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哭泣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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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师小姑娘的身后，走出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男子一身打扮同样非常朴素，上身穿着一件白衬衫，下身一件黑色休闲裤，脚上套着一双运动鞋。全身上下都是没牌子的地摊货，加起来估计超不过两百块。

不过，就算穿着这么寒酸，这人却有着无法掩饰的傲气。他甚至都懒得往楼下大厅看一眼，好像看洪门的人一眼，都是对他极大的侮辱一般。

秦政皱了皱眉头，他一眼就看出来这名男子是一个修道者，应该就是一招击败秦啸天的那人了。

半步先天境界，这是秦政醒过来之后，见到的修为最高的人，一个真正的修道者。

“妈的，哪来的这么多怪人，这年头土鳖装逼是时尚么？”廖继欢盯着那男子，恶狠狠的说道。

廖继欢的光棍气息，倒是让秦政十分欣赏。他恐怕也猜到今天洪门的人多半都要交代在这里了，所以他颇有点无所畏惧的意思。

“蝼蚁！”廖继欢的话并没有激起男子的愤怒，他只是又轻吐一句，随后随意挥了挥手。

不好！

秦政暗叫一声，接着猛然在廖继欢后背上拍了一掌。与以前相比，秦政尽管相当于修为尽失，但他体内毕竟有灵力存在，单以力量而论，廖继欢这样的地级高手也不是他的对手。

秦政猝然出手，廖继欢抵挡不及，以一种很不雅的姿势趴到在了地上。

廖继欢大怒，从挨掌的位置，他就知道是秦政出手的。一方面，他因为秦政是自己人，却对自己出手，这种背叛的感觉让他愤怒不已；另一方面，在他心里，秦政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公子哥，现在被这样的人一巴掌撂倒了，实在是奇耻大辱，难怪会恼羞成怒。

不过，廖继欢回头看去的时候，却惊得把嘴巴张开，说不出话来。

在他刚才站的地方，坚硬的大理石地板砖蛛网密布，碎得不成样子了，秦政站在稍后点的地方，面无表情看向二楼的男子。

“咦？”二楼的男子终于将视线投向一楼，似乎对秦政能够推开廖继欢感到有些惊讶。

廖继欢不是傻子，看到这种情形哪有不明白的道理。不过，明白了之后，廖继欢刚刚鼓起的勇气，又没有了。

妈的，这一对男女到底是不是人？女的会妖法，阿坤还没挨着她就被弄成那样。这男的更狠，距离这么远，挥一挥手，居然就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

这绝对不是古武强者的真气能够造成的破坏，甚至，廖继欢还敢肯定，那男子挥手的时候，也没有释放出暗器。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廖继欢终于感到后怕，言语之间有些服软。

那男子冷哼一声：“尔等不过是小小的蝼蚁，也配知道我们？乖乖受死吧！”

说完这话，他就抬起手，准备再次出手。显然，刚刚立威的那一记灵气掌被秦政破坏掉之后，彻底激发了他的杀意。

男子出现短短不到五分钟，用了三个“蝼蚁”，那种感觉，仿佛对于廖继欢这些人来说，他就是高高在上的天神，能够主宰他们的一切，乃至是生命一般。

秦政心中冷笑，想不到人间界的修道者已经这么不堪。区区一个半步先天之人，也敢左一个蝼蚁右一个蝼蚁的称呼别人，真真是不知死活。

“柳陌哥哥，放他们走吧！”这时，那个小女孩说道。

被称作柳陌的男子扭头看向小姑娘，笑道：“青灵，在我们眼中，这些人不过是区区蝼蚁而已。他们既然敢冒犯你的尊严，那么，就要有承担我们怒火的准备！我辈之人，最重快意恩仇，若是因为这些腌臜事影响了心境，未免太过得不偿失！”

这男子说话并没有顾忌一楼的人，即便是廖继欢这些人，听到柳陌的话，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原来，自己这些人在他眼中居然和猪狗无异，这究竟是什么人，人命在他眼中居然如此低贱！

秦政对这柳陌的高傲虽然非常不齿，不过，对他说的一句话倒是挺赞同，那便是“我辈之人，最重快意恩仇”。

修道本来就是逆天行事，讲究的是真我，如果不能够快意恩仇，让心境出现裂缝，确实很难有什么成就。

也正是因为如此，秦政才会打定主意不会放过青龙帮。

“况且，青灵你自己不也说了么，他们都是坏人，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人命。杀他们，也算是替天行道！”柳陌继续说道。

吴青灵听到柳陌的话，神色也犹豫不定起来。她生长环境特殊，虽然今年已经十四岁了，但才是第一次踏足人世间。

这样的人，便如同一张白纸一般。她所见所闻，都能够对她以后的行事风格乃至是性格产生举足轻重的影响。如果今天她听了这个柳陌的话，很可能“凡人皆蝼蚁”这种想法，就会根深蒂固的扎在她的意识中去。

柳陌哥哥说的好像也没错啊，这些人，每个人都杀过好多人。看他们今天的行事方式，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就算把他们杀了，也不算是白杀。何况，今天遇到了自己和柳陌哥哥，如果遇到别人，那遭殃的就是别人。今天不杀他们，以后他们会继续为恶。这种人，必须杀！

秦政一直看着吴青灵的眼睛，见她眸子中渐渐孕出一股杀意，心叫不好。

这个柳陌，对吴青灵明显是不怀好意。关于阴阳师，秦政最清楚不过，他们虽然能够影响到天道，但也能够被天道反噬。

阴阳师所做的事情是与天争命，在这过程中，最重要的是保持心境清明。若是沾染了丝毫诸如杀意这样的东西，十分麻烦。

修道者若是嗜好杀戮，通常会堕入魔道，只是心性大变，其实对己身并没有多么不可挽回的影响。阴阳师则不同，心境出现问题，最轻都是走火入魔的下场。如果被天道反噬，那下场更是凄惨。

“柳陌哥哥，我错了，我把他们都杀掉好了！”吴青灵越想越觉得应该把这些人全部杀掉。

廖继欢等人都是脸色大变，吴青灵和柳陌分别出手一次，之后他们就知道如果两人想要杀人，这里没有人能够抵挡得住。如今，听到开始并不算坚决的女孩居然主动说要出手杀掉他们，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惨然之色。

“且慢！”这个时候，秦政开口了。

吴青灵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这个大哥哥，你没有杀过人，是个好人！我不会把你杀掉的，你走吧！”

柳陌看了秦政一眼，冷笑道：“既然青灵妹子说你身上没有人命，那你就滚吧！”

秦政不置可否，而是对吴青灵说道：“小妹妹，你为什么非要杀掉他们呢？”

“因为他们都是坏人，每个人都杀过人啊！如果今天我不杀他们，以后他们就会继续杀人。”吴青灵说着指了指廖继欢，说道：“他七年时间就杀了三十四个人，如果让他再活七十年，世界上就有三百四十个人被他杀死。用他一个人的命换三百多个人的性命，这对我来说是件大功德！”

秦政绝倒，他没有想过这个姑娘的算数是这么算的。

“小妹妹，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么？”秦政问道。

“你问吧，你们凡人的事情，没有我算不出来的！”吴青灵自信满满的说道，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一个阴阳师的回答对于普通人来说简直是万金难求。

廖继欢等人注意的，却是她口中的“凡人”二字。

妈的，这两个变态难道真的不是人？

秦政笑了笑，装作没有听出吴青灵话中的问题，而是说道：“小妹妹，自古以来，牛吃青草，狼吃肉，对不对？”

吴青灵奇怪的点了点头，不知道秦政问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

廖继欢简直要破口大骂秦政是傻x了，这个时候，他就算不敢滚蛋，躲在一边乖乖的看着，总能留一条小命。

现在站出来，面对那两个变态，除了激怒他们赔上一条命之外，还能起到什么作用？

妈的，这些公子哥，脾气一上来，不分时间场合地点的装逼，黄泉路上，小爷可得好好教育教育他！

“青草、狼何辜？”秦政用一种古怪的语调低喝一声。

别人只是觉得秦政的语调有些古怪，但声音传入吴青灵耳中，却无异于炸雷一般。这是秦政学自青阳道君，乃阴阳师的一种功法。不动用丝毫灵力，口耳相传，能够对特定的人产生一种犹如灌顶的效果。

“它们是无辜的！”吴青灵下意识的回答道。

“牛和狼何错？”秦政再次低喝道。

“没有！”吴青灵接着回答，直到现在，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都不明白秦政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们或许不是什么好人，但被他们杀掉的人，肯定没有一个是无辜的！既然你明白这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他们如果不杀那些人，现在死的就是他们，他们又有什么错？”

这时柳陌冷笑着插话道：“既然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我们比你们强，现在想要你们的命，有什么问题吗？”

秦政笑而不答，他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了作用。

柳陌以一个修道者的想法来揣测阴阳师的心思，显然完全是一个错误。

修道者可以视人命如蝼蚁，但阴阳师不可以。阴阳师虽与天争命，但却是最怀敬天之心的一类人。

如果今天吴青灵杀了廖继欢等人，那她可以安慰自己这是在除暴安良。但实际上，做这种事情，便已经和自己本来没有关系的人沾了因果，这是阴阳师的大忌。

“嘤嘤……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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