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缺了谁都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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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魂走在鹤江的岸边，逆着水流的方向缓缓向前。

“怎么回事，我感觉…我好像失去了情感。”虚影离地三尺，僵硬的向前飘着。

“人死了都这样。”二号开口。

“准备什么时候上班？以后咱俩就是同事了。”二号又问。

“我不去。”尽管已经失去了感情，但张有志还是本能的对上班这个词汇感到厌恶。

“不去？”二号仿佛早就料到这一点。

“你现在的魂魄状态是签约的监督条例给你带来的，监督条例在创建之初就是为了让人死之后能够继续以主观视角，继续监督我们公司对于业务的履行情况。但是一旦本公司的业务履行结束之后，监督条例就会消散，你也会彻底的消失。”

张有志的虚影闪烁了一下，身上所带的色彩更加黯淡了一些，像是一个黑白视频里跑出的魂魄。

“我不去。”

张有志对于自身的消失没有任何恐惧的情绪，但对于上班记忆造成的痛苦仍然记得很清楚，而这相比之下，他选择摆烂。

张有志继续离地三尺，僵硬的向前飘着。

二号摇了摇头，不再说这些，陪着他走着。

“你的记忆恢复的怎么样了？”二号问。

“部恢复了。”虚影开口。

“不想见你的女朋友了？”二号问。

“会去看看的。”虚影回道。

“哎，果然，人死了都是这个无欲无求的样子，没有了情感的束缚，还能叫人吗。”二号又摇了摇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既然你不愿意跟我来，那我还是要给你说一下公司的情况。”

“白玉京公司的本质是一家情感公司，主要任务就是消除世界上绝大多数的极端情绪，考虑到极端情绪往往伴随着死亡等特殊情况，所以经过一段时间的演变，白玉京公司的主要业务变成了丧葬行业。

但这并不是说明我们的业务范围只局限在这个方面。夸张点来说，只要是极端情绪波动的地方，白玉京公司就会竭尽所能的去处理这些事，我们公司的业务其实是涵盖整个世界所有的事情的。”

虚影失去了所有的情感，但好奇心还在。

他问出了一个问题。

“所以你当时为什么找到了我？我可不认为你们是为了那一万多块钱。”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第2个事情了，白玉京公司可以预测一定程度的未来，提前监控可能会出现极端情绪的地方。在我们的未来监测系统中，我们早在一年前便注意到鲁西南地区会爆发一场单体S级的情绪灾难。我们用了几乎一整年的时间开始排查，最终锁定在了你的身上。”

二号说到这，不禁感叹。

“在单体极端情绪爆发中达到S级，我也是第1次见。所以在该次事件中，我们锁定了你之后，我第一时间找到了你，但是已经晚了。你的癌症病灶已经身扩散，即使是现阶段的我们也已经无能为力。后来的事情你也就知道了，我们真正的目的其实不是你，而是本次情绪灾难的源头——李兜鱼。”

“原来是这样。”虚影张有志点了点头。

二号撇了他一眼，继续说。

“白玉京公司的架构很特殊，公司的绝大部分成员，甚至包括几位董事，都是普通人。知道本公司核心秘密的只有我和董事长等少部分成员，当然现在多了一个你。”

“也就是说，别看我们公司业务遍及球，但其实核心成员还是很紧缺的，我急切的需要新同事的帮助，经过一段时间对你的观察之后，我想把你发展成我的同事，当然，现在看起来你并不乐意。”

“并且，由于我们对当下世界的认识不够充分，各种情绪极端化的情绪在当前社会频频发生。公司已经力不从心了，在社会中招募的普通人员工已经很难应对这种情况。就比如此时此刻，除了安抚S级风险的李兜鱼之外，各大洲还分布着17个A级情绪隐患，398个B级情绪隐患，至于B级以下的情绪隐患，那就更多了，以至于连公司的普通员工都已经不够用了。

“如果这种四处救火的行为再也无法而止住世界出现的极端负面情绪，白玉京公司就可以解散了，同时我也不认为白玉京公司挽救情绪灾难的努力失败之后，当下世界可以正常发展。

你知道的，负能量这个东西是会传染的，如果绝望悲观等负面情绪蔓延到一定程度，精神文明就会走入死胡同，科技发展也会停滞，世界也会逐渐僵化。”

“诺，你看，其实我们是一个拯救世界的组织。”二号一摊手，显得颇为无奈。

“你们真伟大，辛苦了。”张有志由衷的感叹。

“那你考虑考虑来我们公司呗？我们公司估计再积累一些情绪经验值，让你活过来也不是不行。”

“不去。”张有志的态度一如既往。

“唉，行吧，那你回去参加自己的葬礼吧，不出意外的话，你的葬礼应该会很有趣。我就先回公司工作了。”

二号揉了揉太阳穴，非常郁闷的离开了。

张有志的魂魄站在江边，目送着二号的离去。

其实他也没有想那么多，没有情绪的状态下，他的思想就只有平静和慵懒，这可能正是他灵魂的本质。

天生摆烂人。

正因如此，他虽然非常感慨于白玉京公司对这个世界做出了努力，但一点也不想重新恢复到活着的状态，在这个世界重复的碌碌无为。

张有志其实是一个没有志向的人，他从小很努力的考上了不错的高中，又非常努力的考上了一个不错的一本大学，又非常努力的谈了一个最好的恋爱，毕业后又非常努力的参加了一个不错的工作，又非常努力的开始为结婚和未来的生活做准备。

如果没有这个癌症，它应该会继续努力的买房子，然后生个儿子或者闺女，然后再为了一家子努力。

他会和李兜鱼幸福的过完一生，无非就是要给父母养老，把孩子养大，他知道，人只要是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要有责任的。

但是这些责任不是他的志向。

张有志没有志向。

这一点没人知道，他的老师不知道，他的朋友不知道，他的父母不知道，李兜鱼也不知道，最后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直到他死了，才最后知道了。

就这么凑合活吧，缺了自己这一盆水，眼前的鹤江还能不流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