
凤姑娘脸上第三次显露不屑的表情,说什么做小买卖的,有见过带着俏丫鬟做小买卖的人吗?瞧你那样子,怎么都不像是个正经生意人!哼,连个正经人都不像!
凤夫人嘴角显露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却没有说什么,夹了一筷菜入口慢慢嚼着,慕轩也就开始大口吃菜,就在饭桌上陷入沉闷之时,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有个清亮的男子声音非常悲惨的叫着:“好心的大爷,善心的夫人,行行好,赏口饭吃!”
居然有人到这里行乞?
雅间里的四人互相望望,都觉得不可思议,慕轩起身拉开门,只见外面站着一个二十多岁模样的青年人,相貌还算清秀,衣衫非常整齐,就是表情凄惨,眼神散乱,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懒散味儿,看见慕轩,他立刻伸手,说:“这位大爷,可怜可怜,给点救命钱,我家有八十岁的老母卧病在床,下有不满月的孩子嗷嗷待哺,大爷,可怜可怜!”
慕轩还没什么表示,凤姑娘已经走了过来,看着这个非常可怜的男人,情不自禁就伸手到腰间掏荷包,慕轩一抬手,说:“等等!这位兄台,瞧你应该还没到而立之年吧,‘人生七十古来稀’,令堂已经年届八旬高龄了,着实可喜可贺啊!”
他语带讽刺,那青年人明显听出来了,却神色如常,说:“家母老年得子,备加爱护,小的自然要加倍回报,还望大爷成全小的一片孝心!大爷,可怜可怜!”
老年得子?不会是更年期生你的吧?慕轩冷笑,据说古代骗子还是非常有智慧的,你这个怎么一点技术含量也不讲,实在太丢你那些同行的脸了!
凤姑娘从荷包里掏出五两碎银,玉臂毫无顾忌的往下一压慕轩拦着的胳膊,把银子递到那孝子手里,对慕轩愤愤的说:“老蚌生珠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你这个人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老蚌生珠?慕轩苦笑,你这个小丫头懂什么,什么样的老蚌能生出这种“珠”来?
凤夫人跟槿儿也早已来到他们身后,凤夫人看看自家闺女,神情依旧古怪,没说什么;槿儿看看自家公子,欲言又止。
孝子千恩万谢的走了,慕轩对着他的背影说:“为了增加可信度,在下建议你将令堂改为五旬为宜。”那孝子没有任何表示,就那样施施然走了。
“你这种人吝啬得让人可怜!”凤姑娘甩下一句话,愤愤然自回房去了。
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凤夫人回来了,还带着一个伙计,伙计送来了一小碗热气腾腾的米饭跟两个小菜,凤姑娘这会儿才感觉饿了,坐下来把那米饭吃光了,两盘小菜都只剩下小半。
伙计进来收拾好碗筷退出去,凤姑娘取出手帕擦着嘴角,娇嗔的对母亲说:“妈,对那样的人还那么客气干嘛,您还请他吃饭,想起来就没胃口!”
凤夫人嘴角噙着莫名的古怪笑意,说:“妈看你的胃口很好啊!”
凤姑娘莫名其妙,嗔道:“妈——”
凤夫人不等她说什么,先说:“刚才那饭菜,就是那个让你倒胃口的男人特意让店家给你准备的,他还让妈不要告诉你,说你要是预先知道了肯定不肯吃。”
“什么?”做女儿的一愣,随即往妈身上一靠,撒起娇来,“妈——”
凤夫人轻轻抚着女儿的肩膀,心中思绪飞扬,那个方慕轩真是有趣,气宇轩昂,与梅儿年貌相当,心地也好,武功又很好,梅儿跟他偏偏好像宿世冤家一样,他俩闹别扭的样子多像自己当初跟夫君初次见面时的情形啊,莫非,梅儿迟迟未到的姻缘终于出现了?
她的嘴角又浮现那种透着古怪的莫名笑意了,而凤姑娘心里也正算计着:那个可恶的臭男人,居然敢耍我,看本姑娘怎么报这个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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