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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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霍焱嬿的治疗也结束了，鹤御应了朱伟业的邀请去唐家那边看看。

朱力力眼巴巴的看着师傅上了亲爹的车，那依依不舍的情态，活生生一个小媳妇。看到朱伟业气不打一处来。

霍、朱、唐三家都在灵山别墅区，离得不远，开车几分钟就到了。

唐家老爷子不在，听说娶访个老交情的中医去了。但唐、朱两家本就是世交，不然也不会结两姓之好。

老朱家的后辈到唐家去，从来不必提前打招呼。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到了地方，朱伟业还想招待一番，被鹤御拒绝了。

“直接去看患者吧。”

提起表兄，朱力力也心有戚戚，忍不住一路碎碎念：

“也不知怎么了，怡康哥一次出门谈生意，回来后不久就忽然一睡不起了。

家里一开始只当他累狠了，摸摸体征还算正常，就放他睡着。可谁知，一睡两天没有醒。

我姑就着急了，上楼去叫人，这才发现怎么叫人都醒不过来，赶忙给弄到了医院。”

大致了解了情况，鹤御见到一睡三年的“睡美男”。

唐怡康安静地躺在床上，身上连接着监测生命体征的仪器，脸上罩着呼吸机。

鹤御仔细观了唐怡康的面色，又为他把了脉，都没什么大的异常。最多不过是常年卧床的一些影响。

“唐爷爷雇了人，每天给表哥活动身体。”朱力力解释道。

鹤御点点头，摸出了针灸包又放了回去：“家里有备用的吗？”

“有，有！”朱伟业连忙叫人去找。

鹤御刺了几个穴位试探，可睡美男的身体丝毫没有反应。这种情况很奇怪。

难道是离魂？

“可有请道士来看过？”鹤御问到。

他本想说灵修术士之流，话到嘴边一想这世界大概没有灵修这种说法，忙换成了道士。

朱伟业脸上的肉有气无力的耷拉着。人在绝望中是见到稻草就要抓的，在辗转了几个大医院无果后，唐老爷子也曾寄希望于封建迷信。

那段时间，唐家老宅里整天的木鱼声，唱经声，符纸快把屋子都糊满了，香火味冲的隔好几米都能闻见。

可结果，显而易见。没得卵用。

鹤御站在床前袖手沉思。这种情况他总觉得熟悉，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到底什么地方见过。

屋子里安静下来。片刻朱力力忍不住悲伤道：“难道表哥只能一辈子像个植物人一样吗？”

朱伟业沉痛道：“植物人起码还有反射性睁眼，可医院说怡康哥彻底没了对外界的认知功能，虽然检测不是脑死亡，可这种意识障碍，前所未见。”

“意识障碍……”鹤御灵光一现。他想起自己何时见过类似的状况了。

那是他上辈子一个师弟，年少风流，招惹一身情债，最后在十万大山秘传的蛊术上栽了跟头。

剑修大多是独行侠，两人虽同处一门可关系平平，要不是事情惊动了太上长老，他也不会有印象。

当时是怎么把师弟唤醒的来着？

“备一碗糖水，黄芪、莳萝、藕节、川穹、莪术、菊花煎水，反复浇淋桑白皮、椿皮各一，再备一截新取的鹿筋。”

鹤御微侧着身子，像是床上躺着什么污秽一般，嫌恶道：“他这不像是生病，倒像是遭了虫害。”

“什么？”朱力力伸手去翻，他知道唐老爷子要求的，怡康表哥的床单两天一换，难道家里的陪护不尽心，悄悄怠慢了表哥？

朱伟业倒吸一口凉气，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把一排西装扣子都崩开了，扣子弹珠般滚了满地。

朱伟业老脸一红，扬手拍在朱力力后背，把小月半拍了个趔趄：“胡咧咧什么！方才的药材都记住了吗？”

朱力力埋怨道：“记住了记住了，好端端的拍我干嘛。”

朱伟业眉毛倒竖：“记住了还不赶紧去准备！”

小胖子不甘不愿地去了，朱伟业反锁上门，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

鹤御了然：“你也知道这种情况？”

“略有耳闻。”朱伟业说：“收药材么，国各地的跑，南疆那边的奇闻异事，多少也见识过一些。

不过咱一向反对封建迷信，这些东西也太玄乎了点，也没往那方面想。

看样子鹤先生对此道颇通，还请您给仔细讲讲，到底怎么回事。”

“这是自然。”鹤御说。

为验证猜想，鹤御方才以气机试探唐怡康的灵台，观到那灵台被灰雾死死包裹。

他本以为只是长时间无法与外界反应导致灵台蒙尘，可是当他将气机深入时，才惊讶地发现，那层灰雾竟然是活物！

我们在日常生活中也常见到，有一些灰尘一样的飞虫，经常绕着人飞，但是因非常细小而很难辨别外观。有时飞虫被碾死，就留下很小的一个黑点。

现世人们总以为南疆以血喂养蛊虫，但其实是种错误的认知。

蛊虫、虫类，无法以血喂养，也不存在“认主”的说法。不然岂不是人人都能养蛊？反噬一说又从何而来？

真正控制那些蛊虫的，其实是灵修的气机。

只是在现世少有人能修炼出气机，因此只以凝练气机的基础——气血——代为操控。

唐怡康的状况，正是被擅蛊术之人在其体内植入了“蜉蝣”导致的。

蛊虫“蜉蝣”如其名，朝生而夕死，其甚微，几不可察。

为维持物种族延续，自然也赋予其超强的繁殖能力。

一只蜉蝣从朝生到夕死，能产出上百只后代。堆起来指甲大的一团，一天就能扩张成拳头大小。

最为难办的是，蜉蝣死后尸体会留在原地，就像珊瑚一样层层累积。中了蜉蝣蛊的人，很快灵台就会被蒙蔽，进而失去对外界的感知。

此时人是极其煎熬的，明明知道自己还活着，还有思想，但是偏偏感知不到外界。

就像自己身处于完的黑暗和静寂之中，无时无刻都怀疑自己是否真实存在。

植物人还可能被亲人爱人的呼唤而康复，可中了蜉蝣的人，只能靠自己熬日子，让意识随时间一点点被消磨。

“什么人这么歹毒！”朱伟业暴怒。他原地转了几圈，决然道：“这事还请您暂时保密，唐老爷子年纪大了，怒极攻心怕会出意外。”

都是药材商，想要搞点寻常药材还不容易？甚至唐家老宅就存了许多。朱力力被打发出去找药，也不用亲力亲为，拽了个处理药材的学徒把人指使的团团转。

不多时药材备齐了，架上火砂锅熬煮，可唯独鹿筋让人犯难。

师傅说鹿筋要新鲜的，自然要现场活取才算完美。可是这档口，让他到哪儿找只活鹿过来？

没办法，小胖子只好又上了楼，苦兮兮地说：“师傅，鹿筋不好寻呢。”

朱伟业眉一扬就要发火，被鹤御拦住。

“没有鲜鹿筋，刺猬皮也可。”

朱力力欲言又止，可不敢惹怒父亲，只能眼巴巴地瞅着鹤御。

瞅我干啥？鹤御假装没看见。

剥皮的事，他可不干！

虽然残忍，但再如何也比不过那养蛊害人的残忍。若非只有新鲜的血气生气才有用，他也不会出此下策。

“孩子胆小，这事还是我来吧。”门口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说到。

朱力力一回头，立刻乖乖站在旁边：“唐爷爷，您怎么回来了。”

感觉自己屁股要遭殃，朱力力疯狂对鹤御挤眼睛；不是我告的密！师傅，别让我爸揍我呜呜。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