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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羽骑着马,在夜色下的焱京狂奔。
鬼脸绝对是一个高手,或许是存了羞辱折羽的心,自负、得意且轻敌,这才落入了被附子毒针伺候的下场。
而接下来,他遇见的两个高手,则无疑都是好手中的好手。
他们无不拥有顶级质素,沉稳、狠辣,出手毫不花哨,但刀刀都是致命刀,剑剑都关乎生死。
折羽拼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心态,这才冲出了敌方的围杀。
这群人到底是谁?
世人只知道论杀手组织,排在首位的是诛矛。
折羽和诛矛打过很多次交道,第十一的利剑平和第九的陈广亮,算是他接触过的最强战力。
这些人,风格和诛矛不一样。
隐世宗门?
他不怀疑,百草诗遭遇的敌人,不会比自己更少。
能一次性调动这么多高手,那必然是一方极大的势力,至少在大焱斥候和监察的系统里,没有这样一号。
但,折羽了解的还要多一些,那是皇家档案里记录的宗门力量。
他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此时,他的肩上、腹部,都带了伤,他只是简单的扯了衣服料子缠上。他不知道朝廷的增援何时会来,一时一刻他也等不了,他知道,诗诗在等他,是以他仍然快马加鞭向香积寺而来。
集市人已散去,只是借着月光,折羽看到了檀香山之巅,有结界生成。
那是……大宗师之间的战斗。
他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赤血老祖。
这个阴魂不散的老家伙,又来焱京了。
那么,这次针对他和诗诗的截杀,来自赤血老祖?
檀香山巅,棋盘崖壁。
这里,正是去岁折羽和裴元宪对弈的所在。
两个人相对而立。
一方,是银色头发的赤血老祖,而另一方,自然是香积寺主持普济大师。
“你们香积寺的这些老和尚们,好好吃斋念经不好吗?老是参与红尘中的事,如何修得大道?”赤血老祖昂着高傲的头颅,眼底满满的鄙视,以及不可一世。
普济大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难道像你这般,枉为大宗师,却在人间搅风搅雨,这一身修为,端的有了好去处。”
赤血老祖仰天长啸,银发在风中自舞,道不出的张狂摸样。“你能奈我何啊?老和尚,你焉知这不是我修行的一部分?我修的是红尘道,练的是入世心,贪瞋痴怨念我都有,我乐在其中。看看你们这一脉,动不动摆弄什么破卦象,顶个屁用?看来你之前占卜的,窥探了天机啊,耗了不少心血啊,今天的你,还是我的对手吗?”
普济大师来了个起手式,他的眼中充满了悲天悯人之色,向赤血老祖发出了邀请,“你且来试试。今天,拼得个身死道消,也莫让你再为害世人。”
结界里面,风起云涌,险象环生。
赤血老祖是全盛状态,而普济大师因为之前的占卜,损耗了许多心血。这一战,竟是赤血老祖对普济大师形成了压制。
但,两人心态又有所不同。普济大师是抱着“舍生取义”的心思,而赤血老祖,他只想找一个人,杀掉她。他根本无心和老和尚战斗。
整个香积寺,无数和尚走出了禅房,手里捏着佛珠,向着山巅上望。
砰的一声,地动山摇,结界破裂了。
普济大师晃了晃身子,有鲜血流出了嘴角。
赤血老祖也不好受,灰头土脸的,扶着老腰,心中却暗骂采补多时的成果,功亏一篑!“普济你个老秃驴,你真的要和我同归于尽?”
“那何尝不是求仁得仁?”普济大师早已看透生死,死得其所。
赤血老祖气的要跳脚。他随手一指,那连成一线的庙宇屋檐,“你不怕死,难道他们不怕吗?你现在非全盛,我还有再战之力。信不信,我完全可以杀了你,再顺手杀了你的徒子徒孙,大摇大摆地走出香积寺?”
这样的威胁,非但没能让普济大师退却,反而萌生了更深的战意。
“那便来吧。”
普济大师再次轰出去了一个大招,与赤血老祖焦灼在一起。
强大的内力,挤压着周围的空气,扭曲了两位大宗师的脸。
便在这时,天外飞来一箭,箭矢带着滔天的战意,还有恨意。
赤血老祖已经感受到了这一箭,放在平时,他根本不在意,蝼蚁也敢向高高在上的大象射箭吗?可现在,普济大师不会让他躲,他完全躲不开。
箭矢入肉,发出了破风之声。
一匹马出现了山巅,折羽的手中,还挽着弓,眉眼更加冷冽坚毅。
两位大宗师分开,被箭穿透了肩胛骨的赤血老祖,平添了几多苍老。大宗师终究还是血肉之躯。
“好,很好,你是大宗师之外,第一个让我受伤的人。不只一次。”
折羽骑马上前,居高临下,“你该庆幸,这一箭没有射中你的心。下次,你未必有这样的好运。”
“放屁!”赤血老祖暴躁地一批,“你再敢口出狂言,我就宰了你媳妇。”
折羽眉峰一凛,百草诗真的在他手上?他眼睛眯了眯,判断着话的真假。
“公子莫信他的话,他一直与我缠斗,不曾分身。”
事已至此,二对一,赤血老祖再无胜算,他当断则断,“老秃驴,今天暂且留你一命。”说着他丢下了一个像伏火雷的东西,但是冒着毒烟,而后他已御风离开。
“大师!”折羽下马去搀扶普济大师,因为他此刻的模样,实在是很狼狈。
“无妨,死不了,你快去救诗诗。千万别让赤血先找到诗诗。”普济大师阻住了折羽的手,眼中带着期许。
“好。待我救出诗诗,再来向大师登山致谢。”
折羽复又上马,向山下疾驰。
火速逃离的赤血老祖,经历了一生的至暗时刻。
与普济打成什么样子都无所谓,那毕竟同为大宗师,可是他不甘,那个两次差点命丧他手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伤他。
他体会到了沈黎清的恨。
最好的惩罚,未必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可以是施于他最在意的人身上。
不错,五皇子嬴哲栩,最在意的是什么?
是那个小村姑。
这个世界有很多巧合。
当赤血来到香积寺时,他没有找到百草诗,然而在他慌不择路时,他在上空看到了荒宅,荒宅中的打斗,以及内力波动,让他感到了熟悉。
“踏破铁鞋无觅处,的来全不费工夫。”赤血老祖放声大笑,降落在荒宅之间。
那一刻,所有的人,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
百草诗一方,战损严重。私卫们横七竖八趟在地上,出气比进气还多。三个战力高的,也伤的严重,不将养个把月不能完全康复。
而百草诗,接近油尽灯枯的边缘。
绝望,无边的绝望笼罩着她,她知道对方是谁了。
奇怪的是,场间那四个高手,竟然齐齐下跪,“恭迎老祖出山。”
他们,难道是一伙的?
赤血老祖不看那四个高手,只一步步向百草诗走来,脚下踩着遍地的蜈蚣蝎子尸体,走出了地府阎王的步伐。
他手指一点。
“你是自杀,还是由我来动手?”
如果平时,百草诗只怕已被领域覆盖,可现在赤血老祖一点,真的就只是一点,于她没有任何影响。
她没有死,也没有受更重的伤。
随即,她看见了赤血老祖肩上的伤。
“原来你不是神,你也会受伤的。”百草诗艰难地说着。
赤血老祖被挑衅了。他大步流星走向百草诗,伸出了手,探向她的喉咙。“去死吧。”
大重楼、小重楼还待出手,已经被青披风他们打断。
百草诗没有丁点力气,内心之余怅惋。折羽,来世再做夫妻。
赤血老祖的手没有落下,一只有力的手将百草诗揽入怀中,另一只手,打向了赤血老祖。
那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羽宝,是你吗?”
她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