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他是我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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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突然笑出声，看守的人如临大敌，这个人这么快就疯了吗？成功听见动静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坐着的看守站起来，两个人警惕地看着他。成功又闭上眼睛，懒得看他们。也不知道宝宝现在怎么样了，有陈旭陪着，林致远照应着，安全是没问题的，就是担心他吧！成功心里默念：宝宝，对不起，害你担心了。不过，想想这一路的美好生活，我就可以逃避担心你的担心。

成功虽然感激林恒泰给他提供工作，但他并不甘心一直在工地上打杂，闲下来时就会考虑将来的出路。现在有了宝宝，不能再一腔孤勇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他想着先在工地干两年，毕竟这里工资高一点，先攒点钱，然后出去租个小房子。租房子迫在眉睫，住在这里虽然不收房租，但没有取暖。成功和老板提了好几次，可以自行负担水电费，被老板好意拒绝了。这样一来，反倒不好意思用电暖气之类的东西取暖了，自己冷点没关系，生怕把宝宝冻感冒了。这一冬天小秦家的孩子感冒好几次了，那个小姑娘比宝宝还大两岁呢。好在宝宝的身体争气，一直没有感冒发热的症状。

成功计划着将来做点小本生意，比如去学校附近摆摊。城里孩子大部分都有零花钱，在学校附近摆摊还是有钱赚的。等有了本钱再做大，自己不怕吃苦，怕就怕宝宝跟自己受苦。

成功十五六年的人生经历中唯一后悔的事情是当初到处告诉别人乞儿在他这，他是真的后悔了，如果刘艳华回来找到他，要接走孩子走怎么办？他舍得吗？当然不舍得！可是毕竟是人家的孩子，不舍得又怎么样？还能真不还给人家吗？每每想到这些，成功的肠子都悔青了。这么一想，他应该早些离开这个环境，但没有钱不行，还是得有点积蓄再离开，总不能吃了上顿没下顿，让宝宝跟自己颠沛流离吧！

成功越想越觉得刘艳华没资格接孩子走，她都把孩子扔下四五个月不闻不问了，如果自己不管，宝宝的处境简直不敢想象。这样的妈妈有什么资格要孩子，就应该剥夺她的监护权。对，就是这样的。宝宝一点都不想她妈妈，除了最开始和小秦说过妈妈不要她了，之后一次都没提起过。

这几个月成功留意着砖厂的动静，张国安的亲戚张罗着把他安葬了，然后把砖厂能卖的东西都给卖了。工人们只差一天的工资没发放，也就不了了之了。因为那院子死过人，大家忌讳，所以很少有人去那了。

不得不说，宝宝只有在成功心里是个宝贝，几个月了，无论是刘艳华家人还是张国安家人，没有任何一个找过宝宝，就好像她从来不曾存在过似的。成功越想越心疼宝宝，多好的孩子啊，他们为什么不喜欢不珍惜呢！上次在商场，宝宝脱口而出的一句“小要账鬼”证明宝宝心里是知道这不是好话的。这也就难怪当初自己第一次去砖厂的时候，还是“乞儿”的宝宝向自己示好，那么小的孩子没人疼爱，没有玩伴。成功只是出于礼貌和善意和颜悦色地和“乞儿”说了几句话并抱抱她，她就因此认定了成功。

现在成功能提供给宝宝的物质条件远远不及当时，但宝宝每天都高高兴兴的。回想起当初炎炎夏日，宝宝每天都在大门口等着他，成功心里就又是感动又是心酸。仅仅因为成功一句穿毛衣时节来看她，宝宝就在无助的时候穿上毛衣等着成功。成功不知道宝宝在妈妈走后多无助，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费劲地把一件毛衣套在自己身上，不知道那么小的孩子饿了没有食物时费了多大劲儿才打开成功给买的零食的袋子。成功庆幸那天晚上在冥冥中去了砖厂，才不负宝宝的信赖。有时候成功自负地认为自己是宝宝的信仰，而自己也是遇到宝宝后才觉得内心充实的。也许是从小到大没有感受到多少温情的缘故吧，一天夜里成功突然灵光一现，自己和宝宝的缘分是命中注定的，彼此都在等对方的出现，只有两个人遇见生命才会完整。

成功被看守换班的动静打断回忆，他申请上了个厕所然后睡觉，所谓的睡觉就是被允许去床上躺着，他醒着睡着都是宝宝。梦里，三岁的宝宝在别墅前跑来跑去，追逐着翩翩飞舞的蝴蝶，而成功宠溺地笑看小家伙儿。

当看守发现成功真睡着了时，两个人对视一眼，这个人心真大，进了这里还睡得着？

成绮见陈旭和赵雨涵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她笑笑，“我没事的。昨天就是突遭变故，一下子不适应。我现在怀着孩子呢，伤心难过怕是对孩子不好，我好容易才有这个孩子，得好好的。这样我老公才能放心啊！我相信他会没事的，他是我的英雄。”

赵雨涵突然想起，“前些日子你跟我们说，你上初中时写过你哥的英雄事迹，老师不信，你讲讲呗！”

成绮想了想，讲起了那惊心动魄的事件：

那是成功打工第一年的腊月二十二。那天下午，林老板终于备齐了工人的工资。出于对成功人品的肯定，小秦让成功帮忙把装钱的大袋子拎进来，并当着成功的面把各种面额的钱放进保险柜。小秦一大早就让老秦头打电话挨个通知大伙，发工资了！小秦希望大家尽快来把钱取走，自己也省得一直在这等着，马上过年了，家里一大堆活要干。工人们兴高采烈的纷纷涌来拿自己的血汗钱。

这时突然跑来一个人找小秦，说她婆婆突然晕倒，人事不醒，被送进了医院。小秦一下子懵了，她跑去隔壁单元请示老板，不知如何是好。因为工人借支的欠条和账目都在她这里，别人一时之间算不明白，根本没有办法结算工资。

老板当机立断，明天再发工钱。他不清楚小秦已经提前让人通知大伙了，就出面告诉工人说今天钱没到位。大家一听一片哗然。小秦顾不得其他，马上赶回家，临走时匆匆安抚等着外面的工人一句说明天一定发，让大家稍安勿躁。

因为小秦走的急，来不及把钱再存银行，只好把钱留在保险柜就走了，认为后续的事老板会妥善安排。林老板犯了难，钱装在保险柜里，自己搬走的话太费劲，而且明晃晃的搬一个保险柜走，就是告诉别人里面有钱，不搬走又不放心，保险柜钥匙在小秦手里，一时间林老板犯了难。眼看着天快黑了，工人们情绪不满地骂骂咧咧一阵后纷纷走了。

林老板权衡一下，奉行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的说法，做了个大胆的决定。他把刚接完宝宝的成功叫到一边，小声说:“你秦姐保险柜里有几千块零钱，大家不知道。钱在保险柜里，放在这个屋还是不安全，这样吧，咱们把单元门关上，把保险柜挪到你屋去，神不知鬼不觉的。你今天晚上辛苦点，打起精神，给我看好了，到明天一早就行。”显然林老板不知道成功亲眼看着小秦把好几十万块钱放进了保险柜。

成功明知这个保险柜像个巨大的炸弹，但碍于林老板对自己不错又拒绝不了，他想了想答应了，但还是很不放心。他去装工具的地方拿了根撬棍，以防万一。本来还想让林老板再找两个人帮忙看着，又怕知道的人太多了，更不安全，更何况林老板对自己撒了谎，说这里只有几千块钱，几千块钱找好几个人看着也是个不合常理的要求。

这天晚上他不敢睡，宝宝睡觉时也没敢让她脱衣服。成功把门反锁了，还是不放心。把灯关掉后，不停地走动，到各个窗口观察外面的情况。他知道保险柜里有好几十万块钱，那是近百个农民工的血汗钱，他以前从未见过这么多钱。但今天他守着这些钱，突然发现钱原来可以让人这么恐惧。

成功不明白林总干嘛不把钱拿走而是交给他这么个半大孩子看着。虽然林总骗他说里面只有几千块钱，但成功非常忐忑。他希望只是自己胆小的错觉，总觉得今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他在一张报纸上撕下一条没字的边，在上面用笔写了几个字:有人抢钱报警。自己看了一遍又一遍，又笑话自己太胆小，太敏感。如果一晚上风平浪静，明天岂不是要怪自己神经过敏。成功像打了鸡血一样，一点都不困。他仍各屋巡视，一遍一遍地检查门窗。

半夜时分，他借着外面的微光，发现有几个人，鬼鬼祟祟地往隔壁单元方向去了。他很奇怪，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听见有墙倒塌的声音。他突然明白了，因为自己住在财务室对门，窃贼不方便直接破门，而是从另一个单元进去，打开了挨着财务室的屋子。盖房子的时候为了施工方便，相邻两家间壁墙上留有一个推料用的小门。盖完房子后堵上。熟悉这一切的人很容易把后堵上的墙打通。成功顿时明白，一定是有内鬼，其中肯定有熟悉工地的人，他的心怦怦直跳。

成功走到床边，把宝宝摇醒。宝宝迷迷糊糊地问天亮了吗？成功小声在宝宝耳边说:“宝宝起床了，别说话。”因为宝宝是穿着棉衣睡的，他迅速的给她穿上鞋，戴上帽子又在外面给套了件旧棉衣。把自己写的纸条放在宝宝手里再给她戴上手套。他在宝宝耳边小声说:“一会儿你把这个纸条给秦爷爷送去，送完就待在秦爷爷那儿别回来，等哥哥去接你。”宝宝点头，成功知道自己抱着宝宝跳窗出去一起走是最安全的，可是他又不想辜负林老板的重托。宝宝留在这儿太危险，又会分散自己的精力。只希望老天保佑宝宝能把纸条带到。因为宝宝从未自己在工地上走过。他不确定大晚上宝宝能不能找到。 也不确定，宝宝敢不敢一个人走。他很怕自己出了危险，宝宝没人管，也怕宝宝找不到路，在外面会被冻死。他一再小声说:“宝宝一定要快点儿找到秦爷爷，要不然你就再也见不到哥哥了。”成功知道宝宝在乎什么，至少这样可以让宝宝免去被冻死的危险。至于自己就博一回，为了自己和宝宝的未来。宝宝攥着手里的纸条问:“我现在走吗？”成功轻轻的说:“等一会儿。”他不能让歹徒发现了宝宝，他搂着宝宝小声说:“宝宝想不想永远跟哥哥在一起？”宝宝点点头。

“那好，宝宝照哥哥的话去做，宝宝要勇敢，哥哥一定会去接宝宝，宝宝别害怕，相信哥哥。”宝宝点头。成功想等等看，歹徒从什么方向来。他判断歹徒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只希望他们从门口来这样他还有机会把宝宝从窗口放出去。

财务室的几个人沮丧的商量对策。有人提出收手，其中一个叫张胜利的不同意，“不能半途而废，我今天盯了一下午。老林今天空手走的，根本没带东西，再说这屋原来有个保险柜，现在保险柜不见了，说明啥？肯定是里面有钱，藏起来了。我一直在对面的房子里盯着单元门，保险柜根本没出单元门。这说明装钱的保险柜就在这单元哪间屋子里。而且有那么十多分钟这个单元门关上了，现在想想他们当时在挪保险柜。”另一个人想了一下:“但是这单元有18套房子，谁知道在哪屋。你们说林老板这个王八蛋，把钱放在有人的屋里还是没人的屋里。”另外两个人分析一个说是有人的屋里，一个说是没人的屋里。张胜利听了分析道:“老林一个人搬不动保险柜，得有人帮忙。那东西死沉的，不可能搬多远。再说了，如果有人帮忙，就有外人知道那里有钱，不可能没人看着，我估计就在一楼，这屋对面是姓成的小子住着。肯定在他屋。”有一个人不同意，说如果里面装了钱，怎么会给一个半大小子看着？张胜利冷静地说：“那个小子带着一个小丫头，跑不了。再说了，那小子别看个子高，就是个十几岁的半大小子，没心眼儿，要不然他敢接那么大个活？姓林的这个老王八蛋，以为几句话把大伙忽悠走了，就可以瞒天过海。当大伙都是傻子呢！”几个人听后也觉得有理。商量一下，决定骗开门。胁迫那穷小子，大伙一起干，打伤他假装把钱抢走，如果他不上道就弄死他。为了钱铤而走险的四个人，一拍即合，他们直接打开财务室的门走出来敲成功的门。成功在卧室应了一声，问是谁。张胜利马上回答:“是我，开门。”成功在南卧室里大声喊:“等会儿，我穿上衣服。”他抱着宝宝来到卧室窗边，悄悄的把窗户打开，抱着宝宝轻轻的跳下去。沿着楼边蹑手蹑脚地跑到楼房侧面小区中间的路上，让宝宝往老秦头打更的门卫方向去。自己则原路返回，一用力，攀上窗台，关好窗户。他把棉袄打开再把宝宝小凳子上的羊皮垫子拿过来塞到军用棉袄里面，好在棉袄比较肥大。可以勉强系上扣子。这样垫子不会掉出来。他又把床下的安全帽拿出来戴上。抓起撬棍，觉得冰凉，就带了一副干活用的线手套。外面的敲门声，还在继续。成功准备停当，深呼吸几次来到防盗门门口问:“谁呀？有啥事？”目的是为了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宝宝不懂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一向听哥哥的话，而且哥哥说这样做就可以永远和哥哥在一起。她一路小跑往门卫室跑，工地上的路坑洼不平，没有路灯，只有微弱的月光。宝宝又比较矮，一路上摔了好几个跟头，她坚强地爬起来继续跑，来到老秦的值班室用力拍门。老秦半夜被冻醒，就起来看电视，听见敲门声打开门一看是宝宝，大吃一惊。 直觉是出事了。忙问你哥呢？宝宝呼哧呼哧地拔掉手套，把手里的报纸条递给老秦。老秦借着灯光一看，有些不明就里，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成功看着装钱的保险柜。但他不敢怠慢，仍哆哆嗦嗦地拨通了110。他顾不上宝宝，宝宝自己走进去，费力地爬到一个椅子上坐着等哥哥。

成绮讲到这里轻叹一声，“现在一如多年前，我能做的就是乖乖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