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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就像浑水过河,谁也不知道下一脚踩下去的,是石头,是平底,还是淤泥潭子。
有的人会死在河中,有的人会安全上岸。
而此时,三叔便经历了人生长河中,最为艰难的一个淤泥潭子。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当克服了种种困难,把林微音从山里捞了出来,最后会突然来这么一下。
此时医院大门口外,他就像是一个木头那样,站在原地,脑海一片空白,完全惊呆了。
两只眼睛睁得像是鸡蛋那么圆,目光所至,全是林微音身上流下来的鲜红刺目的血液。
周围进进出出医院的人,很快引起了一阵骚乱。
三叔回过神来之后,只见刘存义正一瘸一拐往医院外面逃跑,三叔并没有追上去,而是连忙抱起林微音,一瘸一拐拼命往医院里面跑去,就算是脚掌的伤口开裂,他也不去在意。
林微音肚子上的血,就像是水管爆裂那样流出来,她面色苍白,因为身上的伤带来的剧痛,让她眼角流下了眼泪,可是却已经哭不出来。
曾经可望而不可即的一朵白云,现在抱在怀里,变成了一朵血花,竟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医生连忙把林微音送去急救室,医生和护士手忙脚乱,进进出出。
好在林微音是在医院门口受伤的,而不是在别处,所以她得到了最及时的救治,经过一个早上的抢救,她的性命总算是保住了,不过却失去了意识,昏迷不醒,另外,她的内脏出现破裂,当时三叔脑袋乱成一锅粥,也没听清楚医生说是什么部位破裂,反正就是接下来还要做手术,而且是大手术,需要很多钱,要我三叔签字,并且交手术费。
三叔签了字,问医生需要多少钱,医生说,需要十五万左右吧。
三叔立即打了个电话给郑天祁,说明情况,郑天祁也算是够义气,二话不说就亲自送了一箱钱过来。
林微音的手术还算成功,不过依旧昏迷,至于什么时候醒,医生说,他也说不准,这得看病人自己的情况。
三叔得知林微音不会有生命危险,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一晚,他陪在林微音的病床面前吗,默默无言,满脸的憔悴,他还记得第一次和林微音如此近距离接触,是假扮她的男朋友去他家的时候,那时候他竟然得到了她爸爸林同书的认可,也真是荒诞。
转眼间,这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两年的时间,一切却都恍如在眼前。
第二天,三叔拖着疲惫的双眼,去天奇保健品公司,亲自找到郑天祁,然后将自己的存折给他,并且将密码告诉了他,说道:
“郑少,我这存折里面,大概有二十万,麻烦您帮我去取出来,十五万是还您的,剩余的五万,也先存放在您这边,没准哪天,林微音那边又需要钱,我来您这边取好过去银行,去银行太麻烦。”
郑天祁缓缓点头,然后将存折收下,说:“你放心好了,我会帮你去办。”
一次性取这么多钱,需要提前预约,手续比较麻烦,到时候用钱的时候,可能已经来不及,这也是昨天我三叔为什么会直接找郑天祁借钱,而不是去银行取钱的原因。
另外,去银行的话,一次性取这么多钱,容易被青屎佬盯上,我三叔是通缉犯,自然还是少去银行比较好。
而郑天祁就不同了,他现在是成功的商人,取一点钱,很正常的事情。
拜托完郑天祁这件事之后,三叔立马回医院,来到医院,林微音依旧没有醒,陪了她好一会儿,谢碉和李良、张冲等人来了。
他们从郑天祁那边得知消息,便带着水果篮子来看望林微音。
刚到病房,他们都来安慰我三叔,说要看开点。
谢碉还问:“兄弟,到底是谁对林微音下的狠手?对一个弱女子捅了七刀,也真太特么丧心病狂了,毫无人性!”
三叔眉头微皱,说:“刘存义。”
一提起刘存义,此时的他,心中的恨意,终于难以压制。
这含家产竟然冷不丁对林微音下手,三叔现在真的恨不得直接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
不过回头想想,刘存义对林微音下手,那其实也是他最明智,也是最为有效的报复方式,因为他知道,我三叔在乎林微音,刘文超也在乎林微音,他只要搞死林微音,那就达到了对我三叔和刘文超报仇的效果。可谓是一石二鸟。
谢碉听到刘存义这三个字,也是愤愤然,说:“当初我们愿意将他从英德医院接走,送来广州骨科医院这边,已经对他仁至义尽了,这扑街含家产竟然恩将仇报,也真特么该五雷轰顶。”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谢碉心里也清楚,那次他们根本不是有心想要帮刘存义,只不过是想从他嘴里套出林微音的线索来罢了。
而刘存义被甩到这边,却没有医药费治疗,心中积怨变得更加深,其实隐患早已埋下,只是三叔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脚掌发脓之后,郑天祁会派人将他送回这广州市骨科医院。
郑天祁这也是无心之举,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边会隐藏着三叔的一个大仇人。
其实就连三叔,也不会想到刘存义还会在这医院附近,三叔以为,刘存义没有钱,根本不可能在这医院呆太久,却不曾想他一直在这医院附近混着。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命吧。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玄乎其玄,由不得你不相信。
李良这时说道:“要不咱们去把刘存义抓起来吧,这扑街在广州这边,无依无靠,就是烂狗一条,要抓他并不困难。”
谢碉却说:“抓了他又能怎样?难不成我们还能杀了他?”
“咱们捞偏门的,求财不求命,要真要人命,那就是亡命之徒了,这一辈子都别想混了。”
李良皱了一下嘴巴,一时语塞。
谢碉去安慰我三叔,怕我三叔做傻事,说道:“玉袁老弟,你可别冲动,现在林微音没生命危险,可别对刘存义下杀手,他就是烂泥一块,你把自己搭上去不值得。”
三叔目光冷漠冰冷,说:“我知道。”
可就连这三个字,都带着杀气。
谢碉一愣,然后就见到,三叔又说:
“我不会亲手去动他,但是我一定要他死!”
谢碉连忙说道:“玉袁老弟,你可别乱来啊!”
“要是白老鬼还在你身边的话,他绝对不允许你这样做,甚至听了你这些话之后,会直接抽你几个嘴巴子,这样做太傻了,真不值得!”
三叔却心意已决,目光阴沉,看向谢碉,说:“谢大哥,微音这边,就麻烦你帮我照看几天了。”
“你放心好了,我说了,我不会亲自动手,我也不会让刘存义知道是我动的手。”
谢碉见三叔心意已决,便唯有叹息一声:
“行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三叔便拥抱了一下谢碉,然后独自一人,一瘸一拐离开医院。
那背影,在冬日的冷风之下,分外萧瑟。
三叔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做个局让刘存义踩进去,然后利用广州这边的二五仔,置他于死地。
一般的二五仔都是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嫩头青,利用他们来搞刘存义这一滩烂泥,再轻易不过。
三叔首先要做的,自然是去找到刘存义的藏身地点。
只要找到刘存义,他就能布局。
他的布局也不困难,首先是用钱买通几个吸粉的二五仔,然后让他们去接近刘存义,让他们去和刘存义称兄道弟,成为朋友,然后带他吸粉,只要他吸了,那就掉进坑里了,他本来钱就不多,只要一吸,那就需要很多的钱来消费,到时候他没钱了,再让那些二五仔带他去做走粉生意,等他开始走粉了,再将他举报,让青屎佬来抓他,那他绝对是死刑。
毕竟走粉的罪名,可是很重的,国家严厉打击这种行为。
三叔的计划很简单,看起来也很实用。
特别是对刘存义这种烂仔,也不需要太复杂的布局,就完全能够把他装进笼子里面。
只可惜,计划还是赶不上变化。
他刚找到刘存义的藏身地点,然后去收买二五仔,这时候,刘存义那边却突发变故。
原来之前刘存义在医院大门口捅了林微音,造成的影响很大,早就被青屎佬盯上,青屎佬这几天一直在暗中追踪刘存义,这天晚上,确定了刘存义的窝藏地点,然后便来了个突击抓捕,结果还未等刘存义反应过来,就把他抓住了。
如此一来,三叔想要搞死刘存义的这个局,还没开始撒网,就不得不收回。
这刘存义也算是好运,不然他将会被揉进地狱的泥潭里面。
他这样一被抓,只能算是故意伤人罪,判刑也是十多年二十年,基本上不可能是死刑。
三叔对此很无奈,不过也没办法,他总不能从青屎佬那边将人抢过来吧?
于是只能悻悻然回到医院,不料刚回到医院,谢碉就告诉我三叔,林微音的病情出现了恶化,器官出现衰竭的现状,需要再次动手术,而且这次医药费很贵,需要二十万。
三叔听了这消息,如遭雷击。
谢碉又说:“玉袁老弟,你恐怕要做好个心理准备,现在医生也不一定能够保得住林微音的性命。”
“你知不知道她的家人的联系方式?这种时候,最好能够联系上她的家人。”
三叔脑海乱成一锅粥,缓缓点了点头。
这种时候确实要联系林微音的家人,一是二十万的医药费,三叔已经付不起了,二是林微音随时都可能会走掉,至少在走之前,要让她的父母见上她一面。
三叔没有林家的电话号码,他唯一能联系的,就是聂小红。
于是他去公共电话亭,打电话给了聂小红。
“红姐,是我,朱玉袁。”
电话那边传来聂小红熟悉的声音:“小朱,林微音找到了吗?”
三叔“嗯”了一声,只是这个“嗯”字,有点沉重。
聂小红柳眉微皱,她已经感受到了不祥的预感。
三叔就说:“你能不能帮我联系林微音的父母?”
聂小红一愣,“林微音怎么了?”
三叔如实说:“她受伤了,很重,随时都可能……她现在在广州骨科医院,你替我转告林父林母吧,让他们赶紧来广州这边看看他们的女儿。”
聂小红听了这话,不由感慨:“真是可怜的一家人啊。”
“玉袁,你恐怕还不知道,芜湖这边这半年刮了一阵打击商业腐败的飓风,李国铭、周国庆,甚至就连那个有个背景深厚的好丈人撑腰的田家易,也都被查了,这股风上两个星期波及到了林家,现在林同书被带走调查,估计也会凶多吉少。听说林家的全部家庭财产,现在已经被警方冻结。林家的老管家刘大安,被转为了污点证人,这是最要命的。不过我也不确定是真是假,我只是道听途说罢了,不过这事儿传遍了整个芜湖,几乎不可能有假。”
三叔听了这话,不由惊讶愕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聂小红又叹一口气,说:“哎,没想到林微音也出事了,那我通知她妈妈李爱英吧,不管怎样,都需要有个家人下去看看。”
三叔“嗯”了一声,便没再说什么。
他挂了电话,脑海乱得不能再乱,几乎都不能自主思索了。
完全没想到,一个强大到商政通吃的大家族,竟然会这样轰然倒塌。
这世间的变故,总是来得如此突然,如此毫无征兆。
……
欲知后事,请听下回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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