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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爷?”

万顷碧波旁,陆影望着这荒唐的一幕,从老者的眼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上柱国陆炎国,拜见大能者。”老者笑了笑,对陆影缓缓叩拜。

望着那枯瘦的老者,以及他那双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眼,陆影快步上前,将他扶起。

“太爷别捉弄我了……你早就认出我了吧?”

老者打开陆影的手,没有起身。他瘦弱的身躯如山一样坚韧,直起身子对陆影又是一拜。

“方才那一拜代表陆氏,这一拜代表陆家。”

在陆影的动容中,老者憋着咳嗽,对陆影又是一拜。

“这一拜,是代表下人陆炎国。”

望着神情恭敬的老者,陆影不再伸手去搀扶,反而退了两步,对他也是微微拱腰。

三扣三拜后,老者这才拄着腰起身。清风拂动池边的细柳,将山一样坚韧的老者吹得踉跄几步。

“咳咳……常年身体不好,没想到成了残魂也是这般模样。”

抬拳捂住双唇,老者慈祥的望着陆影,虚弱的咳嗽了两声。

“太爷!”

陆影快步上前,伸手将老者搀扶住“其实您刚才不需要这样,我不配顶替大能者。我甚至都不知道……”

老者和蔼的摇头,身后忽然多出了两把藤椅,他对陆影指了指“你的眼睛和我很像,但不像你的爷爷。”

陆影无奈的笑着,搀扶老者坐了下来,随后才在恭敬落座。

“太爷,您能告诉我大能者是什么吗?为何这古墓内的亡魂都称我为大能者?”

老者虽然是枯槁的面容,但那双犀利的眼却扫过陆影的拂尘。

他笑了笑,答非所问“你应该能明白什么吧?”

低头抚摸着拂尘,陆影露出了苦涩的笑“我知道是因为拂尘,但与其说我是不了解大能者,不如说我不了解拂尘。”

老者的笑容中含着赞许,他盯着碧波池畔,双眼好似看破空间。

“其实大能者只是个称号。

大能者本来有八个,分别来自八大王族。他们是武帝一朝的元老,也是王族们的守护神。

他们在武帝时为大信开疆拓土,但对随着时间流逝,在武帝前期,最后一个大能者也随着寿数陨落。

从此之后,朝廷将大能者的消息秘密雪藏,后世知情者也越来越少。”

陆影点点头,现在是昭帝时代,而距离上一代皇帝武帝的去世,已经过了近二十余年。

按照太爷的说法,大能者们应该是在武帝执政中期去世。从武昭二十年到季元二十年,这中间整整间隔了六十余年……

太爷凝视者陆影手中的拂尘“这里面的亡魂,应该将你误认为陆氏的大能者了。

他也是手持拂尘,其上散发白焰。

只不过他的拂尘上尽是死气,而不像你的拂尘,能散发生机。”

竟然连拂尘的能力都能看出来?

陆影拱手“后辈受教,只不过我还有一事不明,是关于齐氏的家族传承……”

笑望着陆影,老者慈祥的抬手打断了他。

“陆影,你来这里的目的似乎不是为了传承,你是为了一个谜团而来吧?”

“是……”陆影低着头“这是一个笼罩在陆家上的谜团,而且这个谜团正在将陆家逼往绝境。”

老者双手攥着藤椅扶手,任由微风将他的白须撩拨。

“时过境迁,这些年陆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影抱紧的双手攥得更紧了,他平静抬头,将所有事情毫无掩饰的讲了出来。

从陆家传承之影断绝,到爷爷猜测陆氏放弃陆家;

从大伯被陆氏囚禁,到大伯托人带来两个玉佩,并告知陆氏打算卖掉陆家;

从齐安都觊觎他的传承玉佩,到齐氏要用太爷的传承研究那人尽皆知的五行融合术。

陆影沉默一瞬,甚至将自己对皇族是齐氏靠山的推测说了出来。

说完最后一句话,四周便只剩下了清风浮动池水的声音。

柱国将军凭空变出一杯茶水,递给了陆影,同时自己也端起茶水默默喝了起来。

“太爷,这些问题……”

老者抬起瘦骨嶙峋的手掌,拦住了陆影接下来要说的话。

“陆影,在你的眼中我看出了疑惑。你是不是觉得,这些问题毫无关联?”

陆影沉默点头。

虽然这些问题都与陆家相关,都与传承功法相关。但它们内部却杂乱无章,根本不能串成一条线去推敲。

老者露出了意料之中的笑“你之所以认为这问题杂乱,是因为你从一开始就看到了错误的线索。”

“错误?”陆影猛然抬头。

“我问你,陆家影功法是怎么来的?”老者咳嗽着问。

“很久前在陆氏祭典上天降祥瑞,将我们这一脉赋予了传承功法。”

这话不是陆影自己的臆测,而是爷爷亲口告诉他的。

叹息一声,老者将茶杯放下“陆影,你没有看到事情的本质。

你说当年陆氏天降祥瑞,将我们这一脉赐福。这么大的事情,还发生在帝都,你觉得朝廷不会第一时间得知?”

陆影愣愣望着老者,这是个他从没想过的问题。

老者笑了笑“就算当年陆氏手眼通天,掩盖住了祥瑞的存在,但一个天降功法的诞生,肯定会被占星阁第一时间得知。

但为何皇族当时却没有发现,而是直到数十年后的今天,才开始动手?”

“晚辈不知。”陆影眨着眼,觉得自己已经接近真相了。

“因为影功法根本就不是天降祥瑞,而是陆氏人为了自己量身定做出来的!”

声音好似洪钟,令四周的清风都滞了一瞬。

“人为的?”过了好久,陆影才诧异问。

老者点头“影功法的存在是陆氏崛起的途径,除了陆氏外,没有人能修行这一功法。

你认为,以皇族为首的朝廷,会亲眼看这逆天功法帮助陆氏崛起,让他们成为新的皇族吗?”

所以皇族才会对陆氏的影功法进行通缉?陆影刚有些明白,但心中又出现了一抹疑问。

“但……既然陆家是陆氏发展起的杀器,为何陆氏要将我们放弃,拱手让给朝廷?”

老者捋着白须“现在陆氏的族长是谁?”

“陆昭仪。”陆影记得,她是八王族中唯一的女族长。

“陆昭仪?难怪。”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怅然。

“难道是因为族长吗?”听着老者的叹息,陆影谨慎问。

“没错,早在武帝时期,陆氏就分为了两派,激进派和保皇派。

激进派想要暗中发展陆氏,让陆氏取代皇族掌控朝廷,成为新的皇族。

而影功法,就是激进派研究出的杀手锏。”

顿了一下,老者褶皱的眼角似乎在回忆什么“但保皇派效忠皇族,他们想靠着皇族的庇护,保住自己王族的地位。

所以他们极度排斥激进派,甚至将影功法这种计划视为自杀行为。”

“而现在的族长,也就是陆昭仪。早在年轻时她就是坚定的保皇派,所以自然会异常排斥影功法。”

“而你也说了,你的大伯,也就是我的孙子。他找到了我的研究成果,却藏起来不交给激进派。

缺少了我的研究,陆家的影功法自然再难以精进。而得不到研究的激进派,自然会将你大伯囚禁逼问。”

“大伯……不给他们?”

老者点点头,敲打着茶杯的边缘“一个没用的陆家,一个停步不前的激进派,再加上一个强势的保皇派。

这三种情况叠加,自然就会导致陆氏开始放弃陆家。”

在激进派看来,陆家和影功法是一颗没完成的炸弹,只有制造完成它才能将皇族掀翻。

但在保皇派看来,陆家和他的传承是一个随时会引爆的诡雷,只要依旧存在,就会将整个陆氏拖下水。

大伯不将研究交出去,激进派便命陆星庭抢夺自己的传承玉佩,试图从古墓内得到研究。

但现在陆星庭也失败了,大局已定,陆家这颗雷已经不可避免的被甩了出去。

思索一瞬,陆影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然抬头“那大伯为何不将玉佩交出去?难道他投靠了保皇派?”

老者摇摇头,笑容中出现一抹苦涩“他这么做,并不是为了陆氏任何人,而是为了拯救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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