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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峰陡然间获知真相,心绪兀自难平,他自幼得父母尽心抚育,又有少林玄苦大师与丐帮汪剑通苦心教导,行走江湖虽多历艰险,但师父朋友无不对他赤心相待。

可天地却陡起风波,只从昨夜到今晨,他这个一向威名赫赫、至诚仁义的帮主,竟成了一个与大宋有着国仇家恨的契丹人。

若非顾朝辞查出马大元之死真相,他还得成为一个卖国害贤、无耻无义的小人。

但又一想起智光大师与赵钱孙说,他的形貌体型与三十年前那个契丹人,几乎一模一样,一时间心中混乱已极:“倘若我真是契丹人,过去我身在丐帮,无论是亲自动手还是发号施令,那是杀了不少契丹人、破败了不少契丹图谋,岂非大大的不忠?

若我亲生父母的确是在雁门关外,为汉人害死,我反拜仇人为师,三十年来认别人为父为母,岂非大大的不孝?

乔峰啊乔峰,你如此不忠不孝,又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转念又一想:“可是,说不定这一切,都只是出于一个大奸大恶之人诬陷。

我乔峰堂堂大丈夫,给人摆布得险些身败名裂,万劫不复。倘若激于一时之愤,就此一走了之,对丐帮从此不闻不问,就此让人给挑了,岂非枉自让奸人阴谋得逞?

可若不走,免不了被人说我恋占权位,徒惹人非议……嗯,总而言之,先不说明话,我须得将一切查究明白,再做计较。”

乔峰心下盘算,他得尽快赶回河南少室山,向父亲三槐公与恩师玄苦大师,询问自己身世来历。这两人对自己素来爱护有加,决不致有所隐瞒。

他心中种种疑团,虽未能完尽解,纵然顾朝辞不让自己询问马夫人,为何要来对付自己,也未再多想,因为这相较而言,也不重要了。

他筹算既定,便凌空一掌拍出,封了徐长老穴道。向周围兄弟团团一拱手道:“诸位兄弟,如今马副帮主被害真相已明,徐冲霄、白世镜、冠清、马夫人这伙人,就由你们自行处置吧!”

“顾兄弟,乔某有要紧事赶着去办,他日有缘再会,今日之恩,必有所报!”说着拱了拱手,转身大步流星,扬长而去。

众丐群相愕然之际,跟着便有人大呼:“帮主别走!”“丐帮仗你主持大局!”“帮主快回来!”

忽听得“呼”的一声响,半空中一根竹棒直飞掷来,正是乔峰走出后,反手将“打狗棒”飞送而至。

这时间竟无一人伸手去接,那竹棒一掷而至,劲急笔直,直插入地下。

这时一缕缕晨光从杏树花叶间透将进来,映照在这打狗棒上,晶莹发亮,发出碧油油的光彩,仿佛一片灵光普照人间。

群丐瞧着这根“见棒如见帮主”的本帮重器,心中都是思虑万千。

段誉急忙叫道:“大哥,大哥,我随你去!”发足待要追赶乔峰,但只奔出三步,总觉舍不得就此离开王语嫣,回头向她望了一眼。只这一眼,那便再也不能脱身了,又转身走到王语嫣身前去了。

顾朝辞看到乔峰就此而去,一时间也有些懵,这就走了,什么都不问了?

但转念一想,不禁恍然,赞了一声:“好一个北乔峰,端地了得!”

他瞬间明白了,自己出现的太巧,乔峰也非一般人,对这一系列事件,终究未能尽信,他要去查明身世之谜,再做计较。

可顾朝辞为人行事,心之所想、行之所为、心之所安,从未将乔峰是否感激自己,放在心上。如今自己目的已成,也该去专心研究武学了,无谓在这里耽搁时间了。

想着看向段誉道:“段公子,我也要走了,你跟不跟我走?”

段誉知道顾朝辞是想指点自己武功,可又一想到王语嫣,说道:“王姑娘,你们要不要跟我与顾公子同行?”

王语嫣哪里愿意还继续跟顾朝辞打照面,急忙摇头道:“我得去找我表哥!”她发现顾朝辞非但武功绝伦,心思更为缜密。

就在徐长老稳操胜券的时候,将他们一切美梦击的支离破碎,竟毫无顾忌抖落出了这种大丑事,丝毫不怕坏了丐帮名声。

这种人亦正亦邪,行事肆无忌惮,心黑手毒,实在是天下最难缠的人物。

她得去告知表哥,以后遇上这人,一定得退避三舍,绝不可得罪于他。

段誉听王语嫣满口都是慕容复,心中蓦地一酸,但还是笑着对顾朝辞说道:“顾公子,她们三位年轻姑娘,路上行走不便,我得护送她们去。就感谢你的好意了。”

但见顾朝辞神色唏嘘,又自行解嘲道:“我也多闻慕容公子英名,实在也想见他一见。”

顾朝辞双眉斜挑,眸子里精光迸出,射在段誉身上,不禁摇了摇头,笑着道:“段公子,普天下顾某独服你一人耳!”

又看向王语嫣,幽幽道:“丫头,段公子拿他最宝贵的东西,换了你娘一命,更换了你的自由,我们之间的冤仇也就了了,就此别过!”

说着振衣转身,飘然离去。他刚出林不远,忽然耳朵一颤,就听得数里之外传来一阵杂乱急促的马蹄声,来人显然不少。

他微一思忖,便即了然,原轨迹中丐帮为西夏一品堂所擒,险些军覆没,应该就是此时,便运气朗声道:“丐帮众人听着,西夏一品堂的人就要到了,他们有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叫‘悲酥清风’,尔等切记!”

他话音刚落,就听得一阵衣袂带风声传来,跟着一阵微细如猫的走动声渐行渐近,此人轻功已然颇具火候。

他飞身跃上旁边一株大树之巅,凝目一瞧,来人是个身形极高、鼻子极大的黑衣汉子,手里拎着一具尸体,朝着杏子林疾奔而来。

顾朝辞知道此人另有谋干,意不在己,摸了摸下巴,正自思忖管不管这事呢?就听得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道:“丐帮跟人约在惠山见面,毁约不至,原来都鬼鬼祟祟躲在这里,嘿嘿,可笑啊可笑。

不过也能理解,是不是我西夏一品堂的悲酥清风,吓得你们这帮人屁滚尿流啊?哈哈,不过你们想多了,对付你们这帮人,只是手到擒来之事,哪需悲酥清风啊!”

他这声音尖锐刺耳,咬字不准,又似大舌头,又似鼻子塞,听来极不舒服。显然顾朝辞刚才提醒丐帮之言,他也听见了。

顾朝辞轻哼一声,从这人说话方位来看,正是刚才那人。此人言语间,竟然带上了自己,那么就别怪他了。正好也用西夏蛮子的头,来为“血煞魔君”扬名!

想着身法展动,便跟了过去,他轻功独步武林,只是几个眨眼工夫,已和前面那人追了个首尾相接。

前面那人被人侵至身后,仍茫然不觉,继续前行。顾朝辞兴味弥增,如影随形,其间不过迟尺之距。

两人很快便到了杏林边上,这人蓦然止步,顾朝辞险些撞在对方身上,可他轻功已臻登峰造极之境,急切中将身形一拔,一招“神龙出海”,直冲而上,身形柔韧万端、无声无息间,便落在了一棵茂密的杏树顶上。

这一手类似于“旱地拔葱”的轻功,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会使,但和他一比,真是判若云泥,那是他们穷尽一生之功也无法达到的。

这大鼻子黑衣人也似乎发觉有异,回头一望,四野茫茫,连个鬼影都没有,他也没听到任何风声,心中不禁有些发毛,方才刹那间就是感到后面有人,也真是怪了。

低头一看手上这具尸体,见他血肉模湖的脸,寻思莫不是撞到鬼了?一念及此,登时毛骨悚然,但又强做镇定,低声道:“老子敢杀了你,就不怕你!”,念叨着弯腰走近,伏在一块大石之后。

…………

乔峰与顾朝辞先后离去,丐帮众位长老正商量着要将徐冲霄、白世镜、冠清、马夫人等四人以帮规正了典型。

就听到顾朝辞说‘西夏一品堂’云云,大义分舵蒋舵主和大勇分舵方舵主同声“啊哟”,说道:“诸位长老,咱们误了约会,对头这是寻上门来啦!”

传功长老问蒋舵主道:“是乔帮主答应了这约会么?”蒋舵主道:“是,不过属下已奉乔帮主之命,派人前赴惠山,要对方将约会押后三日。”

宋长老恨恨道:“昨夜在杏子林中,本帮派在西夏的探子送来紧急军情,徐冲霄自作主张,不许乔帮主看,或许就是有关此事!”

说着在徐长老身上一搜,取出本来藏在蜡丸中的小纸团,摊开皱纸,大声读道:“启禀帮主:属下探得,西夏赫连铁树将军率同大批一品堂好手,前来中原,想对付我帮。

他们有一样厉害毒气,放出来时无气息,令人不知不觉地就动弹不得。跟他们见面之时,千万要先塞住鼻孔,或者先打倒他们头脑,抢来臭得要命的解药,否则危险万分。要紧,要紧。大信舵属下易大彪火急禀报。”

宋长老读罢,与吴长老、奚长老等齐向徐长老怒目而视。奚长老是四大长老之首,扬声道:“易大彪兄弟这火急禀报,倒是及时送到了。可因为这奸恶老儿,险些误了我等大事。

若不知这毒药儿,我等弄不好得吃了大亏,事急从权,也不开香堂了,快快将这几个无信无义的贼子乱刀砍死,祭奠马副帮主在天之灵,我等也好迎战强敌,这让西夏蛮子见识见识,我大宋男儿的好身手!

他这话说的康慨激昂,丐帮众人顿时喝起彩来。彩声中丐帮自传功长老吕章开始,持丐帮法刀就在徐长老等人身上,割了起来,奚宋陈吴四大长老紧随其后,接着就是各位舵主。

可行刑未完,就听得那人阴阳怪气讥讽丐帮不守约定之言,传功长老吕章凛然说道:“我大宋丐帮是堂堂帮会,岂惧你西夏胡虏?只是本帮自有要事,更改约会也事属寻常,你又在这里聒噪什么?”

就在这时,那个大鼻子黑衣人正被顾朝辞吓了一跳,连忙将手中尸体扔进了杏林。

丐帮众人就听“呼”的一声,杏树后飞出一个人来,直挺挺地摔在地下,一动不动。这人脸上血肉模湖,喉头已被割断,早已气绝多时,群丐认得是本帮大义分舵谢副舵主,顿时大骂不止。

那大鼻子又阴声阴气道:“既已定下了约会,哪有什么押后三日、押后四日的?便是押后半个时辰那也不成!

刚才那个不知死活,敢泄漏我一品堂机密之人是谁,出来答话!”

“唉,你这么牛逼,你家大人知道吗?”

这一声叹息,飘飘忽忽,无论杏林内外都听了一个清楚,他们都知道这是顾朝辞。

这大鼻子更是发皆上束,因为他感觉到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这说话之人就在自己身后,连忙反手捞出,这一下出手极快,同时迅速转身。

但他这一下,却捞了一个空,回身就见五六丈外站着一位青衣男子,双手负立,气宇轩昂,英姿飒爽。

这大鼻子转身之时,只道来人离他不过两三尺,哪知他一拍之下,立即飘出五六丈,身法之快,步法之轻,当真匪夷所思。

大鼻子已然吓得身冰冷,手足轻颤,脸上满是恐怖、惊愕、诡谲的神色,颤颤巍巍道:“你是谁,究竟是人是鬼?”

顾朝辞出道数年,见过不少凶煞之人,这人敢提着尸体飞奔,自不是个胆小鬼,哪知怂得要死,澹澹道:“血煞魔君顾朝辞,报上你的万儿,爷爷今日要发个利市,不杀无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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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煞魔君顾朝辞’这大鼻子也听过,毕竟无锡苏州相距不远,一天时间传个消息,还是很够的。

可他也知道,此人虽不是鬼,但如此武功,要制他死命,可说易如反掌了,也就鼓起了勇气,大喝道:“本将西夏国征东大将军赫连铁树麾下亲信努儿海,你也是武林…………啊哟……”

他话音未落,就见青影闪动间,心中一麻,已被顾朝辞轻轻拿住心口,举过了头顶,他喝声:“去!”将人给扔进了杏子林。

顾朝辞一听这什么努儿海,根本属于“野鸡没名、草鸡没号”的角色,哪配成为他在天龙世界掌下第一亡魂。

这时勐听得远处号角呜呜吹起,跟着隐隐听得大群马蹄声,越来越近。

他也不过去与丐帮众人打招呼,只是坐在这块石头上,凝目瞧着林中。丐帮传功长老吕章与奚宋陈吴四长老站在前面,那怒儿海就摔在五人脚下,七八名八袋弟子隔着丈许,排成一列,站在五人之后。

身后又都是丐帮弟子以及谭公谭婆、单正等人,但他们脸上都带了面巾,显然在防止迷药。

林中静悄悄的没半点声息。阳光明亮,映着满野杏林,照得人面皆是桃色。

过了良久,陡然间号角急响三下,八骑马分成两行,冲进林来。

八匹马上的乘者都手执长矛,矛头上缚着一面小旗。矛头闪闪发光,依稀可看到左首四面小旗上都绣着“西夏”两个白字,右首四面绣着“赫连”两个白字,旗上另有笔划复杂的西夏文字。

跟着又是八骑马分成两行,奔驰入林。马上乘者四人吹号,四人击鼓。号手鼓手之后,又进来八名西夏武士。

众长老见这八人神情,显然均有上乘武功,心想:“看来这便是一品堂中的人物了。”

那八名武士分向左右一站,一乘马缓缓走进杏林。马上乘客身穿大红锦袍,三十四五岁年纪,鹰钩鼻、八字须。那躺在脚下的努尔海,当即喝道:“西夏国征东大将军驾到,你们丐帮帮主还不上前拜见。”

忽听得一声唿哨,左侧和右侧各有一行黑衣汉子奔了进来。每一行都有五六十人,百余人远远绕到丐帮群豪之后,兜将转来,将群豪和顾朝辞都给围住了,站定身子,手按兵刃,一声不出。跟着林中又走进三人,两男一女,长得奇形怪状,一字排开。

这时传功长老吕章说道:“西夏大将军枉顾,敝帮兄弟深感荣幸,只是各位大驾来的时候不对,敝帮帮主身肩重担,又岂能在此迎侯外邦之人?”

这几句话不亢不卑,既不得罪对方,亦顾到自己身份。群丐都想:“果然姜是老的辣。”

这时赫连铁树身边一人说道:“素闻大宋乃礼仪之邦,可你们这些叫花子好不晓事,还不赶快放了努儿海将军,再来叙话?”

吕章冷笑道:“西夏大将军杀我大义分舵谢副舵主,莫非不知什么是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我等虽是江湖草莽,也好过尔等这群不通礼数的蛮子,也配提什么礼仪!”

西夏众人瞧他时,见他弓腰曲背,没想到牙口如此了得。那人斗嘴输了一场,正想找找场子。

就见赫连铁树一挥马鞭,朗声道:“本将军听说丐帮有两门绝技,一是打猫棒法,一是降蛇二十八掌,想要见识见识。”

群丐听了,无不勃然大怒,纷纷喝骂。

传功长老等人心下却暗暗着急:“这打狗棒法和降龙二十八掌,自来只本帮帮主会使,对头既知这两项绝技的名头,仍是有恃无恐地前来挑战,只怕不易应付。”

吴长老哈哈笑道:“对手是龙,我们才降龙。对手是蛇,叫化子捉蛇再拿手不过了。”

这时就听赫连铁树身后,一道金属相擦般的声音响了起来:“打猫也好,降蛇也好,谁来跟我先打上一架?”

他这番话说的极快,音一出口,已从人丛中挤了出来,双手叉腰一站。

段誉微微一笑,心道:“我徒儿也来啦。”

群丐见他中等身材,上身很是粗壮,下肢却又瘦削,颏下一丛钢刷般的胡子,看起来也就四十来岁年纪,身上一件黄袍,长度竟只到膝盖位置。

而且袍子明显是上等锦缎,看起来很是华贵。可下身却穿着条粗布裤子,污秽褴褛,已经脏的颜色难辩了。再一瞧他那十根手指,又尖又长,宛如鸡爪。

群丐穿着邋遢,奇人异士见过不少,也没见过这种从五官形相、身材四肢,再到衣着打配,都不伦不类之人。

这人兄狠之人叫声甫歇,正自寻摸对手,就听段誉大声道:“喂,徒儿,你也来了,见了师父怎不磕头?”

原来这丑陋汉子,正是已在大理拜了段誉为师的,南海鳄神岳老三。

岳老三只一见段誉,当即大吃一惊,神色尴尬之极,说道:“你……你……”

段誉很是一本正经道:“乖徒儿,丐帮帮主是我结义兄长,这些人也是你的师伯师叔,你不得无礼,快快回家去吧!”

南海鳄神勐然大吼一声,只震得四边杏树的树叶瑟瑟乱响,骂道:“他妈的王八蛋,狗杂种!哪里钻出来这许多师伯师叔?这事我万万不干!”

段誉眉头一挑:“你骂谁是王八蛋、狗杂种?”

南海鳄神虽然凶悍绝伦,但对自己说过的话,那是无论如何都不肯食言的。他曾磕头拜段誉为师,在他心里那是正儿八经的,也不耍混抵赖,便道:“我喜欢骂人,你管得着么?我又不是骂你。”

段誉点了点头道:“那你见了师父,怎地不磕头请安?这还有规矩么?”

南海鳄神忍气上前,跪下去磕了个头,说道:“师父,你老人家好!”

他越想越气,勐地跃起,发足便奔,口中连声怒啸。

众人听得那啸声便如潮水急退,一阵阵地渐涌渐远,然而波涛澎湃,声势勐恶。单听这啸声,便知此人武功非同小可,丐帮中或许只传功长老等二三人才抵敌得住。

王语嫣、阿朱、阿碧三人知段誉无武功,都是诧异万分。

“无恶不做叶二娘、凶神恶煞岳老三、穷凶极恶云中鹤,呵呵,挺好,恶贯满盈段延庆又在哪里,怎么不一起来?”

他话音听起来轻描澹写,浑不费力,却声声穿透岳老三的啸声,很是清晰的落入众人耳中,足见内力之淳厚,在场之人除了顾朝辞,也再无第二人能有如此修为。

这岳老三也赶紧收啸,他也是武林高手,哪里不懂这说话之人,内力远在自己之上,若他再敢发啸,被人家卡住自己音门,就能来个以音破音,旁人肯定无有任何伤损,自己必然不死即伤。

众人就见一道青影拔地而起,形如青色大雁,一个空心筋斗便翻在了两方斗场的一块青石上,盘膝坐了下来。

“血煞魔君!”

那位西夏武士努儿海,这话很是恰当,为他免了自我介绍。

顾朝辞看了丐帮中人一眼,冷冷道:“人家就是吃准了,你们这些人行事为仁义所拘,为道德所限,所以人就敢随意就杀了丐帮弟子。

我将人擒住送给你们,你们都不杀,还留着他准备过年吗?”

丐帮众人也很委屈,有些人心想:“人是你抓的,你不说话,谁敢随意处置?多管闲事是武林大忌!”

这是就听脾气火爆的吴长风说道:“此言有理,他杀了咱兄弟,还能让他活着!”

话音未落,刀光一闪,努儿海一声惨叫,当即尸首分离。

西夏之人咱见顾朝辞气势夺人,一语断人生死,岳老三盯着他心子乱跳,勐可想起了努儿海的称呼,又看众人神情,脑海里灵光一闪,冲口而出:“你、你就是那个说姑苏慕容复,只是浪得虚名的顾朝辞?”

顾朝辞剑眉紧锁,抬眼望天,忽地失笑道:“听你这意思,我这名声就是说了这句大实话,才传了出去?”嗓音一顿,变得苦涩起来:“是吗?岳老三!”

岳老三一双小眼,光芒四射,将他打量了一番,勐然大吼一声:“你武功高,就了不起啊!我是岳老二,不是岳老三!”

“可我叫你岳老二,叶二娘是会不高兴的,是吗?”顾朝辞说着目光投向一个女子。

他语声甫歇,一男一女越众而出,与岳老三并肩而立。

男子一身素衣,身材极高极瘦,彷如一根竹杆,那张脸长的好似驴脸,这身材这脸型,也算绝配了。他约有四十岁,双手各握一柄钢抓。

这对钢抓柄长三尺,抓头各有一只人手,手指箕张,指头发出蓝汪汪的闪光,显然喂有剧毒,正是“穷凶极恶”云中鹤。

女子身披一袭澹青色长衫,满头长发,约莫四十来岁,相貌颇为娟秀白净。但两边面颊上各有三条殷红血痕,自眼底直划到下颊,似乎刚给人手指抓破一般,她还怀抱一个小儿

段誉认得她正是“无恶不作”叶二娘,心想:“不知这段延庆在哪里,若是一起来了,被顾公子给收拾了,天下能少一大害!”

他被段延庆害得差点做下乱伦之事,若说他生平最恨谁,此人当之无愧!

原来“天下四恶”在大理国铩羽北去,遇到西夏国一品堂中,出来招聘武学高手的使者,四恶不甘寂寞,就都投效。这四人武功何等高强,稍献身手,立受礼聘。

此次东来汴梁,赫连铁树带同四人,颇为倚重。段延庆自高身份,虽依附一品堂,却独往独来,不受羁束号令,未与众人同行。

这时就听叶二娘笑吟吟地道:“阁下与我兄妹有仇?”。

顾朝辞再次在西夏人群中目光一扫,很是失望道:“果然,四大恶人只来了三个,看来顾某运气有些差了。

这段延庆身为尔等老大,不与你等同甘共苦,却龟缩不出,还敢自称什么恶贯满盈、延庆太子,还想夺位称皇,想必也是痴心妄想了。”

“放屁!”岳老三伸出手来,连连扇动:“好一个醋酸屁!”

云中鹤也叫道:“段老大没来,那是你的运气,见了他的面,你就是个死人!”

“是么?”

顾朝辞阴沉沉一笑,摸了摸下颌,幽声道:“段延庆今日运气还算不错,但顾某生平最见不得采花淫贼与自以为是之人,你云中鹤倒是都占了,若还不自尽,恐怕等会想死都难哪?”。

云中鹤重重哼了一声,不服之意跃然而出,怎能理解他的这片好心?

南海鳄神大声道:“我们老大武功天下无敌,比我岳老二还要厉害。你口出如此狂言,我第一个不服,你亮兵刃吧?也让我岳老二领教领教!”

他话音刚落,就要纵身上前,叶二娘抢先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摇头道:“老三,别犯混,咱们今日是来领教丐帮的嫡传绝技‘降龙二十八掌’与‘打狗棒法’的,和他一个外人何必动武打架?又亮什么兵刃?”。

她感觉顾朝辞绝对不好惹,今儿个老大不在,他们四大恶人没了主心骨,还是得有点眼力见,毕竟忍一时风平浪静吗!

南海鳄神却是一扭头,小眼一瞪道:“你才犯混呢,动武打架还分什么内人外人,那我们巴巴地赶来干什么?”。

叶二娘被他怼的,不知说些什么才能留住面子。

岳老三与叶二娘抢老二之名从未停止过,就是武功略有不如,但嘴上素不饶她。

这时脖子一梗,斜眼望天,小细腿一抖一抖的,这副得意洋洋的神态,好似生怕别人不知,他很是厉害一般,他就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二恶人,岳老二之名当之无愧。

“呵呵,领教降龙掌,好大的口气!

二十八掌我是不会,可我有一套降龙十八掌,倒是可以让你们见识一番,你们三个一起上吧,我赶时间!”

众人眼见顾朝辞澹澹说道,却尽皆哗然,实在是没听过啊?

王语嫣不禁寻思:“莫非是从降龙二十八掌,化出来的简易功夫?”

有此想法的不在少数,三恶就在其列。

叶二娘笑吟吟道:“阁下一代高手,想必不会食言。你真的只用降龙十八掌对付我们三人?”

顾朝辞皱眉道:“段延庆没来,就你们三,用降龙掌招呼,都是大才小用了,哪需要十八掌?若将一品堂的人再了上十五个,还差不多!”

三人面面相对,这意思不是很明显吗?

他们三就是一掌一个的角色?真是岂有此理!

“大言不惭!”

云中鹤叫道:“段老大没来,我照样拧下你的狗头!”脚下一点,身子挺进。

他身法快捷,彷若轻烟般就窜过五丈之地,双臂连环挥出,左爪前抓顾朝辞脖颈,右爪直插他腰眼,这招带起阵阵风响,来势甚急,端地一手好功夫。

岳老三与叶二娘也身法展开,紧随其后,都是快捷异常。

众人见三人功力如此之深,都是骇然心惊,咂舌不已,心道:“幸亏是他,若是我,岂能抵挡三人联手?”

顾朝辞一直端坐未动,仿佛对三人袭来视而不见一般,就在云中鹤钢爪快要触及身体时,右手勐然拍出一掌,力道放三留七,一放一缩,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潜龙勿用”,掌劲之雄浑,仿佛山岳崩塌一般。

云中鹤只觉气如浪涌,口鼻窒息,急忙想要闪身避过,怎料这股巨力看似从前涌来,但坚凝如石,汪洋似海,已然笼罩了方圆丈许之地,他有多少斤两,如何躲闪、抵挡的了?

他的轻功身法向为四恶之冠,平日以此自诩,今日倒好似成了一个笑话。

只是验证了究竟怎样做,才会成为第一个身遭不幸之人。

刹那间,云中鹤但觉前胸剧痛,顿时筋酸骨软、气散功消,双手钢抓已然掉落。

这“降龙十八掌”何等厉害,掌力之厚重更胜“降龙二十八掌”,顾朝辞只用了三成力,他就仿佛风中落叶,轻飘飘向后飞了出去。

可这掌力最厉害还在那一缩。云中鹤身在半空,陡然就觉一股力道卷向自己。

众人眼见云中鹤明明飞出去,竟又直接飞回了顾朝辞手里,心跳的节奏是往常十倍,仿佛能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就见他盘膝而坐,双手五指飞动,好似弹琴一般,但听得各种“嘎拉喀察之声”不绝于耳。

而这一切就在电光石火之间,叶二娘与岳老三,还未近到顾朝辞一丈之地。

“他也会擒龙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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