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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程钟被二十几个村民,打了四十几巴掌,脸肿成了猪头丙,踉踉跄跄,头晕眼花回到家里。
他老婆见他这模样,立即惊愕骇然,连忙问是怎么回事。
黄程钟有气无力,说道:“是张跃才那含家产,送钱给那些见钱眼开的同村人,让他们打的我。”
他老婆立即就愤怒了:
“竟然把你打成这样,真是没天理了!”
“我这就去镇上报警!”
“让警察将他们都抓起来!”
黄程钟却拉住他老婆,说:“没用的,大半黄坑村的男人都打了我,而张跃才根本没碰我一根寒毛,我还打了他两巴掌,警察来了,他们能抓谁?”
正所谓法不责众,黄程钟虽然是个农民,是个文盲,但是也还了解一些。
再说了,就算是警察愿意将打他的人都抓起来,那对他也没什么好处,大半黄坑村的男人都打了他,他们被抓,那他黄程钟肯定会和他们结仇,同村人低头不见抬头见,有一个仇人你可以怼上去,有两个仇人你可以绕路走,但是要是有二十几个仇人呢?
那恐怕以后都不能在这村子里面混下去了。
黄程钟认为自己只能咽下这口气,却不知,法律虽然不责众,但是却会追究带头人。
比如聚众赌博,赌徒追究得轻,庄家追究得重;比如发生群体事件,群众追究得轻,带头的人可能会枪毙。
这就叫做,枪打出头鸟,杀一儆百。
若是他报了警,张跃才肯定会被追究。
黄程钟虽然没有打算去报警,但是张跃才却也没能轻易逃过这一劫。
因为黄程钟被打得实在是太伤了,他在家里躺了三天,最后竟然断气了!
其实就连黄程钟自己,也想不到会这么严重。
他以为只是小伤,而农村人都这样,小伤的话,拿点药酒擦一擦就好,很少会去医院看,就算是去医院看,也是去那些小诊所。
却不知,他已经被那四十几巴掌打得颅内出血,远比想象中的要严重很多。
结果在家撑了三天,等到第四天,就凉凉了。
黄程钟的死,一石激起千层浪。
黄程钟的老婆痛苦欲绝,最终还是跑去镇上的派出所报了警。
那些打过黄程钟的二十几个村民,包括村长在内,都立即惶恐不安,怕得要死。
村长黄拓土连忙把大家都拉过来商量解决办法,最后大伙儿一拍板,决定将这脏水统统都泼到张跃才身上。
“要是警察来了,大家就统一口径,说大家都没打人,是张跃才一人出手的!”
而此时,张跃才也得知了黄程钟挂掉的消息。
这几天来他一直都很淡定,甚至还去赌场玩了一天。
现在他终于不再淡定了。
连忙收拾包袱,就要跑路。
可是这山旮旯,没车的话,很难跑出去。
要找车,有两条路,一是去偷,二是找熟人。
张跃才虽然偷术了得,可是在农村偷车,基本上行不通,因为那时候农村本来就很少车,有车的人都把车当做宝贝,就算是一辆破拖拉机,一辆破摩托车,都放在自家院子里面,看得死死的,你就算是把车上的锁开了,也很难把车开出村外。
于是他就选择了第二条路,去找熟人。
他连忙去找肥狗,想到肥狗也差不多要去县城打狗针了,让他找车,然后顺带捎他一趟,应该能躲过一劫。
可等他来到肥狗家,却发现意外情况。
肥狗爹妈早死,家里就他一人。
张跃才推开破烂的泥砖瓦屋的房门,走进阴暗潮湿的房间,喊了一声:
“肥狗,在吗?”
透过昏暗的光线,往屋里看去。
发现肥狗正躺在床上,浑身颤抖着,发出怪异的“呜呜”声。
张跃才不由一愣,连忙去把灯打开。
灯一开,只见肥狗面目狰狞,口齿流着唾液,手爪勾着,死死抓住被子,他见到张跃才,就如疯狗般扑了上来。
张跃才大惊,迅速后退,把门一关,“碰”的一声,肥狗直接撞在了门上,发出“嗷呜嗷呜”的叫声。
张跃才吓得腿都软了半截。
他知道,肥狗发狗疯了,得狂犬病了!
完全没想到,他已经打了一针疫苗,最后竟然还是得了狂犬病!
张跃才连忙转身就跑,狂犬病患者怕光怕水,所以肥狗并没有追出来。
张跃才跑出村口公路边,只见黄泥路前方远处,有几破旧的辆警车正“v呜v呜”地往这边行驶过来。
他知道,这些警车很有可能是来抓他的。
于是连忙调头就跑,往山林里狂奔。
好在警察并不认识他,虽然看到了他狂奔的背影,但是并没有及时去追拦,而是直接进了黄坑村。
张跃才跑进山里之后,沿着山路,一直往前行,他不知道山那边会是什么,但是他却很清楚,不能往后倒退,只能往前行,倒回去肯定会被抓。
就算是不被警察抓,那些村民可能也不会放过他。
因为黄程钟的死,必须找出个替罪羊。
而他很明显就是那只羊。
他进山的时候,只把那三万多块钱,以及一包烟,一盒火柴带了出来,其余的东西,全都没带。
他并没打算进山,只是想去找肥狗帮忙找车,以为只要到了县城,就会吃喝不愁,却不曾想人算不如天算,肥狗竟然得了狂犬病。
这下子一下挂俩,他和肥狗、大炮钱、小飞等人去偷狗的事情,恐怕会因为肥狗出事而爆出来。
那他就真是罪上加罪了。
在陌生的山林里面,顶着毒辣的太阳走了大半天,张跃才累得不行,肚子也开始咕咕叫。
他连忙找个地方坐下休息,点了根烟。
抬头看四周茫茫山林,只觉得深陷在一片孤独和无助之中。
张跃才开始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
当然,他并不是因为黄程钟的死而后悔,而是因为这件事可能导致他再也领不出那五百万而后悔。
他很不忿。
明明自己已经没去捞偏了,为什么却要栽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上?
最后便宜了楼先生!
那五百万他领不出来,那最终的归属权肯定是楼先生。
随即想到,这个月那两万他还没领,那得赶紧去把它领出来,没准现在羊城基金会那边没那么快将这事儿记录在案,他还能领最后一笔。
如此一想,他就把烟一口吸完,连忙站起身来继续赶路,争取尽快走出这荒无人烟的山林,然后去往广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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