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以退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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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师爷展开书信，上面写道：

广西两江道宣慰司平章政事马萧公：

大元枢密院受命于第三侍卫军明里帖木儿万户，统兵两万平叛八百媳妇国，平叛结束，进入广西两江道宣慰司静江路休整，休整期间一切军需物资均由静江路负责，请广西两江道宣慰司平章政事马萧公督促静江路十县于七日提供如下军需物资，若供应迟缓，贻误军情，必将严惩不贷。

附：军需物资清单。

第三侍卫军明里帖木儿万户

大德九年九月十一

林海苍再翻看清单，眉头一皱，单活猪就要两千头，活羊一千只，粮食要五千石，蔬菜、茶叶、牛奶、面粉无数。

林海苍缓缓放下书信，摇摇头：“这简直是要老百姓的命呀！再强迫下老百姓可能还挤得出两千头猪，这一千只羊让老百姓上哪儿找去？他以为这是蒙古草原吗？”

“贵山！”马萧公叫道。

一会，“哒哒哒”一阵小跑的脚步声跑进书房：“贵山在！”

“让陈府办进来。”马萧公话音未落。

“之立在！”陈之立也小跑进书房。

“知道第三侍卫军驻扎在哪里吗？”马萧公问。

陈之立喘了一口气：“海那赫说，他们驻扎在宜山（象鼻山）下的孤岛上。”

马萧公轻轻一笑：“真会找地方，竟然驻扎在这个易守难攻的孤岛上去。看来静江有内应呀！”说着，看着陈之立：“去准备些礼物，下午去拜访一下这位明里帖木儿。”

“好的！之立这就去准备！”说完，陈之立转身走出书房。

马萧公看向林海苍：“合计合计下午如何跟明里帖木儿讨价还价，给我们静江的老百姓减轻一些负担！”

林海苍点点头：“老朽正有此意！”

马萧公喝了一口茶，皱起眉头：“前几年，云南行省左丞刘深好利生事，怂恿皇上攻打八百媳妇国，没想到，让我驰骋欧亚大陆的蒙古铁骑却吃了大亏！”他眯缝着眼睛，手捋长髯一动不动地喃喃道：“既然是平叛八百媳妇国，为何绕道到我静江来休整？再说，本官也没听说八百媳妇国最近有何叛乱呀？”

林海苍端着茶杯，半睁着眼：“是呀！老朽也在纳闷，怎么这两万侍卫军莫名其妙地跑到静江来休整，其中一定隐藏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马萧公慢慢坐下：“本官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会不会其中有……”

“大人！”马贵山轻声禀报。

“何事！”马萧公看向马贵山。

“信使何绍良求见！”马萧公禀报。

“快请！”马萧公连忙站起来。

何绍良是广西两江道宣慰司信使官，负责广西两江道宣慰司重要的书信传递，这次是专程为马萧公与全州路灌阳县巡检司统领梁宇辰传递重要书信任务，连夜兼程刚刚到达静江府城。

一会，马贵山领着两个人进入书房。

前面为何绍良，三十多岁，中等个头，一脸的精练，一看就是一个长期长途跋涉的精兵。

身后跟着一位比何绍良高半头的黝黑小子，年龄在二十上下，宽松的衣服都难掩饰一身健壮的肌肉，看来是一个练家。

何绍良与黑小子低着头走进书房，抱拳行礼：“启禀大人，信使何绍良前来复命。”说着，让出黑小子：“这位是……”

马萧公摆摆手：“不用介绍，本官认识，是梁宇辰梁子峰的三师弟，叫张明松，小名叫黑牛，对吧？”

黑小子张明松连忙上前给马萧公行叉手礼：“感谢大人还记得黑牛，受灌阳巡检梁宇辰之命护送何大人前来送书。”

“书信何在？”马萧公看向二人。

何绍良高举书信：“请大人过目！”

马萧公点点头，知道书信重要，所以梁宇辰才让自己的三师弟护送。然后问道：“子锋还有什么口信吗？”

“没有！只让我把书信亲手交给大人手里。”何绍良回答。

马萧公点点头：“好吧！”然后对何绍良说：“带明松下去休息！有事再叫你们。”

“遵命！”何绍良领着张明松退出了书房。

马萧公坐在太师椅上，迅速拆开信封，展开书信端详起来……

一会马萧公双眉紧锁，“嗖”地一声站起来，将书信递给林海苍：“情况有变！”

林海苍赶忙接过书信，习惯性将手指在鼻梁上剐蹭起来，好像是调整老花眼的清晰度。

这是一封家书的形式书写的文书，书中写道：

姨丈大人：

晚辈奉命到灌阳剿匪，进展不利！原因是灌阳达鲁花赤哈日巴拉以保存实力为由，按兵不动。自此！灌阳巡检官的兵难以调遣。

晚辈等猜测，哈日巴拉一行可能有更深的阴谋，应尽早破山乃为上策，否则！将后患无穷。恳请姨丈大人给予大力协助！

一、速调援兵至灌阳。

二、调兵之事谨慎保密，援兵不便直接抵达灌阳，绕道从全州路进入灌阳境内。晚辈会派人在静江通往全州官道六塘村接应。

三、递公文两封至灌阳达鲁花赤白府和灌阳巡检司。公文理由；特急公务，速调晚辈回静江。

晚辈商定如下；

借以回静江为由，绕道进花山寨后山，摸清山贼的后路，找准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荡平匪剿，以完成剿匪任务。另，摸清哈日巴拉等人的阴谋何在。

详细作战计划晚辈会在进山后拟定送至姨丈大人。

外甥，子锋叩首！

大德九年九月九日

梁宇辰，字，子峰，便是马萧公的外甥，刚到全州路灌阳县巡检司任统领不久。

在今年年初，全州路接到灌阳县紧急奏折，“前任灌阳巡检司统领吕云克出师不利，率众攻打匪巢花山寨遭惨败，死伤官兵一百多人，吕云克当场战死。”

全州路所有官吏大惊失色，急速飞报湖南道宣慰司。湖南道宣慰司不敢自作主张，急报湖广行省行中书省，所有官吏个个吓得抓耳挠腮，不知所措，紧急召集行枢密院有关官吏商议，如何解决灌阳县山贼的办法。

经过一整天的商议，最后折中如下决定：灌阳县距离湖南道宣慰司道路遥远，责成广西两江道宣慰司政事马萧公，速派得力干将即刻接替巡检司统领之职。湖广行省行枢密院随后派五百军队协助，官兵于三个月内到达。新任巡检司统领不受当地官员节制，直接受命于广西两江道宣慰司政事马萧公，必须在一年内剿灭贼寇，否则军法从事。

广西两江道宣慰司政事马萧公接到上级命令后，满脸愁云，叫苦不迭。这哪是踢皮球，简直就是把人往火坑里推嘛！马萧公在湖广一带是有名的汉化派，得罪诸多蒙古传统派，对手借此机会将马萧公置之于死地。按理说，灌阳县本属于你湖南道宣慰司管辖，非得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我。嗨！身在官场身不由己，只好执行。但马萧公不是懦弱之辈，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非要把接到的烫手山芋变成一个香饽饽给你们看。

马萧公思索，一定要派一个得力的人手接任灌阳巡检司统领之职。自己身边的亲信很多，但能够胜任的人选很少。梁宇辰便是其中一个，此人能文能武，从小得到家父梁振宏“小哥拳”的真传，在静江一带小有名气。文采方面拜林师爷的弟子陈祚荣为师，不说才高八斗，也算博古通今。最大的优点是深得马萧公信任，不仅是自己外甥，还算半个学生，时任广西两江道宣慰司镇戍军中的一个小教头。常言道，“风险与机遇共存！”看来，此次也是提拔梁宇辰走向仕途的绝好机会。嘀嗒网

由此，梁宇辰奉湖广行省广西两江道宣慰司政事马萧公之命，出任灌阳县巡检统领，一年内，剿灭盘踞在灌阳花山寨一伙山贼。

梁宇辰深知盘踞在灌阳花山寨的山贼不是好吃的豆腐，单靠硬拼蛮斗是根本不可能剿灭山贼。常言说得好“遇强智取、遇弱活擒”，必须得聘请一位足智多谋的高人才能剿灭山贼。梁宇辰想到自己的老师陈祚荣，于是奏本广西两江道宣慰司，聘请陈祚荣出任灌阳县巡检帮办，两江道宣慰司准本。

梁宇辰上任后，深感问题的严重性。首先是灌阳县达鲁花赤哈日巴拉的掣肘，加上巡检司副统领蒋钧奎等全体官兵的不配合，梁宇辰就是全身长满甘蔗又能榨出几斤糖呀！

在这关键的时候，又接到马萧公派何绍良送来书信，书中告知，原来湖广行枢密院许诺增派的五百援兵，因湖广湘西匪寇猖獗，改道赴湘西剿匪去了，增援灌阳的兵源由广西两江道宣慰司自行解决。

所以梁宇辰与陈祚荣商议，与其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何不主动出击，以退为进，快刀斩乱麻。所以，让黑牛护送何绍良，以六百里加急，向广西两江道宣慰司借兵，绕道进入花山寨的后门，杀一个回马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