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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钟京阮的肚子依旧没有动静,谢嵘有些着急,但又不敢有丝毫松懈,每日紧紧的盯着她,生怕有差池出了意外。
钟京阮却是没有什么想的,每日该吃吃该喝喝,但是看似没什么,实际心中也是十分慌张。
六月十八这日,钟京阮正坐在屋里给孩子绣小衣,突然肚子一阵阵痛,脸色一白,抓紧了手里的布,抚参在一旁看不好,“少夫人!”
“我...应当是要生了。”谢嵘此时在小厨房替她熬粥。
抚参哆哆嗦嗦道:“我马..马上去找产婆..”
钟京阮待孕在家,悄然等待着她所付出的结晶。那个时候的她怎么有地位,能为自己的夫婿生得一儿半女便是她这一生的使命。她不争,因为她知道,当她出生的那一刻,注定了要完成一位古代女子的使命。哎,谁让她生在了这个时间呢?外面空气有些聒噪,她瘦弱的身子支撑着一个小生命,她轻轻拍着她鼓起的肚子,道:儿呀,娘为你到底值不值?他的丈夫正在外面谋生,支撑着并不贫穷的家庭,夫婿对她还算体贴,虽然不能期待十全十美的爱情,但安于现在,不也是一种幸福么?她停下手里的刺绣,正是快要绣到完工的鸳鸯,她淡笑。日子一天天过了,钟京阮肚子里的小东西也越来越不安生。这天,正是丈夫不出去,偶得工夫陪她的时间,时间慢慢的凝固,她想,也许为他生下肚里的孩子,也是对他的一种回报吧。突然,她的肚子一阵疼痛,她的额头上出现密密麻麻的汗珠。“好痛,好痛,我,我快生了。”她急切的对她的夫婿说,谢嵘脸上幸福的表情就那么一瞬间凝固,“你等一下,一下就好”,他把她交给了丫鬟,飞快的跑了出去。他带着稳婆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跑进来的时候,就听见她撕心裂肺的喊叫“快点,快点”他已经已经有些不耐烦稳婆并不迅速的脚步,听着她痛苦的喊叫,他心急如焚,额边的青筋已经明显可见。稳婆匆匆忙忙的跑进内房,吩咐她家的丫鬟准备接生。而他这个七尺男儿只能在门外徘徊,之间一大盆一大盆的血水被端了出来,他的心一点点骤缩,他就知道,不应该让她生孩子的。那还是五年前的事,她到了待嫁的年纪,他到了待娶的年纪,只因为一次到她家的拜访,就种下了爱意。那时的她美丽,带着少女的羞涩,有些因为身体虚弱的苍白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润。只是微微的一笑,便占满了他满满的心,可他不知,她早已心有所属。他的父母帮他提亲,她的父母自然也是因着门当户对,欣然答应。她求过他,他怜悯过她,也想放过手,却终因着那分自私,最终残忍的娶了她。她恨过他,可是他一直都忍让,他知道,也许曾经的他真的错了,可是又怎么办?他不逼她,只是默默的忍让。
岁月磨光了她的爱情,她想,也许顺从天意是最好的结局,她知道她欠他的,欠他的忍让,欠他的付出,欠他一分使命,于是,他不顾着身体的虚弱,执意为他生下孩子。又是一声痛苦的哀叫,硬生生的将他的思绪扯回了这痛苦的现实,他眼角有一滴泪,只是含在眼中。稳婆匆匆出来,满头大汗,脸色并不好“你知道他身体不好,难产,是要她,还是要孩子?”
为什么这个愚蠢的问题发生在他的身上,可是他知道是他的错终究要他了补偿,他声音洪亮的说“她”,只这一句她便穿透了那片窗户纸,落到了她的心底,原来还是她欠着他呀!
她决心要为他留下他的血脉,而且她要活着,她声嘶力竭的喊着,只一声,“哇”她笑了,她做到了,她苍白的脸上挂满汗珠,额前的碎发站在脸上,即使是这样,她依然笑了,而他哭了,他以为她离开了他,终究是他欠了她。
稳婆用大红的布抱着一个孩子走了出来,笑吟了一声“母子平安”,他再也忍不住,冲进了房内,趴在她身上哭了。
也许,她值了,她无缘无悔,这就是一个女子的使命。也许爱情本身没有什么亏欠,只是因着一分爱,只无怨无悔。
先前,陆氏因知晓钟京阮有了身孕,陆氏日日送来许多补品,倒让谢嵘惊诧不已。他倚在床边,喂她喝了一口枸杞鸡汤,俊朗的眉眼里含着笑:“我素来晓得我们软软,是个讨人喜欢的人,但母亲为何突然这般改观……她不是个好相与的人。”钟京阮先前受了惊吓,这几日听了高大夫的建议,一直卧床休养。她受着谢嵘衣不解带的照顾,此刻听他这样说,也点头道:“母亲近来诸多照拂于我,我确实无比惶恐。还有你……从宫里出来,私自离京回家,本是死罪……”“那日救下你后,我当即便血书一封,送往宫中,太后知道她将我一囚,竟差点囚出大祸,便也没有再声张。”谢嵘薄唇一抿,微微笑起来,“软软,我总算是回来了。而今,我们还有了孩子。”春日漾漾的阳光暖的很,从窗子里照进来,一直照到心里去。钟京阮依偎在他胸口,想到与他二人的以后,满心都是欢喜。谢嵘抚上她小腹:“软软,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嫡子……我从前盼过的事,竟然成真,我几乎不敢相信是真的。”钟京阮将手覆上他手背,轻轻一叹:“以后不许离开我们,否则我害怕……”话音未落,外头的抚参急急掀了帘子进来:“少爷少夫人,不好了!”谢清河这些年被董氏哄着,做了许多透支精气的事。加之先前听说谢嵘这个最得力的嫡子被困在京师,生死未卜,谢清河一急便呕血病倒,留在董氏的院子里养病。那董氏并不是良善之人,为圆一己私欲,将谢清河的汤药调了包,使得谢清河的身子更加被耗干。虽说陆氏动过将谢清河移到正房院子的心思,但大夫殷殷教诲:“老爷如今的身体已是不能再动,只可静养榻上,靠参汤续命。”这话无人敢不听,谢清河便继续养在董氏的院子,每日换陆氏与谢嵘轮流喂送汤药。一碗碗参汤灌下去,却并不见好转。谢嵘心中明白自己父亲已是药石难救,暗自难过,却也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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