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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城市熟悉又陌生,明明从小在这里长大,但是对它有知之甚少。

六月的风吹过,七月的太阳越加焦躁。

南风一手拿着小传单当做扇子猛扇风,一手拿着简历排在长龙队伍后面。时不时伸出头向里面探望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宿舍里就剩下她和周晓童了,周晓童一心为跆拳道事业做贡献,她只能一个人出来找工作。

说起来世事无常,以前的四人,帮现在都分的差不多了。

黎黎办好了出国手续,学校方面也已经交涉成功,后天就是出发的日期。她特意打电话说要晚上聚一聚。怕是这一去,要长久呆了。

还以为能在宿舍赖赖呢,偏偏学校这时候安排实习。

她不想靠家里的关系,也不想跟着学校走,所以赶紧出来找工作。

有人出来,有人进去。队伍慢慢向前聚拢。

“目前,有三家竞争公司向HKO提价,分别是深隆,德华,飞亚。我调查过这几家公司,有一家已经欠下银行贷款多时,还跟地下银行借高利贷。负债累累,我们只要抛钱,对方一定会接受。”

“他们手里有好项目,为什么要击垮他。”唐景琉冷笑,修长的手指支撑下巴。

“你想要……”答案呼之欲出。

“没错,我不仅不打算击垮他,还要借钱给他。”

“不行。”张燃提出质疑,“他们项目虽然不错,但是我们收购过来自己做不是更有发展空间吗?何必冒这个风险。”

“你不了解一匹穷途末路的狼。”再给几次机会,只会一如既往的向前冲。

红灯。

司机将车停下来。

仿佛心灵感应,唐景琉的视线正好看投到外面,有什么似乎吸引了他的目光。他唇角带笑,显然有什么有趣的事吸引到他。

“203号,204号,205还有206进来。”报号人扯着嗓子喊。

南风低头看号:205。心中顿时紧张,终于轮到她了。

起身如赴战场般走进去。

张燃也想看,脑袋凑过去,循着他的视线望去,除了高楼大厦,人来人往,并没有发现特别好玩的东西。

“老大,你看什么呢?”摇头晃脑一番。

唐景琉拿眼斜他,吓得张燃立即正襟危坐,不敢再乱动。

绿灯切换,车子缓缓开走。

此时唐景琉的声音幽幽传来,“帮我今晚约飞亚的项目经理出来吃饭。在此之前,把他所有的资料都拿给我。”

张燃敢怒不敢言,假惺惺的说:“得勒,我是经理的好命,跑腿的苦力。”语调拉得又长又高。

没想到这话唐景琉听进去了,不可置否的点点头,“嗯,你知道就好。”

张燃被他不以为然的态度给激怒了,嚷嚷:“我不管,你赶紧再招个秘书吧。你再不找个秘书帮我分担分担我就要死了。”

“秘书么?”唐景琉低吟,脑海里浮现出南风穿着休闲的衬衫,手捧着一堆文件的模样。

“对,秘书。就是那种处理公务井井有条,每天还穿着包臀裙,拥有魔鬼的身材和天使的面孔的人。更重要还得有紧致的肉感。”他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两只手伸出来象征性地抓了抓他所说的肉感。

唐景琉眸色沉沉,“给我当秘书的人,岂是你可以染指。”

张燃哼两声:“老大,不是我说你,都是有嫂夫人的人了。就别想着花花肠子了。”

现在全市里谁不知道,可达帅气黄金单身总裁已经踏入婚姻的坟墓了,有多少巴望的少女天天以泪洗面。

对方一脸恍然:“哦,你不说我都忘了。”

张燃还没无语完,唐景琉立马补充道:“那又有什么关系,又不是结了婚不能离的。世事无常,看开点。”

为什么他会产生一种想把对方脑袋拆开然后把零件扔进长江的想法。这到底是什么怀疑逻辑,这种古怪男为什么还能找到老婆顺利结婚呢?应该单身一辈子啊!

唐景琉转动着他漂亮的面孔,望着外面飞快倒退的景色,陷入沉思。

南风和晓童汇合然后一起去酒店。黎黎为了今晚的离别特地在金悦开了间包厢。

金悦酒店富丽堂皇,连迎宾的小姐长得都天香绝色。穿着清一色的红底牡丹绣花样式的旗袍,60℃完美鞠躬,笑容甜美的说:“欢迎光临,欢迎光临。”

南风虽然家境富裕,但是平常很少出入这种奢侈场所,所以还是被“热情”的阵仗给吓到了。周晓童也是,平时大大咧咧,风风火火一“少男”,瞬间化身一扭捏少女。疑似娇羞的别过脸,蹂躏着裙角,啊不,是衣角。

进去后,两个人靠着回忆来到相应楼层,但偏偏谁都不记得是哪个房间。站在迂回曲折的走廊东张西望。越望心里越没底。

“南风,要不打个电话问问。”

“好!”

南风掏出手机正要拨号。突然,一个中年男子斜刺里冒出来,边走边四处张望,看样子好像在找什么人。

“南风,南风。你说他是不是来接我我们的?”周晓童捅着她胳膊肘,疼的南风直呲牙。

她们看向那个男人的同时,那个男人也看到了她们。先左右看看,确定周围没什么人之后,立即向她们跑来,兰花指一竖,嘴里训斥着:“哎呦喂,两位小姐啊。这都几点了,怎么还来啊。天啊,你们怎么都没化妆啊!”男人夸张地捂着嘴巴,大惊小怪的乱叫。

南风和周晓童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问:“还要化妆吗?”黎黎在电话里也没说啊。

男人白了她们几眼,一副看乡下人的悲悯眼光俯视,“啧啧啧……你们这些学生现在也太不上道了。非得嘱托才知道要去做,不说就不做。你们是牙膏吗?”

“好啦好啊,现在化妆也来不及了。人都等着了,赶紧走吧。”男人赶紧带路,扭着小翘臀别提有多销…魂。

两个人躲在后面捂嘴偷偷笑。

“你说这男人是黎黎什么人啊?”周晓童悄悄问她。

“我不知道,看样子估计是什么管家之类的吧。”

“这样的管家我可吃不消。”

说罢,两人又相视而笑。

男人领着她们来到包厢门口,推门进去前还特地叮嘱:“我跟你们说,进去之后可要守规矩了。既然是乔姐推荐我也不说什么了。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里面的人身份都不简单,惹下什么事我可不管你们啊。”

两个人开始还点头,结果越听越糊涂了。什么乔姐啊!什么里面的人啊惹不起啊!不就是一个简单的欢送会吗?难道除了他们还请了别的人?不是说好就宿舍几个同学。

“还愣着做什么,进去啊。”男人回头瞪她们。

两个人觉得好像有什么搞错了,刚想跟他求证,结果对方等的不耐烦了,在她们背上用力一推,两个人就踉跄地跌进去。

“呦,说今晚来两个学妹我还不信,没想到还真是啊。”头顶上方传来猥琐的笑声。

天哪!南风苦不堪言,果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没想到真会发生这种认错人的乌龙事件。

“对不起,我们走错包厢了。”南风不敢抬头,保持着低头的姿势不动。说出这句话后,包厢反而更加热闹了。

“现在的学生是不是脸皮都比较薄,来来来,到哥哥这来,哥哥很温柔的。”

南风心里一阵作呕,这么粗犷的嗓音怎么着也得三四十岁了,还恬不知耻的自称哥哥,叫叔叔都便宜他们了。

在这些起哄声中有一道异常好听的声音穿插进来。

音量不大,穿透力十足。

他说,抬起头。

南风囧了,为什么她好像听到了唐景琉的声音。

幻觉、一定是幻觉。

唐景琉怎么会和这种人吃饭,不过万一是客户也说不定啊。

另一个声音立即在心底否定:不会的,不会的。不可能这么巧。不可能这么巧的。打死她也不相信。

反对这个的声音又说:万一呢,万一呢。

仔细想,确实啊。人,大多不都是败在了万一上吗?

她绞尽脑汁的想着对策,身体还是一动也不动。她怕抬起头看到的人就是唐景琉。如果真是这样,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她紧张地脑门直冒冷汗,大脑在瞬间飘过千万种想法。最后一片空白。

旁边的周晓童有些沉不住气了,低声问:“南风,抬不抬?”她不知道南风有所顾虑,只知道再不抬脖子都要断了。

南风又何尝不是呢!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她转念一想,说:“晓童,你先抬。”

晓童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是依言直起腰。南风趁机往她背后站。正好遮住她的脸,这样就不怕被看见啦。

她喜滋滋地想,没想到那个声音又发号施令了。

“后面的站出来。”

shit!肯定是唐景琉,百分百是他。很明显他已经看到她并且认出来了。

可恶!

与其被动,还不如先发制人。她身形一闪,大方的走出来,面带灿烂笑容,“嗨喽,姐夫。这么巧啊。我说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果然,唐景琉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众人一下哗然,都知道唐景琉前不久娶了南海路的大女儿南叶,想必小姨子就是那个古灵精怪的南风。

南风从来不参加宴会或是一直不在特定公共场所露面。所以大多数人只知南叶不知南风。即使知道的人,也只晓得个名字。

没想到今天真人就站在他们面前。

唐景琉眸子里明显闪过怒意,这个女孩子就不知道什么是矜持,什么是端庄。明显有好几个男人都在看她,为什么她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来这里干嘛?”一开口全是压迫力。

“我准备是和朋友在这边吃饭,没想到被认错人带到这来了。”

唐景琉看她乖巧的模样,心中气焰更旺了。

人前温柔可爱,人后对他就大喊大叫。

“既然走错了,就走吧。”他话说到一半环顾了一圈,恶劣的反问:“还是说,你想留下来陪酒?”

他目光停留在刚才自称哥哥的男人身上,男人握着酒杯的手一抖,赶忙解释:“这可使不得,唐总裁的小姨就是我们的小姨,这我们哪敢啊。”

坏事一人做,好话万人说。

大家纷纷对南风敬酒称赔不是,南风没见过这阵仗,脸都红了一层。这种活泼娇态看得全场男人心猿意马。

唐景琉似笑非笑,“还不走?”

南风如梦初醒,拉上一旁呆若木鸡的晓童逃似的跑了出去。

一群人还在回味当中,没注意到一个坐在唐景琉右边较为年轻的男人给他斟酒:“唐总,多多关照。”

酒,一饮而尽。

唐景琉笑的像只千年的老狐狸,“当然当然。”

两人走出包厢皆都松了口气,摸摸脑门已经沁出一层薄汗。

周晓童忍不住问:“南南,你姐夫是做什么的?”怎么觉得气场那么恐怖。

南风平时很少跟她们说自己家的事情,所以她们也只知道她有个姐姐,最近结婚了。其他统统不知。

南风捋了捋头发,语气风轻云淡,“他是混黑道的。“

“真的假的?”周晓童目瞪口呆,想不到她姐夫身份这么有料。

南风拉着她找包厢,“对啦对啦,别看他长的斯斯文文,其实可坏啦!“

刚开门,只见一团人影冲上来抱住了她们,口气极其幽怨,“讨厌,怎么才来!“

周晓童搂上她的腰,“着什么急,这不是来了嘛,快给爷上好酒好菜伺候着。“

陈黎黎面带羞涩,“好叻,爷!今晚你可以陪奴家不醉不归哦。“咯咯咯咯的假笑差点没把看戏的两个人的陈年旧饭给吐出来。

对于他们的行为,周晓童毫不在乎,总结道:“宝贝,她们这是在嫉妒。嫉妒,使人丑陋。”

看戏两人组立即拉袖子露手臂假装恶霸,喘着粗气,嚷嚷:“什么意思,我们丑陋吗?”瞬间四个人又打闹一团。

“呦,这么热闹啊!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门口传来了欠扁的声音。

“没有没有,柳老师快进来。”陈黎黎立马迎上去。

柳西晨大大方方落了坐,笑的眉眼弯弯。

好在柳西晨平时待人和善,所以一点架子也没有,大家相处起来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反而可以像个好朋友一样相处。

“唐总,今天可尽兴?我给你安排……”旁边的男人凑在他耳边轻轻耳语一番。

“今日就算了,我还有事。”

“好好好,那我们改日再聚,改日再聚。”李云鹤立刻识相的闭上了嘴巴。

他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我的车就停在地下车库,改日再聚!”

张燃立刻走到电梯口,给他按好电梯,唐景琉面带微笑的走进去,电梯门关上的瞬间,笑容消失不见。

“我有一头小毛驴从来都不骑,要骑就骑你这头大笨驴……“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大眼睛,bulingbuling放光明……”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谈恋爱谈恋爱,两只都是公的,两只都是公的,真奇怪真奇怪!”

身上驮着一个醉鬼,关键还趴在他耳边兴致勃勃的唱着胡编乱改的儿歌。这几个小姑娘喝起酒来真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杯又一杯,喝的那叫一个胡言乱语,先是大笑,笑着笑着又抱团痛哭。他敢保证,他把一个又一个的大小姐送上车时,服务员都捂着嘴偷偷笑。

叫的滴滴车还没来,索性把她放在大厅休息区的沙发上。

别看这丫头看起来瘦,哪都是骗人的,背着她,他的肩膀差点废了。柳大公子呲着牙揉着酸痛的肩,嘴角忍不住向上咧起。

话又说回来,这种感觉倒也不赖。

这个小丫头一点一点长大,如今已然是个大姑娘了。还好他看的紧,不然不知道会被哪个坏小子给骗走了。

“南风……”卸下平时和蔼的伪装,语气中难以掩饰的亲昵。

南风现在一点也不神气,酒精使她的脸上泛红绵延到脖颈深处,平时是生龙活虎的大螃蟹,现在就是个软脚虾。

她安静的样子也好可爱哦……

蹲下身子看着她粉嘟嘟的嘴唇,喉结一沉。

突然南风睁开了眼睛,他的温柔始料不及还未隐藏,就见南风笑起来,“哎,这不是我的大笨驴吗?怎么把我摔下来了!“

好煞风景的一句话。

他又好气又好笑……

滴滴车停在了门口,等人上车后平稳的开走了。

张燃见唐景琉抿着嘴望着门口,有些莫名其妙,“你又在看什么?”

唐景琉素来雷厉风行,他很少看见他这么失神的时候。

“没什么,安排好了吗?”

“好了,已经在等你了。没有尾巴!”

张燃办事情他还是放心的,眼睛经不住又看了一下门外。

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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