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厚颜无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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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城墙高耸入云，虽经过工匠修补，却也隐约可见被巨石砸出的坑洞。宽大护城河内竟生出许多鱼蛙，引得百姓们蹲在两侧垂钓，一派欣欣向荣的繁华场面。

蒙犽骑着小马驹跨过护城河，在城墙上看到一张通缉令，那上面的画像青面獠牙，宛若地狱中的恶鬼，赏金足有三十镒金。他看了许久，只认出一个‘项’字，立刻来了兴趣，拉着嬴胡亥问道：“这通缉令上写着什么？”

“问我做甚，我也不识字。”嬴胡亥随手丢出一颗石块，落在护城河中泛起圈圈涟漪。

“杨曦，你来看看。”蒙犽头也不回的招了招手：“这通缉令上写的是什么？”

“项梁，四川郡下相人氏，先后袭杀吴、下相县令，屠戮百姓千余。获此人行踪者，可来城主府举报，获此人首级者，赏金三十镒。”杨曦将通缉令上的字读了出来，心中对于蒙犽的不屑更甚。

连字都不识，还扬言说赚取了赵高两万镒金，当真是荒谬至极。

这等纨绔二世祖，竟也想追求公主殿下吗？

“现在是公元前221年，也就是说西楚霸王现在才十一岁……”蒙犽双臂环抱胸前，低声自语道：“都说羽之神勇千古无二，可年仅十一岁的项羽，只怕连个寻常兵卒都打不过……”

嬴胡亥催促道：“天已快黑了，我们快些入城吧。运送两万镒金可不容易，至少需耗时一个时辰呢。”

“且慢，我对这项梁极有兴趣……”蒙犽随口敷衍，看着项梁的通缉令陷入沉思。

杨曦面露厌倦之色，望向蒙犽的目光中充满了鄙夷。

开始拖延时间了吗？

待到入夜赵府关门才抵达，借口说误了时辰……

所谓两万镒金，果然是子虚乌有。

蒙犽搓了搓下巴，迅速在脑中分析着利弊得失。

韩信是帅才，却非猛将，不可与人阵前交战。

项羽截然相反，是猛将而非帅才，倘若能与韩信相互配合，绝对可以无敌于天下。

可项梁杀了朝廷的两位县令，依律当诛灭九族，而项羽身为项梁的侄子，自然也在九族当中。

也就是说，即便他现在找到了项羽，也只能坐视项羽被斩首示众。

更何况项梁行踪不定，根本就难以找寻，其侄项羽也尚且年幼……

“罢了，我们先入城。”蒙犽颇为无奈的勒转马缰，率先踏入了咸阳城内。

城门守卫根本不敢拦截，立即退到两侧，恭敬的半跪于地。

刚刚进入咸阳城，嬴胡亥便捂着肚子道：“我有些饿了。”

杨曦闻言眉头一挑。

蒙犽若想拖延时间，这便是绝佳的借口啊。找家酒馆吃些酒肉，至少要耗去半个时辰。

“先将那两万镒金拉回去，晚上进食也不迟。”可蒙犽直接从怀中掏出一块麦饼，递送到了嬴胡亥手中，旋即轻轻抽打马股，胯下小马驹吃痛，宛若疾风般向前狂奔。

这小马驹看似肥硕四肢粗短，却是蒙恬那匹黑风骏马诞下的幼崽，日行八百里。

此时赵高正在进食。

他跪坐在草席上，面前那红木的方桌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巨大树桩，上面摆着寒酸的煤油灯。

树桩啊……

看着手中那生着裂缝的破碗，赵高的眼角剧烈抽搐，便是口中那掺着蜂蜜的粟米粥，此刻竟也变得苦涩起来，难以下咽。

“这便是年轮吧？”赵成用手指抚摸着树桩上的纹路，对着赵高谄媚笑道：“兄长，这树桩足有一百零三圈年轮，真是……呃……极为罕见的百年古树啊。”

赵高很想掐死赵成。

这种百年树木，在咸阳城外的森林里随处可见。

即便是寻常百姓，也不愿用这树桩来做餐桌。

丢人……丢人呐！

“啊啊啊啊！”赵高举起手中破碗，却又不舍得砸碎，踟蹰了半晌，还是轻轻放在了树桩上。烦躁的挠了挠头，披头散发的样子，便是连那银制的发簪都不翼而飞：“蒙犽那个小畜生，老夫恨不能将他丢进煮沸的油锅里，食其肉，寝其皮！”

小太监匆匆入内：“大人，蒙犽到了。”

赵高脸上的阴狠之色瞬间消失，挤出难看的笑容站起身来。

“赵大人，钱可备好了吗？”蒙犽负着手踱步而来，看见赵府内寒酸的样子不由得微微一愣。

墙上的古画、角落的陶瓷，俱都不见了踪影，目光所及之处，唯有光秃秃的墙壁。

这家伙当真倾家荡产了？

“呵呵呵呵……钱早已备好，正等着蒙犽公子来取呢。”赵高亲自给蒙犽斟了杯茶，老脸上带着谄媚与讨好的笑容：“蒙犽公子在鸳鸯楼欠下了三千镒金，有账簿为证，如此计算的话，老夫还需给你一万七千镒金，这欠款便两清了。”

蒙犽闻言微微皱眉。

在鸳鸯楼欠下了三千镒金？

这赵高还真敢狮子大张口啊。

可蒙犽并未多说什么，略作迟疑轻笑道：“善，赵大人且将账簿拿来吧。”

立即有小太监上前，恭敬的将账簿递送到蒙犽手中。手指轻轻擦拭账簿上所记录的文字，那文字竟变得模糊起来，在指尖留下淡淡的印痕。

蒙犽嘴角微微上扬，取来树桩上的煤油灯，将竹简账簿放在摇曳的火苗中炙烤，只片刻便化为灰烬。

“呵呵呵呵……既然如此，这三千镒金的欠款就此抹除。”赵高搓着手干笑道：“蒙犽公子仪表堂堂，又有旷世之才在身，不愧是大秦第一才子啊，老夫早就想与公子交个朋友……”

“为何要抹除啊？”蒙犽盘坐在草席上，端起质感粗糙的茶盏轻抿一口，皱眉不悦道：“赵大人，是你欠我三千镒金啊，你怎能颠倒黑白，还将凭证给毁了？如今无凭无据当如何是好，旁人还以为我来讹诈你呢。”

赵高呆了，一旁的赵成也是将口中茶水喷了出来。

卧槽！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啊！

该死的蒙犽……逆贼！狗贼！奸贼！恶贼！

倘若眼神能杀人的话，赵高此刻已将蒙犽碎尸万段了。

“怎么？赵大人莫非想要赖账不成？”蒙犽笑吟吟的翘起二郎腿，将盖有传国玉玺的赌约凭证展开放在树桩上。

“蒙犽……”赵高咬牙切齿，刚想说你莫要欺人太甚，却见得嬴胡亥走了进来。

“胡亥公子，这赵高欠我两万三千镒金，有凭证在此。”蒙犽抱拳作揖，指着赵高义愤填膺道：“今日索要欠款，这赵高竟将那三千镒金的凭证给毁了，硬要赖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