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越发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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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道为何有此一场大战？

原来却是西域仙人追赶龙子西诸人夺走了半部剑谱之后，便来见孛丁太子，见那太子竟为情所迷，病倒不起。

昏迷中一会儿叫着公主，一会儿又叫着卓尔美。

那老戎主知道公主的事，却不知道卓尔美的事，便问这是怎么回事。

便有人把卓尔美的事情告诉了老戎主。道：

“从眼下情势看，太子虽然得不到申候公主，便把卓尔美嫁与太子，也是好的。”

那老戎主便问卓尔美现在何处。

西域仙人道：

“按理说，应该在褒城，不过，在她自己老家五斗寨也说不准。”

老戎主便命快速打探。

一打探，却得了个卓尔美不在老家，而她父亲病重的消息。

那西域仙人想，去褒城抓人却是不便。

既然卓尔美父亲病重，家人怎能不通知卓尔美？

卓尔美又怎能不回家探望？

再一打探，果然听说嘎图拉的大儿子外出未归。

便知一定是兀古都找卓尔美报信去了，便和满也速，也就是那位黑袍将军，带上人马到五斗寨来要人。

由于五斗寨是老戎主治下，又没有什么像样的兵马，所以只带了五六十人。

他们到五斗寨要人，倒也并非想把其他人斩尽杀绝，放火烧寨也不过是吓吓那嘎图拉，希望他交出卓尔美。

谁知卓尔美等人从后门逃走。

他们原也不知道龙子西也在五斗寨。

但五斗寨人多口杂，怎会没有人告诉他们真相？

更把龙子西患病，失去战斗力的底细告知了他们。

两人听了大喜，自是放心追来，却没有想到，龙子西等人为卫屹所救。

那卫屹自从送走龙子西等人后，总觉意犹未尽，便想在龙子西等人回程时，再把他们请到山寨作客。

于是，安排了卫岑领着三十余人沿路等候。

果然，还真等到了龙子西诸人，只是没想到龙子西等人被人追杀，十分狼狈。

卫岑情急之下，一边急忙布置绊马索，一边派人向父亲报信。

那卫屹本就只有七八十号人马，听说对方只有五十几人，便留下二十人守寨，又带着三十余人赶来增援。

也亏得他及时赶到，从满也速刀下救了龙子西一命。

当然，这些事情，龙子西他们并不知情，也是后来才搞明白了原委。

3

且说龙子西诸人得卫屹父子相救，脱险回到了褒城。

一路急行，龙子西的病竟好了。

回到褒城，华地宁马上安排人去打探卫屹和五斗寨的消息。

过了几天回报，说卫屹和五斗寨都没有大碍，龙子西和卓尔美才放下心来。

只是龙子西的半部剑谱失去，众人都感可惜。

还有，公主依然没到，龙子西免不得坐卧不安，却也无法可想。

这一天，龙子西正自无聊，方三哥突然来见龙子西，还领着方大哥。

龙子西小吃了一惊：

“方大哥，怎么是你？大哥什么时候来的？”

方大哥摆摆手：

“休问。快跟大哥去见一个人，自有分晓。”

说着，拉起龙子西就走。

龙子西心下疑惑，也不多问，随着方家兄弟下了楼，早有人把马牵来。

龙子西心想看来路途不近。

果然，方大哥领头只顾前行，却是出了褒城，又过了骆驼北庄，约行了三四十里路，来到了城北的一个村镇，在一家客栈门前下了马。

方大哥道：

“二楼，左手第三个房间，兄弟自己上去罢。”

到了这时候，也无须多说什么，龙子西便上得楼来，找到那个房间，轻轻叩了叩门。

便听里边有人说道：

“是子西兄弟么？还不快进来!”

龙子西推门而入，正与一个人面面相对，不是公主又是谁？

只是又恢复了田姑娘的打扮。

龙子西喜出望外，本想过去拉她的手，却是一犹豫，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田姑娘，不，公主……你终于来啦！”

公主一笑，却不像以前那么自然：

“听说，把你的小美人救回来啦？有了小美人，还那么急着见我么？”

龙子西羞涩一笑：

“公主，莫要取笑小弟啦。快说说，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吧？”

公主叹了口气：

“这些日子可真发生了不少事，让人意想不到。只是一切都好，我和父亲倒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对啦，坐下听我慢慢告诉你。”

两人便坐在桌前。

公主缓缓说道：

“你道这次宣王宣我父候进京所为何事？却是那西戎国一边让太子参加比武，一边派特使进京向宣王议亲。宣王本来有意答应这门婚事，谁知，见了我，却改了主意！”

龙子西心中一动，莫非宣王看上了公主？

欲问又觉得不妥，便没有说话。

公主看了龙子西一眼，继续说道：

“你是不是以为宣王看上了我，欲纳我为妃？”

龙子西点点头，心想公主果然聪明，一下就猜到了自己想什么。

公主继续说道：

“你这么想，原也正常。只是，宣王已经娶我姑姑为妻，如何再来娶我？他看上了我，却是要把我嫁与太子-宫涅。唉。”

龙子西一惊，脱口问道：

“是不是太子-宫涅不好？”

问完，却觉得此问甚是幼稚，不觉大悔。

公主苦笑：

“那宫涅太子一表人才，又有什么不好了？我嫁与他，现在是太子妃，以后就是王后啦。你说，这不好吗？你不为我高兴?”

龙子西一时无话可说，却知道公主内心苦楚，索性也不说话。

只听公主又道：

“宣王此意，却受到我父候的反对。父候对宣王说，西戎国是我国西北的重要民族，势力日大，一直欲图我疆土，今来议亲，正应顺时就势，以安其心。更有孛丁太子赢得了比武，如果我们出尔反尔，只怕惹怒西戎，对我朝不利。”

龙子西道：

“如果那个公主不是你，申候之见确为金石之论。”

公主又叹口气：

“可不是么。别说，宣王差点就被父候说动了，谁知，又出了差头。”

龙子西不说话，听公主继续说道：

“后来，宣王把那宫涅太子宣上殿来，跟他说，本来想把申候之女嫁给你，现在事出有因，恐怕难以实现，看看你是个什么意见？

“那宫涅太子见了我，却对宣王说道，早就听说申候之女美艳贤慧，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正称我心，说不得，非娶申候之女不可！

“这不就麻烦了么，唉。”

龙子西听着，既为公主为两个太子看上感到高兴，又觉得公主像件宝物被人争来争去，不知公主心内是何感受！

当下，也长叹了一声。

公主继续说道：

“宣王正自犹豫不决，又来了一个虢石父，是宫里的上大夫，摇头晃脑，说什么孛丁太子是外人，宫涅太子是至亲，从古至今，未闻先外人而后至亲者也。

“又说什么，周朝历代君主莫不以姜女为妻，乃是世代联姻，太子娶申候之女，既合祖制，又极相称。

“他劝宣王，宫涅太子身为储君，即是将来之主。

“得一贤妇而母仪天下，乃是我大周之幸，万民之幸，太子又聪明图强，自是天下太平，岂惧蛮夷之乱乎？”

龙子西听到虢石父三字，猛然想起，原来就是陪同土大人的那个虢石父？

如果真的是他，这人满腹经纶，说话十分有力，倒极容易说服宣王。

果然，公主说道：

“这虢石父一番说词，竟是说动了宣王。

“只是宣王还有疑虑，问众人，那西戎国那边怎么办？

“又是这个虢石父，款款奏道，这个容易，再为那孛丁太子另择佳妇也就是了。

“另外，再把更多钱财、美女送与那老戎主，老戎主必定喜而接受。

“宣王便问可有人选？

“那虢石父，唉，竟说出这个人来！”

龙子西一听，忙问：

“是谁？”

公主缓缓说道：

“是卓尔美！”

龙子西失口叫道：

“啊？！这，这……”

其实，虢石父说出卓尔美，也是无奈。

因为西戎国那边见与申候公主议亲不成，便又想到了卓尔美，派西域仙人和满也速去五斗寨要人却扑了个空，便非常不满。

早有书下在虢石父处，说什么卓尔美本是戎人，却被大周国子民龙子西拐走，要求大周国负责把人找回。

那虢石父没有办法才说出以卓尔美替代公主，正是顺着那老戎主之意。

龙子西听了自是大吃一惊。

4

正在这时，忽然房门被撞开。

早见卓尔美冲了进来，一头扑到龙子西怀里，大声叫着：

“我不干！我不干！我要永远跟着龙哥哥！”

说着，大声哭起来。

紧接着，方家两兄弟和吕艺享也追进房来。

方大哥一脸愧疚：

“对不起公主和少侠啦，卓尔美姑娘听说你在这儿，非要进来见少侠，我等未敢深拦，想不到，唉！”

众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龙子西轻抚卓尔美肩头：

“好啦，他们不过那么一说，也未必就能成真。再说，哥哥绝不能不管你，我……我一定要娶你！”

说完，觉得公主在侧，自己这么说肯定让公主大为伤心，不觉心生悔意。

看了公主一眼，却也顾不了许多了。

谁知公主并不恼怒，只是既点头，又摇头：

“你终于肯对一个姑娘说这句话啦！只可惜，这话，这话不是……罢了，你真有此意，我们就从中想个万全之策便了。”

闹了一会儿，公主招呼众人都坐下。

卓尔美停了哭声，却是无论如何不肯离开龙子西怀抱，龙子西索性轻搂着她。

忽然想起：

“你，你怎么知道我来了这儿？”

吕艺享一脸愧意：

“这事儿怪兄弟我啦！我偶然看到少侠与两位方家哥哥出了店房，正赶上卓尔美姑娘到处找你，是我一时失口说了出来，卓尔美姑娘便缠着我陪她找你们。

“我们也是误打误撞，真找到了你们。

“刚才，卓尔美姑娘非要上来找你，我们三位看在少侠面上，不便硬拦，谁知却让她听到了这么一个消息。嗨！”

公主看了吕艺享一眼，轻声说道：

“也怪不得吕大哥，这件事，早晚要让卓尔美知道的。早知道也好，我们及早采取对策也就是了。”

方大哥道：

“那孛丁太子所有心思只在公主身上，卓尔美不是汉人，又……”

本想说又不如公主那么有才学，但马上改了口：

“又没有官家背景，只怕那孛丁不接受也未可知。如此看来，也不是没有转机。”

方三哥摇摇头：

“听公主说，宣王已经同意，不日就会下旨，宣卓尔美进京。据说，宣王正向卓尔美姑娘的那位亲属要人呢。真要是旨意一下，恐怕谁也没有办法啦。”

龙子西也道：

“听公主这么一说，那么，西域仙人和满也速去五斗寨，自然是去找卓尔美了。双方都有此意，却如何是好？”

公主忽道：

“算了。这事儿我们再想办法。我们这就进城，先商量一下子西姑姑孩子的事儿，子西兄弟怕是早就等不及啦。”

其实，龙子西一直想着这件事儿。

只是一见公主，见公主十分烦恼，便没有提及。

当下一听公主点破了自己心事，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如此，有劳公主啦！”

不一时，早来到了洪德公子府中，华地宁、火云齐众人都到，连那位曲奇将军也来了。

众人见面稍事寒喧，也不多说，均知公主一定做好了筹划，且听公主如何安排。

公主先开了口：

“这一件事，颇多周折，有的朋友可能还不甚了解。就请方三哥先给各位做个介绍。”

方三哥冲众人一抱拳：

“那在下就先介绍介绍。在下嘴笨，有说的不实不明之处，还请公主纠正或者补充。”

当下说道：

“此事发生在去年七月份。

“各位知道，子西少侠有位师叔，就是陈渡陈易过，与少侠的姑姑青梅竹马，那姑姑却被宣王征进了宫里，使他们两个难成眷属。

“后来，两人做下私事，有了这个孩子。

“宫里为了遮丑，只说一奴婢无夫而孕，经几十年才生产，生了个怪物，便派人把这孩子扔进了渭河。

“所幸这孩子命不该绝，却是华地宁兄弟救了那孩子一命。

“对了，之后的事情还请华地宁兄弟说说。”

华地宁道：

“不错。也是机缘巧合，那孩子确是为我所救，我当时正被官兵追杀，又没有奶水喂他，便把那孩子送给了一个叫姒大的男子，那人当时住在褒城附近南边的骆驼南庄。接下来，还得是公主说了。”

公主冲火云齐点点头。

火云齐便道：

“那我接着说。

“当时，公主以‘玉面辣手’的名义，带着我们哥五个，受命追杀陈渡，却发现陈渡已死，那孩子却可能依然活着。

“由于，陈渡对公主有段好大的恩情——这个也不消细说了——公主便起了找到那孩子护其周全之意。

“几经周折，终于让我们查到了那孩子在姒大家里。

“接下来的事情有的朋友都经历过，自然知道。

“我们抢在尹吉甫之前救下了那个孩子，把她转移到了一个秘密所在，派专人看护，就在上个月，还有消息传来，那孩子一切都好。

“只是……”

龙子西听到“只是”，心中一紧。

却听火云齐道：

“只是孩子受了点风寒，咳得厉害，现在八成已经好啦。”

龙子西长吁了口气，却依然放心不下，恨不得现在就见到那孩子。

火云齐又道：

“本来，咱们以移花接木之计，用尹吉甫孙女换掉了那孩子，宣王并不知情，以为那孩子已死，加上陈渡也死了，这事就算了结了。

“可是，尹球承袭了尹吉甫的爵位之后，为了给他的孩子和尹吉甫报仇，把真相告诉了宣王，还胡说什么，如今天下不太平，都是当年那妖女依然活在世上作的怪。

“那宣王信以为真，便又命他追查此事，务必要了那孩子的命。

“这样一来，要护她周全，可比以前更难啦！”

公主轻咳一声：道：

“正是。也正因为如此，考虑到尹球耳目众多，为安全起见，我一直没有告诉少侠那孩子的真实下落，还望少侠莫怪才是。”

龙子西道：

“公主护得那孩子周全，那是她几世修来的福分。我这里先代师叔谢过了！只是，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公主道：

“我的想法是，让少侠见上那孩子一面，也好让你放心。然后，我们再给她转移个地方。在褒城，实在是危险之极。”

吕艺享道：

“那孩子究竟现在何处？公主又准备把她转移到哪里？”

公主沉吟了一下：

“那孩子离着这里也不算太远，下一步往哪转移，却是一时没有想好。”

华地宁道：

“不知公主准备如何让少侠去见那孩子？也好让在下做个准备。”

公主想了想，道：

“这个却又难了。

“刚才火大侠说了，尹球受命追查女婴之事。

“他招罗了一批江湖人士为其所用，连太原计刚，荆南杨朴，天山穆宛等几大帮派均成了他的爪牙，他们布下了大量眼线。

“我这次来褒之所以迟了这么些日子，一是……在宫里耽搁了些时间，再个就是绕路而来，也多走了些日子。”

龙子西听公主这么说，便觉得公主这次来褒，实是冒了极大的风险。

突然想起：

“怎不见那几位大侠与你在一起？”

公主道：

“此事说来可又话长了。众人可知我申国如何得国，又有什么变故？”

在座众人有的曾经听火云齐大致说过，但谁也没有说话，更有那不知情者摇了摇头。

6

公主缓缓言道：

“申之先人出自姜姓，乃助武王取得天下的四大功臣之一。

“武王成周以后，将今镐京以西，秦地以东，上接西戎的一大片土地封与先人，赐国号为申，意在借先人勇力以拒西戎。

“至宣王早期，因我父候颇有才干，对周朝功莫大焉，加之楚国频频北扰，便又在楚国以北增封一地，称为南申，即是众位去过的榭城，自是仍然希望借我父之力抵挡楚国，原来的封地便唤作西申。

“我父本来常居南申，但近年西戎蠢蠢欲动，宣王甚是忧虑，见那楚国无甚动静，这次进京，便又令我父归居西申，重新整治，以防西戎东侵。”

洪德君叹道：

“喏大个周朝，有几人似申候这般忠心？申候自是有着十分才干，但只是一个申候如何四处分身拒敌？可知天下堪忧矣！”

公主也叹了一气：

“可不是么。但父候乃是王之妻舅，如何推辞？又是忠心不二，也只好去西申归国。

“却是我担心因着婚变一事，西戎对父候不利，便让‘五行侠’的那四位护送父候回申，只留了火大哥一人陪我。

“宫涅太子对我放心不下，又让方大侠一同护我前来。

“好在我们乔装而来，倒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龙子西自从认识公主，还从未见她如此小心，越发觉得事情远没有自己想得那么简单。

心想，看来即使想见那孩子一面，恐怕也要大费周折。

不禁心情沉重起来。

火云齐道：

“饶是如此，这一路我们也见了不少可疑之事，怕是尹球早已对我们加强了监视。”

华地宁点点头：

“是了！子西兄弟记得否？大哥上次告诉你褒城来了不少生人，看来，也定是尹球的手下！”

龙子西点点头。

众人一时都觉得事情复杂，没有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