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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礼物?”
待客之道,温停雪不好把他赶出去。
那便大大方方的接待他。
尚子骞不动声色地扫一眼情绪紧绷的谢锦意。
心下止不住冷笑。
昨儿他拆穿她的时候,也没见她有这么紧张,还真是区别对待啊。
“我这个礼物吧,比较特殊,温小姐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尚子骞淡笑着提醒。
温停雪:“……”
温停雪觉得他今天像是喝了假酒,整个人都奇奇怪怪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直白问,郁温礼也一瞬不瞬地锁着他。
大有他敢乱来,他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的意思。
尚子骞垂眸笑笑。
他难得想做件好事,怎么都那么看着他呢?
真是狗咬吕洞宾。
不识好人心。
默默吐槽一番后,尚子骞说:
“放心,我今天不是来砸场子的,我就是想跟你说……”
抬眸,无意中瞧见谢锦意脸上半褪的血色。
心头微刺,有些话,终究没说出。
“我在楼下遇见却游的人,顺带把礼物给你带上来,不客气。”
尚子骞从兜里掏出一包装精美的小盒,递过来。
温停雪:“……”
却游千里迢迢送来的礼物,她自然没道理拒绝。
但从尚子骞手里接过,总感觉怪怪的。
好在他也没闹事,送完就离开了。
更加奇怪。
郁温礼情绪不明地盯着尚子骞之前站的位置,片刻后把视线移向谢锦意。
犀利审视的目光,谢锦意本能想躲。
但理智告诉她不能躲。
郁温礼一直都对她心存疑虑,她这时候要是躲了,他肯定会发现端倪的。
强撑着对视几秒,手机乍然响起,拯救她于水火之中。
借着接电话的名头,谢锦意面色平静地走出包厢。
跳出他视线范围的瞬间,谢锦意腿软地扶着墙站稳。
划开接听,尚子骞阴郁冷沉的声音从听筒流出。
“不想被我当场拆穿的话,最好乖乖把钱准备好,别考验我的耐心。”
言罢,直接挂断。
尚子骞抬眸,目光定定地望着梯壁里照出的自己。
几分嘲弄,几分狰狞。
其实,他真的很想把一切揭开。
他今天来这儿的目的就是戳破谢锦意的真面目,但……
就差一点。
他还是屈服于钱财。
屈服于,谢锦意。
“叮——”
电梯门打开,尚子骞抓了抓头发,垂头丧气地走出去。
没几步指尖就被人抓住。
下一秒,奶声奶气的萌音响起。
“恩人哥哥~你怎么又~叹气啊,叹气会长不高哒~”
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仰着白生生的小脸,黑葡萄般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灵动又可人。
尚子骞:“……”
这小家伙已经粘他很久。
从他把她救上岸开始,她就不放过他。
“哥哥已经很高了,不需要再长高。”
他把她抱起,捏捏她小脸问:“怎么还在这儿啊?你爸爸呢?”
“粑粑去买吃的啦~~哥哥有什么想吃的吗?”
白嫩食指笨拙地戳弄着电话手表,糯声嗲气地说:“我可以让粑粑给你带哦~”
尚子骞眉心跳了跳,“哥哥不吃。”
“哦,”小女孩乖乖应声,然后对电话那头的男人说:
“哥哥跟我一样,粑粑你听到没有?听到请回答!”
“嗯嗯,爸爸听到了,浆浆和哥哥在原地等爸爸哦。”
“好~”
尚子骞:“……”
他就知道是这样。
这小孩儿,绝对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克星。
说不得,骂不得,只能宠着。
“恩人哥哥~”
嫩生生的小手用力抚平他眉间褶皱。
“你干嘛老是皱眉呀?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呀?
“你跟浆浆说说,浆浆或许能帮你哦~”
尚子骞:“……”
一四岁小屁孩能帮他什么。
但鬼使神差的,他说:“哥哥,有些后悔。”
“后悔什么?”浆浆疑惑歪头,“哥哥做错什么了吗?”
“后悔……”
尚子骞仰眸。
其实他也不清楚他究竟在后悔什么。
谢锦意的算计,他虽非全盘知晓。
但多少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
甚至,最开始的小打小闹他也有参与。
只不过,随着文彬和艺术节的事,他开始意识到,谢锦意或许,比他想象的还要疯。
还要狠。
但他依旧不愿承认,他藏在心底那么多年的姑娘。
竟然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他用工作麻痹自己,让自己不要多想。
直到地下赌场被查封。
他和兄弟们失业又失钱。
浑身干净的,连一包烟钱都凑不出来。
不得已,他找上谢锦意,打算诈一诈她。
看能不能诈出点钱来。
钱是诈出来了,心也被伤透了。
多日来的猜测被肯定。
他自己都无法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反正他昨晚一夜未眠,翻来覆去都是温停雪挺身而出的画面。
她明明那么胆小,却总能在危急关头迸发出强大的精神力。
他打小混社会,最信奉的就是个义字。
温停雪莫名对他胃口,不然,就凭她郁温礼女朋友的身份,他断不会轻易放过她。
也正因为如此,他实在不愿看到她这么纯粹干净的姑娘,一次次被谢锦意蒙蔽。
谁也无法保证谢锦意何时会改变主意。
到时候伤害最深的绝对不会是谢锦意。
而是温停雪。
所以,他故意挑在所有人聚齐的场合挑明谢锦意的算计。
只不过,临了临了,他想起他没钱,更不忍心谢锦意难过。
“不管哥哥做错了什么。”
小手再次抚平尚子骞眉宇间的痕迹。
“哥哥在浆浆心里都是好人~大大的好人~”
尚子骞苦笑,他哪是什么好人。
他从出生起就带着罪恶。
他父母是杀人犯,所以他骨子里就是脏的。
这辈子跟好人,不会沾边。
-
江城最大的游乐场是池家的产业。
池泽瑞一句话,今晚的游乐场就是温停雪的乐园。
烟花放的很漂亮,设计者的用心几乎可以窥见。
但更用心的是游戏环节。
集合了所有人的巧思。
玩起来简直不要太上头。
温停雪完全沉浸其中,丝毫没注意池泽瑞的中途离场。
总裁办公室。
一身颓意的少年歪倚在转椅里喝酒。
略显醉意的狭长眼眸痴痴地盯着面前的几台电脑。
电脑屏幕上分别播放着不同区域的实时监控。
但他的视线始终跟着温停雪走。
她笑,他也笑。
她皱眉,他跟着皱眉。
池野推门进来就看见他发疯发癫的丢人模样。
忍不住一脚把他踹翻,“你他妈能不能有点出息?!”
池泽瑞没防备,刚开没多久的酒瓶浇在头上,凉意丝丝,似乎能缓解燥意。
干脆一瓶对头浇下去。
浑身散发着烈酒的味儿,池野嫌弃地皱眉,“真是上辈子挖坟,这辈子摊上你这么个侄子。”
池泽瑞没搭理,坐在地上够桌上的酒瓶。
摸摸索索,好不容易抓到一瓶满的。
刚开,手一抖,酒瓶落在地毯上,洒了大半。
池泽瑞愣愣地注视着还在往外流的酒水,“现在连酒瓶都跟我作对。”
话落,一脚把酒瓶踹出去老远。
骤然受力的酒瓶擦着池野的皮鞋,狠狠砸在墙面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池野望了眼四分五裂的好酒,妖冶长眉蹙起。
“闹够脾气没?没闹够跟老子去拳击场,老子陪你闹。”
池泽瑞孩子似的赖在地上,低头不语。
气氛沉默几秒,池野上前踹了踹他,“还记得老子跟你说过什么吗?”
“……”
池泽瑞烦躁地闭闭眼,“记得,但我不会追她,更不会让她知道我喜欢她,所以……”
他仰头,黑白分明的眼里一片猩红,隐约间还闪着泪花。
“你没理由动她。”
池野:“……”
可能是太意外,池野愣了大概有三五分钟才想起捞椅子坐下。
居高临下地睨着他,问:“你想好了?”
小崽子是他一手带大的,他什么性格他最了解。
遇到喜欢的不上,不是他的风格啊。
更何况,这么喜欢。
喜欢到为她费尽心思,却只字不提。
喜欢到整个暑假都闷闷不乐,除了补课时间,其他都在拳场,或酒桌度过。
甚至,连最喜欢的懒觉也不睡了,每天早早起来跑步。
就为了克制自己联系她。
池泽瑞垂下眼,嗓音沙沙地说:“不是我想好了,而是我压根就没资格。”
从他在高铁站抛下她那刻起,他就已经失去竞争的资格。
更何况,那人是教他救他的郁温礼啊。
他怎么能跟郁温礼抢人呢……
池泽瑞眼里一次次涌上泪水,又一次次强制压下,直到再也压制不住。
他趴在池野膝头,哭的像个不小心弄丢心爱玩具的孩子。
“小叔,明明是我先遇见她的,明明她最开始依赖的是我的……
“明明每次都是我先发现对她不利的消息的,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最后能陪在她身边的不是我,为什么?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池野懵了几秒才伸手抚弄小侄儿的脑袋。
他一直以为小崽子跟他们不一样。
却忘了,浪子不动情则已,一旦动情,那就是致命的。
或许真是天意吧,池家多是痴情种,且大多,不得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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