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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国渊眉眼宠溺的看向她说:“好,你慢点。”

查旋这句话说白了就是给毕良野听的,心想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在不抬腿就不地道了吧?

可惜啊,人家毕少帅还真就是个不太地道的人。

因为查旋说了这句话,富国渊的语气又很温柔,满桌子的人都在看他俩,也包括毕良野。

他看似一本正经的面庞一如往昔的俊朗倜傥,可眸中尽是戏谑的精光。

就是不松腿啊,他就要看看查旋能怎么办。

查旋瞧的真儿真儿的,她真想要发飙啊!

她在心里静了口气,转头直视毕良野:“劳烦少帅挪个地儿,空儿太小了,我出不去。”

其实那空儿也没多小,两个查旋也能过得去,不过她这样说一下,也可以算是礼貌的说法,没什么毛病。

这位毕少帅呢很无辜的瞧了旁边一眼,抬头嗤笑:“查夫人如此纤细苗条的身材还过不去吗?”

他醇磁幽深的嗓音像是上好的绸缎,缓缓的流入每个人的耳朵里面都像是一场声音的盛宴。

而且这句话经他的口说出来,到像是查旋在找事情一样。

他就是故意的,查旋要疯,她想上去挠他啊。

她彻底绷不住了,身气的有些轻微的哆嗦,从来没受过别人气儿的查旋今儿这一晚上算是忍到了头。

那就无需再忍!

她的小手撑住桌面,骤然起身,打定主意准备营造自己没起稳摔倒的模样。

谁知关键时刻,毕良野刹那间收回了腿,查旋无恙的站了起来,立在桌边。

更像是坐实了她方才的那句话就是在找事情。

她的面色紧绷,什么话也没说,也顾不得看别人都是什么眼光,转头疾驰离开。

大家只看到了查旋急匆匆离去的窈窕背影,看不到她转身之后铁青垮掉的面庞。

粉白的面容根本没有了谲滟桃色,像是封存在冰山上很多年的冰花,带着冰碴,走到哪里都能冻掉一堆人似的。

她憋气。

被毕良野戏弄了无数次,最起码,她以前觉得毕良野还是没有太过分当着大家的面让她真的很难堪。

可今天,她察觉到了苗头。

她根本无法掌控毕良野接下来要做的每一件事情,包括很小的事情。

她觉得自己算是彻底被毕良野抓住了把柄,到哪里都是被他牵着鼻子走。

她怕富国渊知道了她和富少歇的事情,也怕富少歇知道她和毕良野亲过吻的事情。

而这些事情恰巧毕良野又都知道。

她突然间发现短短数日的时间,她怕的东西怎么这么多了。

她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怕,天高任她闯的查旋吗?

想到这些,查旋的心中突然沉出了一个想法,更像是一个想象中的幻影,那就是要不要杀了他?

反正死人又不会说话,不然不能总被他牵着鼻子走吧,在这么下去,她会疯掉的。

可他身手那么厉害,她的人能杀得掉他吗?就像上次遭遇的暗杀,毕良野依旧安然无恙啊,看他那样子,他倒是像遭遇习惯了。

查旋很苦恼。

她走近洗手间的盥洗台前,撑着胳膊面对着镜子。

饶是天水碧旗袍清新俏丽,可镜子里面的她愁容满面,仓颓妥协,无奈又恼火,毫无生机可言,这颜色完衬不出她半分的水润美丽,还挺讽刺的。

她撇撇小嘴儿,有些想富少歇了。

想富少歇在混,在暴躁,也不会这样欺负她的。

她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回到餐桌上面,看见毕良野就来气,还有他带着的那个女人。

亏得查旋还觉得她像个仙女,说起话来能把仙女给呛死。

还有之前在秀坊听她声音的好感部都没了。

就说她声音中怎么有某种可以后天练成的东西,名妓呀,能不练吗。

查旋这会儿啊,算是把毕良野惹她的气儿部幻化成恶毒的话语在肚子里面腹诽了千万次,包括腹诽芦老板。

她有时候还是挺小恶趣味的,在肚子里面想想这些骂人的话,似乎心里也会舒服许多。

她就这么靠在盥洗台上愣神儿,也不知道待了多久,直到墙壁上面的小通风口响起了一阵不小的风声儿,她才恍然回神。

她打开水龙头,沾水拍了拍脸,打定主意不想回餐桌了,去车里面等富国渊。

闹脾气,就谁的面子也不给,反正别人也不是不知道她喜怒无常,富国渊也不会怪她的。

恃宠而骄有时候并未是没有好处的,她有这个资本。

她刚准备出门,洗手间的门从外面被推开了。

那位芦老板倩丽高挑的身影顷刻间出现在查旋面前。

查旋面无表情,甚至没准备跟她打招呼,抬腿准备离去。

“查夫人!”芦老板清丽的声音叫住了查旋。

查旋此时已经路过了她的身边,听见她说话,查旋没回头,也没出声儿,但停住了脚步。

芦老板开口很平静:“我是不是方才说的话得罪了查夫人?如果是的话我想跟您解释一下,我并没有……”

“不必,你没有说错话,你多心了,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芦老板这番话语说的谦卑,可语气中并无任何谦卑之意,查旋不想听,所以干脆打断。

不管是次长太太口中的描述,还是查旋感觉到的她的样子,都在证明此女子非善类,查旋不想招惹。

只要是跟毕良野有关的查旋都不想招惹,哪怕是一只毕良野家养的小狗,查旋现在都想着看见了之后也要绕道走。

可这位芦老板似乎不依不饶,接着又开口喊查旋:“查夫人。”

查旋是真烦了,这毕良野带的人怎么也都跟毕良野一样,属年糕的?

这下查旋回头了,眼中充斥着轻微的怒色,倨傲的看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芦老板微笑,眉眼间的清丽立即晕染上了一层仙气儿,看的人身心都跟着清漾,好像丝毫没有看到查旋生气了。

细一看,其实她的仙气儿也有点刻意,也可以说如若她不笑的时候,那丝仙气儿就有点天然的味道,可这一笑,虽也有,但就没了那种感觉。

她也不说话啊,就站着看查旋笑。

查旋只好问她:“你到底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芦老板继续微笑:“不敢,查夫人尊贵,我是怕方才言语冲撞了您,特来给您解释的。”

她磨磨唧唧,如此费心,肯定不指是为了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废话,可查旋问了她,她又不说,查旋最讨厌这样粘人的人了。

查旋的小脸瞬间拉下,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气开口:“我说过不需要,你听不懂?该说的话你也已经说了,我跟芦老板没有交情,没有熟络到可以在洗手间里面攀谈的地步。”

她生气了,倾帮大小姐的脾气化作冷箭甩了这位芦老板满身,声音都透着威怒。

可这位芦老板要不说不是一般女子,半点没被查旋的这番话给刺激到。

清丽的面容未染一丝一毫的怒色和尴尬,云淡风轻。

“查夫人不必动怒,你说的话我都听得懂,我只是想表达我的礼节,不想到让查夫人生气了,倒是我的不是。”

查旋被她这幅若无其事的淡定给刺激的更加火大,转头嗤笑了一下:“所以呢,你的道歉要道到什么时候?”

芦老板上前一步,拉近了她和查旋之间的身距,眉眼顿时隐去了那丝仙气儿,渡上了一层清锐。

查旋心中是有些震惊的,从来没有人做出这样的动作,女人当中,男人当中也就是富少歇和毕良野了。

她是众星捧月的天之娇女,谁敢惹。

显然芦老板只是要露两手的意思啊。

查旋也不会后退,这位芦老板彻底激起了她的好胜心。

没等芦老板开口,查旋同样往前垮了一大步,两人仅相距咫尺。

两人的身高差不多,芦老板比查旋略微高一些,看起来比查旋大了半圈。

但查旋胜在与生俱来跋扈飞扬的气势,分毫未落给她什么。

且论相貌,查旋的长相漂亮妖艳,更具有攻击性,辨识度明显,也压过了这位芦老板的清丽。

芦老板显然也没想到查旋会迎上她,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吃惊。

两个女人贴的如此相近,彼此不同味道的香氛弥漫开来,隐隐的气场散发着不知名的火花肆意迅猛生长,燎遍空气中的每一份不安与嚣张。

洗手间内悄无声息,两人的喘息都很平静,像是谁都没有乱了心智一样的平静。

查旋初步断定这位芦老板是在吃飞醋,原因无非就是看到了毕良野送的这枚指环。

她打算气气这位芦老板,指环又不是她想要的,凭什么遭受这等不公的嫉妒,嫉妒就算了,还他妈理直气壮的。

她轻佻琉璃眼,笑的倨傲:“芦老板当真没有可问的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我说了,你有话可以直说。”

查旋说这话的时候,轻抬皓腕,不断的用另一只手抚摸着带着指环的那一只手,来来回回的在芦老板面前晃荡,给她很明显的距离看清这枚指环的具体。

你嫉妒?我就抬起来让你好好看看,气到你憋出内伤才好,让你跟我在这里吃飞醋。

果然,一直定气的芦老板看见指环的那一刻,面色微微变了模样。

有些恍神儿,也有些不可置信,有些隐忍,似乎还有些可怜,不过仅一瞬,她的面上部呈现出了轻微的不甘心。

可她还是尽量平和的开口:“查夫人这枚扳指真漂亮,很别致,是在哪里买的?”

查旋无所谓的看了一眼指环,歪着小脑袋笑着看她:“怎么,芦老板没见过这枚指环?我以为你认识的。”

芦老板能有这一些列反常的表情和她今天吃飞醋找茬的行径,不可能不知道这枚指环是属于谁的。

何必装呢。

查旋虽然害怕富少歇知晓,可不怕这位芦老板知晓,她越是不想承认,查旋就越是要给她挑破。

芦老板的面色沉了一分。

她很聪明,次长太太说过她不是一般的女人。

她也能猜的到查旋此刻是在故意气她。

她决定试水。

“查夫人这样明目张胆的,好吗?”

查旋看她接招,也挺开心的,棋逢对手的感觉是很不错的,就是不知道这位芦老板是不是真想传说中的那么厉害。

“我说好不好都不重要呀,重要的是指环的主人觉得这样好,我自然没什么意见的,卢小姐觉得呢?”

芦老板的眼神依旧没有从那枚指环上面挪开,幽幽的开口道:“也许它主人并不一定是像查夫人想的那样所想。”

查旋微怔,没等说话,洗手间华丽的木门“崩”的一声儿被大力推开,疯狂的撞击到了墙面上,弹回的瞬间又被大力的踢了一脚,才停止动荡,毕良野沉脸出现在门口。

查旋回头的瞬间注意到芦老板的面部有强烈的颤抖。

毕良野此刻的表情看似无常,其实脸色黑了不少,刚烈明朗的轮廓逆光而现,带着不可言说的锋利。

“出去!”

他语气强硬,肯定不是对查旋说的。

芦老板没说话,也没看查旋,动作利落的略微低头经过了查旋的身边,在走到毕良野身边的时候,她的身形明显一顿,也并未多停留,还顺手带上了洗手间的门。

查旋觉得好笑,就这样还算是比姨太太有地位呢?方才那要吃人一较高下的劲儿哪去了?

她双手环胸靠墙,微抬脸蛋,斜眼瞟毕良野:“怎么?督军府的人就这么想欺负我啊?一个走了你又接着来?我是刨了你们家的祖坟还是偷了你们家金银财宝啊?”

毕良野听她这样说,稍缓了脸色,恢复那副风流不羁相,走到查旋身边贴着她的身子暧昧道:“偷了我的心。”

好笑,查旋觉得这毕良野该是去当电影演员的料。

“你可别,你那相好差点要吃人了,再说我也不稀罕你的心。”

毕良野拉着她的小手放到自己胸口处摩挲:“吃醋?”

查旋骤然抽手,疾言厉色道:“吃你个大头鬼啊,你们是不是有病?我招你惹了你了,你三番两次的欺负我,还有你相好,是不是该有个度,我好欺负啊?”

查旋今天是真的很生气,此时的火气很大,也没了之前害怕毕良野做些什么的担忧,一股脑的部都将怨气喊了出来。

小脸儿气的绯红,两团红晕很明显。

倒像是经历房事之前的前戏状态,有点骚情。

毕良野看的神色微怔,大约也没想到查旋会如此生气,可能更没想到她生气的时候还更是与众不同的。

他重新拉着她的小手儿摸搓,软了几分语气:“怎么说生气就生气呢,翻脸比翻书还快,总是这么不讲情面,叫我该拿你怎么办?”

“欺负我,威胁我呗,除了这些你还能做啥,在不就吓唬我,带我看折磨活人。”

她活像个小媳妇在这里跟丈夫倒苦水,可委屈了。

毕良野闷笑了一声儿,漆黑的瞳孔如同夜晚的苍穹,星芒湛黑,勾魂摄魄。

“那你欺负我可好?我让你随便欺负,想怎么来都成,不要怜惜我。”

他的薄唇越说就越贴近查旋的嘴唇,有意无意的触碰。

他可骚了,明明就是在耍流氓,还要说出来一副大义凛然赔礼道歉的样子。

那查旋当傻子吗?

查旋像看个怪物一样冷脸看他,不回话。

她骚,以前她发现她自己比不过富少歇,现在她发现也比不过这毕良野。

他真的太会调情,太会发贱,贱到你无力吐槽和抵挡他的骚,而且这种骚贱很高级,也不让人反感。

富少歇比起毕良野偶尔会暴躁爆粗口,他的骚总是骚的明晃晃的,巴不得让世界都知道他要发骚发浪了,甚至举个告示牌他也是不在乎的。

可这毕良野呢,他时时刻刻都在发骚发浪,最起码查旋是这么认为的,而且他骚浪的勾人。

好比他就是个钓鱼的,可他不是个普通的垂钓者,而是姜太公,骚浪的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往上窜,可能会拼了命也想咬上他的鱼钩。

就像那位芦老板,满身戾气的对待查旋,皆因这位看似对她还没什么情义的毕少帅而起。

所谓愿者上钩,这大概就是毕良野的手段和本事。

毕良野看她不说话,发力贴近了她柔软的小身体拱她:“怎么一见我就生气,都多久不见了,不曾想我吗?”

查旋依旧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也不说话,就盼着他自己快些说吧,说完了,她也就能走了。

见状毕良野有些轻微的皱眉,拿起查旋带着指环的小手儿看了看,满意的笑了笑:“很漂亮,看来我误会査小姐不讲情面了,你还是想我的是不是?”

查旋嗤笑,看他的眼神是无尽的嘲讽:“演这么久,你不累吗?你难道不知道它会摘不下去吗?你能给我摘下去我也就不戴了,更不用想你。”

毕良野眼中惊现诧异,好像真不知情一样:“摘不下来?你是说它带在你手上摘不下来?”

查旋生气了:“你演起来没完了是吧?你是不觉得我傻?糊弄我你很有成就感是吗?”

毕良野抿唇盯着指环,没回查旋的话。

他没抬头,查旋看不清他的眼神,但他很专注,从他周身的气场可以感觉的出来,以至于他抓住查旋手指的力度都加大了些。

查旋有些纳闷,他不会真不知道?不可能吧。

她想要收回手,毕良野说了句:“别动。”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句话的威慑力立即让查旋停住了要收手的动作。

大概是他的气势太过强大,缓了几秒钟的查旋突然间又觉得凭什么听他的话?

她大力抽手折腾,毕良野又不肯松手,一下子把她自己给折腾到毕良野怀里了。

这下少帅可高兴了啊,气死人不偿命的轻浮语调:“这么急吗?我都送你了,不会要回来的,除非你不要,不过现在看来,你不要还真不行了,去过玉器店了?”

他知道查旋一定是没办法才戴在手上的,他也好奇玉器店里面的人也没办法吗?

查旋的委屈啊,给自己折腾成了投怀送抱的样子,欲哭无泪啊。

推搡不开,又生气,索性咬在了毕良野臂膀的嫩肉处,她咬不到毕良野的肩膀,就只能咬在了胳膊上。

尽管隔着衣服,但她能试到咬着肉了,心一横,还加大了力度,叫他总欺负人,咬死他。

她咬了半天,牙齿都开始发酸了,毕良野却一声儿都没有,仿佛没有发生什么一样。

见她松口,还问了句:“腮帮子疼吗?”

查旋的眼泪在顷刻间就出来了。

所有的委屈在他这句柔软的话语跟前,像是得到了慰藉,止不住的往外涌。

被气了一晚上,吓了一晚上的小人儿窝在她恨得要命的毕良野怀里哭个不停。

毕良野拥着她,炙热的手掌不断的安抚她的后脊,轻轻的抚摸安慰她。

查旋哭了一会儿,略微收敛眼泪,从他的怀抱里面抬头。

修长浓密的睫毛上还沾染着未干的晶莹,她抽泣了鼻涕,有点乞求的意味可怜巴巴的说:“你别欺负我了行吗?我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我不想跟你玩儿,你有那么多人可以玩儿,你放过我行吗?”

她上来一阵儿说话,还真是跟小孩子没什么区别。

大约也是真的拿毕良野没有办法了,除了求饶卖乖,她想不出任何办法。

她太害怕了,从未有过的害怕。

她总觉得这毕良野像极了热带南洋的罂粟花,她虽没见过,却知道这东西的可怕,烟土里面不就有嘛,对人由着致命的吸引力和杀伤力,且外表太过魅惑,跟这毕良野是一样的。

所以她乞求,讨乖,哪怕他不同意,她也想先逃过这一劫再说。

毕良野轻声笑了笑,笑的很纯粹,甚至有些阳光,没有掺杂任何的戏谑。

“控制不住你自己什么?”

他只听他想听的,也只问了他想问的,别的给忽略掉了。

查旋眨巴眨巴眼睛,摇头说:“没什么,总之你别欺负我了行吗?我什么忙也帮不上你的,我就是个吃喝玩乐的败家子儿,你看你那相好都那么漂亮,你别逗我了行吗?”

毕良野收了笑容,仅眉尾残留一丝捉摸不透的,淡淡的笑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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