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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集苦命鸳鸳

徐顺惊诧之余,悄然离开,却没料到里面的“钟氏”发现了外面有人影离开,惊恐万分,当即匆忙穿衣,告诉护院说有贼,护院们一番忙乱,当然没抓住什么贼,却发现新来的徐顺不见踪影,于是有几个护院外出寻找,而宫自任得到消息之后认定徐顺发现了什么,就将他当成了窃贼,命人一定要抓住,只是过了半月有余还没见人影,也没有听到什么不利于自己的消息,他还以为这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现在才知道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想罢了,该来的,终于来了

“宫坛主,这一位,想必是钟如意的孪生兄弟钟吉祥吧?”萧索景看着钟氏,眼神中满是森然之色,钟如意也是“生民”中人,如果宫自任真的将她害死,那这“残害教中兄弟姐妹”之罪论法是难逃一死的。

“如意妹妹以为嫁了一个绝世郎君,谁知你却是个人面兽心的东西,”端木娉婷美眸中满是泪光与恨意,“只怪我听信了你的托辞,还真以为她性情大变是她兄弟吉祥不慎死于泰山所致,谁想到竟是你的移花接木之计”

当初宫自任与钟如意成亲,端木娉婷作为钟如意的好姐妹,也曾专程前来祝贺,看着一双璧人也曾非常高兴。大约半年后,听说宫自任夫妇俩带着钟吉祥一起游泰山,结果钟吉祥失足坠崖而死,钟如意大病一场,端木娉婷还特意前来探望,那时她觉得如意跟之前有些异样,而宫自任说如意是甫遭变故、性情大变之故,当时她也没有多想——她跟如意姐妹情深,但对她那个孪生弟弟只是听闻其名,一直没有见过,根本没想到一个男人会装扮成他自己的姐姐,而且让她这个熟人也莫辨雌雄,她只是好言安慰了“如意”一番,就匆匆赶回秋风堂处理教务,之后虽然也曾再来看望过两次,但每次“如意”都是躺在被中见她,她自然也没发现过什么不妥,今天明白真相,想到如意妹妹早就葬身深崖之下将近十年,心中的痛苦愤恨真是难以抑制,若不是总执事在,她真想上去狠狠的踹这人面兽心的狗东西十八脚,直接把他踹进十八层地狱才好。

“宫坛主,你为什么要害死钟如意?”萧索景紧紧盯着宫自任,在这件事中,宫自任肯定是主导者,这个钟吉祥看着娇娇弱弱,真的像个女子一般,应该不可能下得了手杀害自己的亲生姐姐。

宫自任看一眼萧索景,而后目光就落在身侧的钟吉祥身上,眼神温柔得,让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都有同一种感觉:我吐——鸡皮疙瘩一身啊

“我来临清的第三年,结识了钟家姐弟俩,他俩面貌相同,但性情大异,如意泼辣豪爽,一如男子,吉祥却温婉娴静,绝似女子。我有时都怀疑,是否上苍将他俩的性情弄倒了,要是能将他俩的性情互换一下该多好啊”宫自任嘴角显露苦涩的笑容。

他与钟家姐弟俩相交半年之后,终于跟钟如意成亲,而成亲前夕,钟吉祥借口身体不好,回家乡养病去了,连他唯一的姐姐的喜酒都没有喝一杯,钟如意为此颇有怨言,而宫自任极力为钟吉祥开脱,结果,才刚成亲三天的小夫妻俩就为此大吵了一架,钟如意一怒之下,将新婚丈夫一脚踹出了洞房,硬是让他在书房睡了七天,就是在这七天之中,宫自任发现,自己似乎非常牵挂吉祥。

之后他跟如意虽然言归于好,但心里对吉祥的思念越来越深,当半个多月后吉祥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发现自己的心跳得怦怦的,就像是十六岁那年第一次接受坛主安排的任务一般,满怀激动和喜悦之情,那一刻,他终于确定自己的一颗心是系在吉祥身上的;而让他惊喜万分的是,吉祥对他也非常思念,两人很快就超越了姐夫跟小舅子的关系……

“呃——呕——”,在场的众人都强自忍着胸腹间翻滚沸腾的别样感觉,那滋味,非常之辛苦。

最镇定的还是慕轩,毕竟,后世的什么同志、伪娘见了不少,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成亲后的第六个月,宫自任带着如意和吉祥到泰山游玩,就在那里,如意突然揭穿了宫自任和吉祥的变态行径,情绪非常之激动,用词也非常之刻薄,吉祥被吓得独自跑开了,宫自任起身要追,却被如意扯住,两人拉拉扯扯中,宫自任一时失手,将如意推下了山崖。之后,宫自任跟吉祥商议,由他假扮如意,对外宣称吉祥不幸坠崖而死。

吉祥原本非常惊恐,但宫自任以从此两人可以双宿双栖相劝,吉祥最终接受了这个安排。

两人于是开始了非常艰难的保密工作,为了避免一些熟人怀疑,宫自任让吉祥假装大病一场,之后经常要卧床休息,而为了不让人发现吉祥是男儿身这个秘密,宫家除了几个护院和干粗活的仆妇之外,吉祥身边连个小丫鬟都没有,一切照料之事,宫自任都是亲力亲为,外人不明底细,只道他是伉俪情深,对此可是非常羡慕的,临清城中一些小家碧玉都在流传一句话:“喝酒须喝玲珑酿,嫁人要嫁宫自任。”甚至有几个大户的闺阁千金也都眼红“钟如意”的造化。

“你被人钳制,做出背叛‘生民’的事来,是否也与此事有关?”萧索景冷然发问。

宫自任猝不及防,张口结舌看着他,半晌,脸色才恢复正常,深深垂下头去。

去年三月,宫自任带着吉祥到聊城散散心,在那里偶遇了同知顾而厚,顾而厚那时道貌岸然,一副礼贤下士的亲民模样,谁知背后却是人面兽心,他请宫自任“夫妇俩”饮宴,却趁宫自任去茅厕方便间隙对“钟氏”动手动脚,结果发现了“她”是男人的事实,当时他非常吃惊,但在宫自任面前却不露声色。

后来吉祥告诉宫自任顾而厚的不轨之举和意外发现,宫自任又恨又怕,主动前去拜见顾而厚,求他不要宣扬此事,顾而厚趁机要挟宫自任为他所用,宫自任违心地答应,不过并没有透露自己是“生民”中人这件事。

之后,顾而厚曾先后两次向宫自任索要钱财,宫自任总共给了他白银八千两;顾而厚还让宫自任暗中惩治了处处跟他这个同知作对的推官肖春和,逼得肖推官辞官回乡了,新来的推官张象事事处处唯顾而厚马首是瞻,对他比对知府都顺从。

而顾而厚让宫自任做的最大的一件事,就是陷害临清同知楚本直,龚得平负责诬告,而楚家小院中挖出的那万两白银,正是宫自任亲自带领几个护院埋下的,那银子由他跟龚得平各出一半,事后这笔“贿银”一部分被拿来孝敬朝廷派来彻查此事的钦差,另一部分被聊城、临清的官员私分了。

“是你陷害我爹爹你这个——”槿儿非常吃惊的站起身来,怒视着这个罪魁祸首,眼眸中的恨意毫不掩饰,可她毕竟没有这般与人对峙过,不知道该骂什么合适,话到中途就断了,眼角涌现热泪。

宫自任其实一早就猜到这个雪肤碧眸的少女就是楚同知的女儿,事到临头,他也没什么好遮掩的,这才自承一切过失,此刻满脸愧色,起身冲槿儿躬身说:“楚姑娘,我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姑娘宽恕,姑娘若要解恨,我甘愿受死”

钟吉祥此前一直深垂着头,没什么明显的情绪波动,此刻忽然站起身来,来到宫自任身边,扶着他的胳膊,不发一语,但目光与宫自任一接触,彼此都明白了对方的决定。

槿儿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就算真的给她一把剑,她也绝对没勇气手刃这个陷害自己爹爹的恶人——他真的是恶人吗?他原本不是跟公子是同道中人吗?

宫自任惨然一笑,忽然转头向慕轩跪倒,说:“我做出如此不法之事,不敢求总执事宽恕,只是请总执事念在我没有泄露本教秘辛的份上,将我跟吉祥合葬”

合葬?众人脸上才显现诧异之色,宫自任和钟吉祥不约而同各翻右腕、左腕,他们手中都出现了一柄雪亮的匕首,冲着自己心房狠狠扎去,几乎是同时传出的“噗”“噗”两声,两人胸口闪现血花,彼此相视惨然一笑,而后双双向地上倒去,他俩的另一只手,却不知什么时候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旁人根本没时间去阻止,大家看着并肩仰卧在地上的两人很快瞑目而逝,看着他们胸前越开越大的血花,望着他俩紧紧相握的手,都没有了开口说话的念头。

好一对可怜而苦命的同命鸳鸯——哦,不,是鸳鸳

好一会儿,萧索景才低沉的说一声:“先收殓起来吧”

富世安看着这一幕,深深叹息一声,眼角也不由得闪现泪光,他向徐顺低语一声,后者快步出去,片刻后,他带着三个青衣汉子进来人将宫自任和钟吉祥的尸身搬了下去。

大堂之中,刺鼻的血腥味渐渐飘散开来,慕轩看看还有些呆怔怔的槿儿,说:“槿儿,令尊的冤屈,很快就能洗刷掉,但要将陷害令尊的罪魁祸首挖出来除掉,还需不少时日,希望你能谅解”

槿儿向他盈盈一拜,说:“爹爹能够洗清冤屈,槿儿就不胜感激了,多谢公子”之后,她又向萧索景等人拜谢,萧索景脸上反倒显露些许惭愧之色,说:“本堂疏于管制,致使宫自任陷害令尊得逞,本堂深感愧疚,姑娘就不必如此多礼了”

槿儿却非常执拗的拜谢说:“树大有枯枝,如果不是几位相助,家父的冤屈就永无澄清之日了,槿儿理当拜谢”

端木娉婷嘻嘻一笑,对萧索景说:“堂主不必拘泥了,槿儿姑娘也是一片诚心,你何必推辞呢”她过来亲热的拉着槿儿的手,说:“槿儿姑娘,咱们到后面好好聊聊,我想听听你对令尊之事如何安排。”

槿儿并不排斥这位美貌妇人的亲热之举,只是习惯性的看看自家公子,慕轩冲她微微点头,槿儿才放心的跟着端木娉婷往大堂外走,出来了才想起来,依依还在里面呢,她想着要不要回去招呼她一起走,端木娉婷却似看穿了她的心思,笑着说:“那位依依姑娘还有事,咱们先走吧”

她拉着槿儿往后面走,槿儿虽然心里奇怪,却也没再坚持,毕竟,公子在呢,依依不会有什么事的。

依依眼见槿儿跟着那个美妇人出去,心里暗自着急,脚下微微一动,想着不如趁机跟着她俩一起出去吧,谁知这时慕轩忽然转过身来,对她说:“这位姑娘,同行这么久,不知该怎么称呼?”

第七集苦命鸳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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