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潜龙卷 第四十一章 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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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哪儿去？赵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小时候在赵府中曾经听人说起过仙人显圣之后就会去另一个地方继续修行，因为凡间的灵气已经不足以维持他们吸纳凝练，所以必须接受天劫的考验，破而后立。

受过天劫之后，肉身毁灭，而神魂则会被上苍引导至一个新的世界，那个世界没有限制，没有纷争，有的只是浓郁到极致的天地灵气和数不清的洞天仙府。

“师父，那您不想登仙？”

凌正风面色恢复如常，笑着说道：“哪儿会有修真者不想与日月同辉，与天地共寿的呢，真到了那一天老夫当然要去好好看看那个仙界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竖儿，之前为师问过你，你究竟为何修道，你的‘道’为何物，你说，你只是想证明自己，不再受他人欺辱，很好，但是还不够好。”

“不够好？”赵竖心道，“师父不会又要我先去思考‘道’的含义才传我修行法门吧...”

“你心中所想种种，只能作为你修真路上的动力，却无法成为你修行中矢志不渝的道心。”

“师父，道心是什么？”赵竖问道。

“人虽有形，道心无形，此‘道’之一字未必独指天道，一心万念，皆可为道，大道三千，殊途同归。你先前所想所说可称之为理想，但不可称为理念，两者大有不同，不过你年岁太小，修为尚浅，现在悟不出很正常，一时也不会成为你修真路上的阻碍，不过你要记住，只有道、法合一方可窥见万物之本，才真正算得上是登堂入室。可这世间，明白这个道理的人少之又少，为师今日送你句话，‘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此十六字你需得牢记心中，若以后心中之念可印证此话，便是你道心初具之时。”

赵竖听得云里雾里，虽不太明白，但还是记下了这句话。

凌正风又道：“好了，该说的事也说完了，现在我便正式传授你五极炁元诀的法门，此法门有些特殊，且颇为凶险，你准备好了吗？”

听到这话，赵竖差点没蹦起来，他强行压抑住内心的激动，颤抖说道：“弟子准备好了！”

凌正风微微一笑，看着他说道：“你可能会死。”

赵竖面容一滞，但想起大师兄曾经为自己受过的伤，师父幼时家中悲惨的遭遇，他正色道：“总好过让师兄替我去死。弟子一片求道之心，天地可鉴，弟子无怨无悔！”

“很好，你且盘腿坐下，抱元守一，可能会有些疼，你要忍住，千万莫要生出杂念，我尽量温和些。”

听到师父这么说，赵竖不敢大意，端坐于蒲团之上，结印于胸腹之前。经过这几个月的打坐冥想，他早已能迅速入定，微微调整了下气息，便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凌正风点了点头，对这个弟子的成长十分满意，他右手拂向赵竖头顶，左手掐诀，也同样闭上了双眼。

突然，凌正风周身衣袍无风自动，赵竖只觉一股力量从头顶强行挤压入体，脑中嗡的一声巨响，疼痛感汹涌袭来，一会如铁锤撞脑，一会如针刺灵台，难受至极，而这股力量入体之后游走在他身关窍脉络，肿胀之感就犹如当时他第一次引气入体一般。

赵竖身忽冷忽热，牙齿也因痛楚剧烈地打起架来。凌正风见状眉头紧锁，低喝道：“静守灵台，携炁通脉，莫要相抗！”

赵竖闻声强行放松心神，只不过几个呼吸间身上的汗水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不一会，屋内便已雾气升腾，两个人影若影若现。

疼痛感加剧，此时已经到了传法的关键之处，凌正风也不太好受，额头上密密麻麻爬满了汗珠，只听得一声“嘿！”凌正风右手一顶，最后一股力量进入了赵竖体内，收功后，凌正风缓缓坐回蒲团，调节着粗重的呼吸，银发散乱，汗珠滴下，乍一看去，仿佛又苍老了几分。

稍微平复了下凌乱的气息，凌正风上前去查看赵竖的情况。赵竖仍旧双眼紧闭，牙冠紧咬，毕竟是被强行灌输记忆入体，念海似撕裂般疼痛无比，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赵竖呼出一口浊气，双眼慢慢睁开。

他挣扎着起身，一阵头晕目眩之感传来，不得不又坐了下去，可这一起一坐之后赵竖只觉天旋地转，五内翻腾，他实在是忍不住，“哇”的一声，低头吐了出来。

待他吐完才稍微感觉好了些，随之而来的则是狂喜，背后的伤口又疼了起来，他知道可能是伤口又裂开了，但相比较现在的心情，这点伤已然无所谓了，要不是身体虚弱不堪，他甚至想起舞高歌，放肆一番。

抬头看到凌正风欣慰的表情，赵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强撑着伤痛，对着师父一拜再拜。

“好了好了，别拜了，为师还没死呢！”

赵竖想笑，又不敢，面部拉扯出了一张鬼脸，难看至极。

“你先别急着乐，要修炼五极炁元诀也没你想得那么容易，今日先到这里，你一会回去好好休息，闻道堂那里最近就别去了，我让显圣给你去请假，这几天好好养伤，等伤养好了我再指导你修行。”

说完，凌正风隔空一指，一道绿色光芒打入了赵竖体内，萎靡感渐消，念海中的疼痛感也没了大半。

感觉到了力气回到体内，赵竖找来了粗布簸箕，将刚才吐出来的东西仔细地打扫了一番，“今日师父穿衣钵于我，再造之恩，弟子粉身难报，日后必勤学苦修，定承师父之志，扬神通于世，护我次山峰弟子无恙！”

听到此话，凌正风却摇了摇头，“这话说得太早了些。我传你法诀，并非是想让你扬名天下，得那世人千秋敬仰传颂。再说修真之人，各有各的缘法，若过于干涉他人因果，是福是祸也难说的很。现今影宗蠢蠢欲动，前段时间岁星洲出了一事，一个木姓大家横死家中，疑似影宗所为，所以你现在的处境并不是那么安你明白么。”

“弟子明白。”

“唉...你不明白，你要答应为师，从今往后，你修炼五极炁元诀的事绝对不能让他人知晓，谁都不行，你现在毫无自保能力，如果说你身边的人知道此事，就会被拉入你的因果之中，影宗行事肆无忌惮，保不准就会害到他们的性命，这么说，你明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