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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方便阅读,蔡远裴还特意又拿出两份文件,分别是《普通教育暂行办法》和《普通教育暂行课程标准》。
指着这两份文件,蔡云培满脸追忆道:“在我刚担任教育部总长时,深感辛亥革命后,教育思想及方法也理应有所改变,满清所颁发的《壬寅学制》和《癸卯学制》虽然是不错的,但只合乎帝制,而不适于共和,更莫要说国人的要求。”
“后经竹庄、伯鸿、梦旦等诸位友人的帮助下,两份文件很快出炉,壬子-癸丑学制就此诞生,国的教育制度也就此革新。”忍不住又吃了颗豆子,继续补充道:“一晃都六年过去了,如今看来也似乎有些不合时务,虽然是寻求日本教育的长处,但我也想听听来自美利坚的看法。”
此时的教育部总长是蔡远裴担任一把手时的次长,两人私交一向很好,即便蔡已卸任,但其意见依然能对教育部产生重大影响。
程诺思忖再三,决定还是先把手里的文件看看,毕竟他对壬子-癸丑学制是一点都不了解,贸然发言是一种不负责的表现。
学制按规定将教育分为三个阶段,分别是初、中、高等教育。但不同的是,初等教育细分为初等小学4年和高等小学3年,中等教育是4年,高等教育设大学本科3年或4年,预科3年等。
可以说,已经有了后世教育制度的雏形。
程诺一边看,一边就一些细节问题向蔡远裴询问,很快就把这两份文件给吃透了。
犹豫再三,程诺还是说道:“蔡公,对于里面的一些制度,我确实有些看法,不过仅仅是我一家之言,难免会有纰漏,还望您多多担待。”
蔡远裴听到这话,放下手中的豆子,拿出纸和笔说道:“今天就你我二人,致远但说无妨。”
看到对面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程诺也认真道:“其一,初等教育学段年限过长。蔡公您看,新学制虽较满清学制相比,缩短了三到四年,可算在一起仍有七年还是太长了,于儿童身心发展非常不利,徒徒磨灭求学兴趣。”
蔡远裴思索了一下,询问道:“致远你可有应对之策?”
程诺直接拿出后世的经验:“在我看来,初高小学整合到一起,六年就足够了,六岁入学十二岁毕业。”
蔡远裴眉头紧皱,将建议记录下来后突然问道:“牵一发而动身,如此一来中、高等教育都要进行调整了。”
“是这个道理,而这也是我真正想说的。”程诺拍掌,起身踱了几步接着说道:“其二,中等教育年限太短,要从四年增加至六年,划分为初等中学和高等中学。中学教育有着重要的承上启下作用,一方面为升学做准备,另一方面为毕业谋生打基础,课程繁多而学习时间太短,不足以完成教育目标。”
蔡远裴感慨道:“问题怕是不仅仅如此,为了升学不少学生铤而走险选择作弊,大学预科的设置,恰恰也证明了中等教育质量堪忧。”
程诺点点头,不过并没有接着这个话题,而是继续说道:“其三,课程设置太过单一,初等、中等教育倒还好,但升至大学,除了必修课外,应该考虑到各地需要、经济状况及学生个性,适量增加选修课。”
在发现这个问题时,程诺也是感叹,原来学生所学与社会所需不匹配的情况,自民国时期就有了,比如法学毕业生可以报考公务员,社会上无论是公立学校还是私立学校,纷纷设立法学,根本不管学生毕业后是否能去别的渠道谋生。
供需不匹配的问题,当真是一脉相传。
听完这话,蔡远裴紧闭双眼,只觉得脸上发烧,许久之后才慢慢说道:“是我蔡某人失责,当时没有做好把关的工作,导致国内教育发展步履维艰,愧对教育界各位同仁。”
对于常人来说,他的见识是很难超过这个时代的。
程诺之所以能在这里侃侃而谈,也是持着后世的眼光,真把他放在这个大时代里,大概率不如蔡远裴他们。
“蔡公不必如此,这是整个教育会议代表商讨出来的结果,怎么能怪罪到个人身上。”程诺倒上一杯热茶递过去:“在我看来,没有哪种教育制度是可以一成不变而一直适用的。”
接过茶,蔡远裴掀起茶盖抿了一口,赞同道:“对,教育部想寻求改变,特意找来留学在日本的学子,听听他们的意见。”
程诺摇头:“教育制度上日本崇德,而我们又崇日,只想跟在人家屁股上跑,如何能追赶上他们?”
透过窗户,看着清冷的月亮,他又补充道:“国情不同,舶来品终究只是舶来品,难免水土不服,我们应该有自己的特色。”
蔡远裴听完很有感触:“早就听闻有这么一句话'教育部只知抄袭日制',如今看来大家都是积怨已久啊,明日我就去教育部找静生说一下,不能再走之前的老路了。”
教育部之所以照搬日本的教育制度,更多的是出于无奈。当初制定学制时,欧美留学专门学习教育的人才非常少,导致对各国的教育条文也知之甚少,能翻译过来的大部分也不适用。
而去日本留学的学生本来就很多,在此基数下,去他们师范学校学习教育的自然就多了。
此消彼长之下,教育部首次组织的临时教育会议代表中,绝大多数都是日本留学回来的,最终导致制定出的教育制度也更加偏向日系。
到了现在教育部改革还是选择听取留学日本师范生的意见为主,更多的是出于惯性,再想搬欧美制度,难度早已是今非昔比了。
程诺这边刚想坐下来喝口茶,又看到蔡远裴笑眯眯的拿着一沓文件过来,觉得背后有些发凉。
“蔡公,您这是......?”
蔡远裴笑呵呵道:“本来只是闲谈,可没想到致远你对教育方面研究颇深,这是我草拟的北平大学改革计划,我想再听听你的意见。”
“蔡公,您可真就逮着一只羊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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