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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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儿窝在殷甫辰怀中哭到不能自已，甚至身体出现了轻微的抽搐。

好在人还清醒，她现在已经很久没有被吓到呓语昏迷了。

只是强烈的后怕如猛火般的速度来袭，她是真的被吓坏了，也气坏了。

和春香楼不同，今晚的灾难来的悚然扎骨，单说这几个人所要表达的凌辱之意，一想起来都会让查旋濒临崩溃。

没有春香楼那些人的简单粗暴，这几位平日里享受高官金银的老狐狸生了歹心，凌辱羞恶之意，胜过那些亡命流氓千百倍。

殷甫辰低头看了看小人儿，见她哭的那个伤心，他的面色也不好看。

谁眼见一个弱女子遭受如此欺辱，面色还会好看？

他抬头看向众人，面上原本英俊儒雅的绅士之感倏而不见了，那双清明的眼中是凉彻的冷森。

许是殷甫辰的气质原本是儒雅英挺占上风，很少露出这种冷森之色。

但他的冷森来临，使得他的凌厉气势并不比富少歇和毕良野少多少。

反而因为年长一些，加之军装的威严挺拔，让他这会儿看上去是会给人泰山压顶一般的压迫感。

或者像一把恢弘的帝王之剑，虽然悬挂在高耸空中，剑也未出鞘，可自身却带着不容任何人小觑的力量，只能够让人胆寒仰望。

就像现在还坐在原地的高之耀，他在看到殷甫辰这副神情之后紧张到不敢呼吸，因为他在憋气，脸憋的通红，像个被蒸熟了的猪头，也可能是卤味儿的那种。

殷甫辰没搭理他，而是接着扫视。

很明显赵飞楠是这里面说了算的人，他能看出来。

他抱着查旋迈了两步对赵飞楠说：“阁下这样对待一个弱女子怕是不太好吧，人我先带走了，想必几位也都认识，至于后续问题，我想阁下还是光明正大的解决比较好。”

他救人，但追溯原因，他并不清楚，更不能滥杀无辜，这里面的几位，也都不是想杀就能随便杀的，况且他也……貌似没有立场。

赵飞楠也知道殷甫辰是谁，他不会冲动。

再者他们对查旋顶多算是未遂，说白了什么都没发生，他们什么都没做，所以赵飞楠此刻并未露出半分惧色。

而且他很快从殷甫辰的话音儿当中听出来，殷甫辰不准备帮查旋报仇，不然眼见这种情况，哪个男人能忍？

赵飞楠短暂思量利弊，他余光瞥到殷甫辰门口的人数，如果硬要把查旋留下搞不好两败俱伤，总归查旋什么事儿都没有，那就顺势将今晚的事情先翻篇儿。

过后嘛，他有的是手段逃脱今晚这段看上去明目张胆欺辱人的事件，查旋想要报仇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淡笑点头：“误会误会，人您带走吧，改日我亲自登门给她道歉。”

渣滓已经丧心病狂到了一定的唯我独尊地步，查旋听到他这句话差点气到心脏爆炸，这都不是用不要脸或者厚颜无耻能够形容的了。

殷甫辰闻言没有回复他，冷脸抱着查旋准备迈腿出门的时候，小人儿动作利落的抢下了殷甫辰腰间的配枪。

她要弄死赵飞楠和这几个畜生都不如的渣滓，这辈子查旋从未生过真正要人命的想法在此刻爆棚，且一刻也不能等。

她甚至都希望自己能够化作一杆枪，在这些人身上射成千上百个洞，那样她都不解气。

这等龌龊渣滓，根本就是死有余辜。

几乎是刹那间她转头举枪对准了赵飞楠，可在她没等上膛的时候，殷甫辰一只手动作利落的压在了她手上：“先离开，现在不合适，听话。”

这话他是贴在查旋耳边说的，也只有查旋能听见。

前两句，他说的郑重其事，而最后两个字他说的声音发轻，也很温柔，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了伤害却满身荆棘还在因为害怕而故作张扬姿态的小兽，小心翼翼却又不乏关怀。

查旋转头不可思议的看他，他师出无名，可自己有，她最清楚这几个人方才是要做什么的，她动手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但殷甫辰眼神透着强烈的警告和拒绝，手腕也是了力度，查旋动不了。

查旋以前看他这双清风明目，或多觉得好看，或少觉得讨厌，现下却莫名被他这种别样精神气格给镇住了。

小人儿没说话，她虽然伤心愤怒，却也想了殷甫辰这样做定是有道理的，她不能操之过急。

她转头猩红的双眼目眦尽裂的瞪着赵飞楠，虽然殷甫辰抓着她的手，可她那股狠劲儿并未散去。

而且就算她现在不能动手，但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她还要让赵飞楠知道，他自己死定了！

所有人都捏了把冷汗，因为查旋动作太快了，稍有不慎，赵飞楠可能已经命丧黄泉。

可谁也都明白，即便殷甫辰给拦下，这事儿也不会轻易过去，要着手后续问题了。

殷甫辰抱着查旋直接出了门，没在给任何人机会说话或者做些什么。

越过木制拉门的一刹那，查旋觉得廊内呼啸而过的风都是顺畅的。

她感叹自己还活着，庆幸自己逃过了劫难。

千钧一发的时候，殷甫辰若是不出现，查旋真的是连死都找不到门路，也就不敢再往下想后面会发生的事情。

一路上，副官前后拥护。

小人儿窝在殷甫辰怀中，好似被风一吹平静了不少，她抬头正对殷甫辰棱角分明的下巴。

不禁想起貌似上次在水船斋就是他救了自己，因为现在查旋闻到了那股淡淡的竹香，是一种法兰西的男士洗发香波。

她给富少歇买过，然而富少歇不喜欢用，再加上富少歇抽雪茄，身上的烟味重。

殷甫辰没低头，却开口问了查旋：“好些了吗？”

他知道查旋在看他。

查旋也知道这是在问自己，可她回：“为什么拦着我？”

这是最重要的问题，现在她想她是可以问的吧。

但殷甫辰没有回答她，一直到出了大门口，他都没有回答查旋。

查旋左右看看都没有看到阿冰的身影，就在她准备开口问他的时候，不远处出现一队疾驰而来的人马，为首的人是胡邦。

奇怪的是春芽跟在胡邦身边，而且她受伤了，额头有一块儿很醒目的血迹，即便是夜晚，即便隔的很远，查旋也看清楚了。

胡邦率众人很快到了殷甫辰和查旋目前，一张脸上是焦急，来来回回在查旋身上打量，在确认查旋有没有受伤。

春芽也跟在一旁，泪眼汪汪的看着查旋，不过碍于形势，她没开口。

殷甫辰见胡邦众人跑步而来，颇有些错愕。

不过半晌他问胡邦怎么没开车。

胡邦答的无奈又压抑着气愤说车在半路坏了。

殷甫辰说：“既然是这样，那让査小姐坐我的车回去吧。”

胡邦面露难色，不过他还是点头应允，因为他们没有车。

两人短暂交谈间，查旋始终没说话。

在殷甫辰抱着她即将上车的时候，她问春芽阿冰呢？

心事儿可多了。

胡邦赶在春芽之前开口：“査小姐您先回家，我去找，一定给您个交代。”

查旋没多问，胡邦算是熟人了。

不过熟人也能害人，今晚这些哪一个不是熟人呢。

可惜小人儿脑中要分析的事情太多，或许这会儿真的没力气在去分辨胡邦话语真假，便没做声。

殷甫辰将查旋抱上了车，查旋当即靠在车后座上，一丝力气也没有。

车子启动后，殷甫辰坐在查旋身边也没有说话，半晌，还是查旋哑着嗓子跟他说：“谢谢。”

这声谢谢是查旋从心底里面发自肺腑的，不只为这次，还有上一次，抛开她以前对他的偏见，不能说偏见没有了吧，因为殷甫辰太过深沉，好坏难料，小人儿就事论事而已。

殷甫辰转头迎着车窗外面打进来的斑驳灯光看查旋，幻影流光中，她的小脸儿柔弱也倔强。

她是美丽的，不说在润城，就算是在京都，也找不出几个能有她这般姿色的人。

加之此刻那张脸上明明已经呈现柔弱不行了的姿态却在眉眼位置愣是出现了一抹强烈的倔强。

让他想到了莲花，可不是出淤泥而不染这种话，而是柔美之花却独具烈性风骨，有傲视群芳者的透红风貌，很狂放，也有些醉意。

他说：“査小姐可有哪里受伤？”

他这一声“査小姐”让小人儿清楚的意识到所有人都知道她和富少歇分开了，所以该报仇的报仇，该欺负的欺负，该落井下石的也不耽误时间。

人性啊，人心啊，当它露出平日里大家不曾见过的“憎面”时候，它可怕的程度是这世界上无可比拟之最。

查旋说：“多谢关心，我没有受伤。”

话题不热络，许是碍于两人没什么交情的身份，许是碍于此刻低迷沉闷的气氛。

殷甫辰便点点头：“没有受伤就好。”

接下来，车内没有声音了，安静到隔着车窗也能听到初秋的海风在耳边轻轻的徜徉。

其实查旋想问问殷甫辰怎么会在芸舫楼，又怎么会如此巧合的出现救了自己。

可她想到方才问殷甫辰为什么不让她开枪，殷甫辰也没有回复她啊。

更何况现在的查旋满脑子沉浸了一长串的问号，她需要想清楚的事情好多，她不愿意，也不想费心力和殷甫辰说话了。

他们的车子到达查公馆的时候接近十一点。

查旋透过车窗看见大门口被风吹动的两只灯笼，身姿随意摇曳，却格外的温柔和谐，她的眼泪在瞬间又掉了下来。

多不容易啊，她还能安的回来，对比方才那撕心裂肺的骇人场面，这会儿的灯笼是她眼中港湾的指明灯。

殷甫辰打开车门先下了车，接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停顿了两秒钟回身儿，看了看查旋后，伸出了双手。

现在的小人儿缓过了精神，意识到方才两人的行为有些不对，所以眼下她看了看殷甫辰的双臂，没有伸手，而是撑着车座，缓慢的出了车门。

可在她一只脚刚要落地的时候，殷甫辰直接将她腾空抱起，吓的查旋花容失色，惯性的搂住了他的脖颈。

几缕微风阵阵，将殷甫辰身上那抹淡淡的竹香混合着清冽的男性气息系数吹到了查旋的鼻子里面。

由于姿势太过突然，小人儿的额头还似有若无的蹭到了殷甫辰带有胡茬的棱角下巴，又惊的查旋赶忙低头跟他拉开距离。

剩下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在殷甫辰的下巴处来回晃，可能她也不是故意晃，加之有风，将她的碎发吹的肆意飞舞。

殷甫辰没说话，甚至都没有对这个拥抱做一个剪短的解释，直接抱着查旋进了大门。

查旋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这啥意思，她能走，没受伤啊，不都跟他说了没受伤吗？

他要干啥？难不成他要趁人之危？查旋可不准备以身相许的，再说他不是不近女色吗，小人儿觉得他抱人姿势挺熟练的呢。

两人进门的一刹那，吓坏了麦嫂和几个佣人，大惊失色的问查旋这是怎么了。

查旋的小脸上还挂着刚刚干涸的泪痕，她看见麦嫂的时候亲切归属感爆发，忍不住的眼中又生出了泪水。

殷甫辰看见后，微微皱了眉头说：“别哭了，其实査小姐你哭起来并不是很好看。”

什么！

不单是查旋，连同所有佣人听到这句话后，都像看怪物一样看殷甫辰，这位总长脑袋让屁崩了吧，有这么说话的吗？

不过查旋虽然看他，但她心中并不是像这样想的，或者说并不是像以前那样惯性的带有偏见想他。

甚至她抬眸看向殷甫辰的时候，还能捕捉到他眼中有拙略的遮掩。

他这是为了不让查旋哭而已，查旋看得出来。

小人儿抬头说：“我已经到家了，麻烦总长把我放下来吧，抱着，抱着怪沉的。”

可能查旋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小，也很含蓄，导致殷甫辰好像没有听见，因为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地方，场面就有点尴尬。

查旋等了半天没见他动，就有些纳闷的抬头，结果她彻底诧异了。

因为她从殷甫辰蜜色光滑的脸上好像见到了一抹红晕，很浅很浅，浅到查旋再眨眼的功夫，红晕就不见了。

殷甫辰这个时候貌似反应过来查旋在看他，抱着查旋直接将她放到了沙发上。

其实这一系列的动作本来没什么，也很正常，可每个人之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一种迷之尴尬笼罩了整个正厅。

包括佣人，都是一头雾水的模样的看着他俩。

然而查旋坐在沙发上面是低着头的，而且她大脑一片空白。

她不确定是自己看错了，还是自己出现了什么幻觉胡乱猜想，所以她很窘迫啊。

更可笑的是殷甫辰一直站着，也不坐下，也不走，也不说话。

搞得查旋觉得是不是人家看出来自己有什么想法了。

这种情况大约持续了几分钟，还是麦嫂上前关切的问了一句：“大小姐和总长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刚煮了汤圆，怕小姐你回来饿，要吃吗？”

“不吃！”

“有劳了！”

查旋和殷甫辰同时开口，说出来的竟是两个答案。

小人儿更窘迫了，他为啥要在我家吃汤圆？

其实她这么想没什么意义嘛。

这时，殷甫辰坐下了，他开口声音和以前无异：“忙活了一晚上，査小姐总不至于如此吝啬吧，我还没有吃晚饭啊。”

瞧瞧，搞得查旋多小气一样。

小人儿这时也调整了情绪，不过她声音还是有点小，她喃喃的说：“啊，我不是那么抠的人，吃，那麦嫂你多准备一些吧，在做些别的。”

麦嫂点头，样子还挺高兴的，就像一个巴不得把自己女儿嫁出去的丈母娘在讨好一个她看好的姑爷一样。

空旷的大厅内随着佣人的离开而变得再次安静，也有点儿尴尬。

查旋半低着头，隔了半晌，她问殷甫辰：“总长您今天也去芸舫楼吃饭吗？”

她不知道该和殷甫辰说些什么，而且她满脑子都是关于今晚一切的的脉络分析，殷甫辰救她，出现的也很及时啊。

冷静下来的查旋会分析每个人的利害关系，扮演的角色，她都会考虑，哪怕是现在还没有回来的阿冰和春芽也不列外，因为一切太过巧合了。

这时，佣人端上来两杯咖啡。

殷甫辰没有急于给查旋回答，而是优雅的端起杯子，用小勺搅了搅咖啡，然后又很优雅的抿了一口。

他这一系列动作在查旋眼中看上去做的格外慢，好似隔了几个世纪那么久。

她有点着急，也有点生气。

你救了我也不能如此无礼啊，我第一次问你话，你不回答，这会儿问，还抻？那你干嘛要留在我家吃晚饭啊。

查旋没喝咖啡，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他。

可当殷甫辰还没有说话的时候，大门口的院子里响起了成群的刹车声儿。

夜里本就安静，这成群的刹车声儿几乎是能刺破了夜空。

查旋错愕的回头，见一袭黑衣的富少歇身后跟了一堆人已经进了大门，奇怪的是胡邦和其他副官也跟在富少歇身后。

这什么情况？

他们怎么凑到一起去了？

殷甫辰看见富少歇后便很有礼貌的站起了身：“富少，来了。”

这功夫，富少歇已经到了查旋身旁，不过他没看他，而是回复了殷甫辰：“多谢总长，劳烦了。”

殷甫辰淡笑：“富少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人我已经安送到，可我还没吃晚饭，富少不介意我在此吃顿晚饭再走吧？”

查旋见状已经彻底懵了！

她像一个小傻子一样，坐在沙发上看殷甫辰和富少歇交谈，满脸都是白痴相。

她不明白眼下是什么情况，殷甫辰是富少歇派来救她的吗？富少歇怎么知道她今晚会出事情？

当她又听下去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不是这么回事儿，是殷甫辰救下她之后命令副官通知了富少歇。

小人儿不看他俩了，因为她眼神总是不自觉的往富少歇身上瞟。

富少歇瘦了，白皙坚毅的脸庞棱角更加分明了，那双深邃的琥珀色瞳仁几乎都凹陷在眼眶中了。

看的查旋一阵揪心。

时隔这么久，这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多少个日夜相思凝聚成眼泪，洗刷着查旋柔软的却强装镇定的心房。

然而富少歇这会儿都没有看查旋一眼。

她听见富少歇回复殷甫辰：“总长你先坐，我去厨房交代一下快一些。”

查旋在这个时候站起身瞪着眼睛大喊：“这是我家，不是你家，你出去！”

她的火来的很猛烈，而且她喊的太过突然，以至于满屋子的人部惊恐又费解的看着她，因为她方才一直没有声音啊。

都以为要发火她早就发了，怎得等到现在，反射弧是不是太长了。

小人儿所有的委屈部化作了怒火，以至于可能还有些控制不住的对富少歇的委屈也部化作了了泪水，虽然瞪着眼睛，眼泪却已经止不住的夺眶而出。

富少歇还是没有看她，也不能面对眼前的殷甫辰，继而他将头瞥到了另一个方向，两秒钟后，他头也没回的往厨房方向走了过去。

查旋的眼泪啊，望着富少歇离开的背影就开始流。

他既然都不愿意看自己还来做什么？他还知道心疼吗？他有心吗？

谁需要他的帮忙，查旋才不稀罕要呢。

小人儿哭的伤心，也抑制不住。

殷甫辰一直在她身旁看着她，因为殷甫辰很高，所以看查旋的时候需要微微低眸，以至于谁也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可能只当看个笑话的人也说不定。

就在所有人正在欣赏这场属于查旋一个人伤心的时刻，大门口出现了“砰”的一声巨响。

一辆奥斯丁小轿车撞上了富少歇的别克。

撞车的声音可比刹车的声音要大很多，客厅内的所有人朝着大门口望，也包括哭的稀里哗啦的查旋。

我的妈呀，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要不是毕良野那张风华倜傥的面容绝代无双，大家肯定以为进来的是一个叫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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