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各奔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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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老大死在了自己的横刀之下，断裂的横刀自胸腹间贯穿而过，尸体双腿跪地，死状惨不忍睹，不过，这对那百余名庄户来说，却是拍手称赞、大快人心的好事。

幸存下来的‘绿巾军’大约有三十人左右，尽数被捆绑起来，趋赶到了村庄前面的空地，面对即将面临的命运，无不吓得瑟瑟发抖。

整个村子已被焚毁大半，更有数十人死伤在那些‘绿巾军’的刀剑之下，等到大火被扑灭，烧焦的残骸被一一清理出来，一时间整个村庄之中哀嚎遍野、痛哭流涕之声此起彼伏。

寇仲、徐子陵二人目睹这惨状，也不由得心生自责，暗恨自己若是武功修为再高一些，或许能救下更多的无辜的百姓。

“小仲、小陵，这些人就交给你们处置了！”林苏墨说罢，转身径直回到马车上。

只留下寇仲、徐子陵两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不过，两人转念一想，猜测林大哥此举只怕又是在考验自己了。

“仲少，怎么办？难道要全部都杀掉？”

徐子陵望着眼前这近三十余名‘绿巾军’，不由得觉得有些为难。

毕竟两人还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并非残忍嗜杀之辈，三十余名‘绿巾军’军士就是三十余条人命，尽管他们是罪有应得，但是要两人将这三十余人全部斩杀亦是难以下手。

“自然不能全杀了，当然也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陵少，你看我的……”寇仲沉吟片刻，说道。

徐子陵点了点头，不管寇仲有什么办法，徐子陵自是无条件的相信他，只见寇仲提刀向那些‘绿巾军’走了过去，喝道：“你们全部给我听着，今天夜里，凡是手中粘过这村庄里无辜百姓鲜血的，主动站起来！”

见寇仲浑身杀气腾腾，那些‘绿巾军’不由得一阵骚动不安，更无一人敢主动认罪。

寇仲咧嘴冷笑，似是早就料到会是如此情形，随即又说道：“很好，本少知道你们之中有些人尚存侥幸之心，简直是冥顽不灵，妄图欺瞒本少！”

说到这里，寇仲嘿嘿冷笑，说道：“既然你们不肯主动认罪，那么，现在本少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之中那些没有杀戮百姓之人，只要举报出那些，本少可网开一面，放你们离开，否则……”

言未尽而意已达，寇仲手中长刀一挥，银亮的刀光闪烁，传递出森冷的寒意。

一时间，这些‘绿巾军’互相攀咬，证据确凿之下，竟只有六人手上未曾沾染人命，这还只是因为这六人贪财，只顾着抢劫财物去了。

寇仲将这六人单独提了出来，而将剩下的二十多人赶到那些庄户面前。

“少侠，这些人真的任由我们处置？”

这些庄户听到寇仲之言，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待到再次确认之后，这些庄户更是咬牙切齿，双目喷火，恨不得将这些‘绿巾军’生吞活剥。尤其是那些家中有亲人死于这些‘绿巾军’之手的庄户，悲愤大叫着扑来上来，拳脚交加，更有甚者，张嘴便咬，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

“我要杀了你，为我爹报仇……”

“还我夫君的命来……”

“还我的山儿，我的山儿才七岁，你们这些恶魔，我要杀了你们……”

一名中年汉子悲愤交加，捡起地上的一块大石头向一名绿巾军头上砸下去，顿时那名绿巾军脑浆迸裂，鲜血喷发。

这一刻，血腥似乎一下子刺激了这些庄户心中的某种欲望，悲愤、仇恨最终冲破了底线，仇恨与杀戮最终也只能以鲜血来偿还。

那六个没有参与屠杀庄户的绿巾军骑士这时也已被吓得面无人色，谁曾想到过，平日里这些任凭他们欺辱屠杀的寻常百姓，一旦疯狂起来竟是如此的恐怖。

当这些羸弱百姓将泛着血光的双眼看向他们时，本能的恐惧令他们感到深深地绝望，纷纷大叫着转身疯狂逃窜。

“你就是李靖？”

林苏墨坐在车辕上，看着眼前这个身上沾染鲜血，一副灰头土脸、浓眉大眼的汉子。

林苏墨很难将眼前这副模样的李靖与日后的风尘三侠之一，大唐军神李靖联系在一起。

“正是在下，阁下要杀便杀，李靖绝不皱一下眉头！”

之前，李靖亦是被林苏墨神鬼般的手段惊骇到了，更为林苏墨的狠辣与冷酷所震惊。

林苏墨嘿嘿冷笑，道：“你一心求死，林某偏偏不喜欢让你如愿，从今日开始，你李靖便跟随林某身边做个仆从，替我牵马驾车！”

李靖大怒，正是‘士可杀不可辱’，自己堂堂七尺男儿，岂能给人当奴做仆？然而，林苏墨接下来一番话却是令李靖心中怒气全消，只听得林苏墨道：“你若不答应，我便引江淮军来此，若是让江淮军知道有一队骑兵死在这小村庄中，必然会屠庄报仇雪恨！”

“你……”

李靖闻言大恨，却也无可奈何，这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屠城也时候发生，何况只是一个小山村。

为了眼前这百余名无辜百姓，李靖也只得答应下来。

就在这时，寇仲、徐子陵二人领了一名村姑走了过来，正是之前被祁老大绑在马背上的那位女子。

“素素拜见公子，多谢公子相救！”那女子屈身一礼，谢道。

林苏墨闻得‘素素’二字，便已知这女子真实来历，于是笑道：“姑娘谢错人了，是他二人救了你！”

那村姑笑道：“小仲、小陵已经谢过了，还有这位李大哥，今日若非你们相救，素素只怕是难有活命的机会。”

这村姑素素自然就是‘瓦岗军’大龙头翟让之女翟无瑕的贴身侍女，在去历阳的途中被歹人袭击，混乱中与翟无暇走散，流落在这小山村之中，已经躲藏了一个多月。

了解到事情的始末，林苏墨道：“你家小姐恐怕已是回了荥阳，此地距离荥阳足有千里，素素姑娘孤身一人，怕是难以抵达。而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是历阳，杜伏威的老巢，与翟让的大本营荥阳不在一个方向，素素姑娘若与我们同行，怕是一时半会儿见不到你家小姐了！”

素素闻言不由得神色黯然，一个月的惊吓不安，以及之前与死亡擦身而过，这短短一个月的经历，是素素之前二十年都不曾经历过的，惶恐、惊险与恐惧令素素只想尽快回到自家小姐身边。

“林大哥，不如就让我和陵少一起送素素姐一程？”寇仲朗声说道，神色坚毅，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仲少，我和你一起去！”徐子陵似是明白寇仲心中所想，坚定的点了点头。

林苏墨盯着寇仲、徐子陵看了片刻，对于两人心中的想法，林苏墨多少能猜到一些，于是点头道：“也好，那就让李靖随你们一起去，以你二人的江湖经验，别素素姑娘没有送到，反倒是把自己给弄丢了！”

李靖道：“你难道不怕我半途逃走？”

林苏墨嘿嘿一笑，说道：“两个毫无江湖经验的小子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若是他们在途中出了什么意外，便是你李靖的责任！”

虽然林苏墨这番话有些强词夺理，不过以李靖的性格，还真的是难以撒手不顾。正所谓：君子欺之以方。林苏墨也正是抓住了李靖这个忠义耿直、重信守诺的性格，将他牢牢套在寇仲、徐子陵二人身边。

天亮后，李靖挑了四匹健壮的马匹，准备上路，而剩下的则毁去马匹上江淮军的痕迹，赶到附近的集市卖掉。

至于那些百姓，固然故土难离，但是这整个村庄已被烧毁了一大半，已成残垣断壁，再难居住，而昨夜逃走的那几人，难保不会将其他‘绿巾军’招惹过来。

于是，这些庄户只得埋葬了亲人，收拾细软各自散去，转眼间，整个村庄已空无一人。

望着依旧还弥漫着烟火的村庄，寇仲、徐子陵二人久久不语，李靖见状走上前去，拍了拍二人的肩膀，说道：“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小仲、小陵，你们今日所见，也只是这乱世之中的一个缩影，在那些战乱之地，更惨绝人寰之事也时有发生！”

“李大哥，你有想过，有什么办法可以终结这乱世么？”寇仲悠悠叹道，“若是没有了这乱世，这些百姓也不会流离失所，我和陵少也可以在扬州城里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娶一个像素素姐这么漂亮的媳妇儿！”

“小仲莫不是想娶媳妇儿么？等到了荥阳城，姐姐就嫁给你好了！”素素听到寇仲拿自己作比，于是笑着打趣道。

寇仲闻言心中暗喜，不过却见素素的眼神不时的向李靖瞥去，顿时心底这点高兴立刻散的无影无踪，强笑道：“小仲哪里配得上姐姐，只有像李大哥这种胸怀大志的大英雄才能娶到像姐姐这么漂亮的老婆！”

李靖闻言笑道：“小仲，莫要拉我下水，你和小陵若是想媳妇儿了，等到了荥阳城，就让素素姑娘为你们介绍十个八个的，让你们挑花眼！”

“那太好了！陵少，我们比比看谁先到荥阳城！”

寇仲哈哈大笑，飞身上马，一抖缰绳，那骏马奔上官道向北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