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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凝终究还是走了。

当宁言隔天来到她房中的时候,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床榻边摆着个锦囊,上头附了张小条子,内容大意是感谢他近日来的关照,这锦囊则让他七日后再打开,算是当作换取幻面的条件。

娟秀灵动的字迹跃然纸上,见字如面,沈秋凝的一颦一笑仿佛还在眼前。

【你平生最恨这等装神弄鬼之人,管它什么七天不七天,你现在便要看看她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这狗东西真是不解风情。

宁言摇摇头,将锦囊和字条都好生收起。

这座卧房内的所有布置被他一并保留了下来,随着门锁缓缓扣上,他把这段难忘的时光也一同封存。

或许人生就是这样。

两世为人,他早已习惯了离别。

匆匆安排完商行的日常工作,接下来几天宁言全用来巩固修为。

文武大比迫在眉睫,他还没忘记那藏在烟柳巷中至宝。

他自知修行时日太短根基太薄,若是能将那至宝弄到手,说不定便能弥补这些缺陷。

人家柴茹茹十七岁都快凝出法相了,他还在九品打转。

我宁言一生不弱于人!

然而他的豪言壮语说了没两天,就遇上重重难题。

“不对劲啊……难道我看的是删减版?”

宁言捧着玉简翻来翻去,找不到丝毫头绪。

对于九品武者而言,可能功法有优劣之分,但大体的修行方式都是差不多,无非为吐纳内劲,搬运周天,直到气海中的后天之气盈满,便可称为九品巅峰。

稍后则要寻求后天返先天的契机,根据功法中的破境之道,从气海提出一缕先天之气,至此才能算跨入八品之境。

关键就是《他化自在天》根本没讲如何提炼先天之气。

这不扯淡么!难不成让他练气一万年?

本来宁言以为只要静心运转功法,会有什么神异自现之类的,结果几天下来气海根本没半点反应。

果然,系统给的功法和它一样不靠谱……

【宝山在前,却无门而入。你心中五味杂陈,只恨自己肉眼凡胎,识不得神通妙法!】

狗叫?

宁言翻了个白眼,旋即收起玉简。

继续看下去亦不会有结果,闭门造车无异于浪费时间。

正好,他枯坐家中多日,也该出去转转了。

宁言长长伸了个懒腰,周身传来筋骨齐鸣之声。

虽然没有突破到八品,但他境界已不再虚浮,肉身强度比之前高了不少。

解下墙上悬着的秋水,宁言想了想,又把幻面塞进怀里,这才向门外走去。

可刚出门,他就听到一道声嘶力竭的吼声。

“宁言!我等了你这么多天,你终于出来了!”

宁言瞧见来人模样,疑惑道:“李太安?怎么几天没见这么拉了?”

这小老弟眼睛布满血丝,形容枯槁,看起来既敏感又急躁,精神憔悴。

“还不是你那破方子害的!你竟敢骗我!”

宁言撇撇嘴:“你忍了几天?”

李太安闻言一愣,顿时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你这根本……没什么用!”

“那就是day0咯。”

“啥……啥意思?”

“你不会一天都没忍住吧。”

李太安在对方调侃的眼神下有些气急败坏:“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在骗我!”

“你都没坚持下去,怎么能肯定我在骗你呢。”宁言拍了拍李太安的肩膀,郑重道:“你要明白一个道理,戒色如修行,想要鱼跃龙门,魁星踢斗,哪那么容易?”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那么几分道理……

李太安怒气消了大半,此时竟反而有几分羞愧:“可是我真的戒不了……”

“就算第一天扛过去,第二天我就开始头晕,浑身难受,一到时间就心猿意马……”

“那……我该如何做?”

宁言笑搓李太安的狗头,和善得像个知心大哥哥:“想要靠自身意志力与心魔周旋实属不易,不妨多多行善积德,借善缘消磨业力。”

李太安当场拜服:“宁大哥,我悟了!”

这才叫大智慧!

“我再送你一句口诀,配合你断念去妄。你且听好,[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李太安点头如捣蒜,更是决定将这句话当作戒色吧的核心秘法。

有宁大哥在,吾道不孤也!

“祝你早日破除恶习,重新找回自我。”

“借宁大哥吉言!”

“别急着借。”

宁言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正巧,宁大哥这儿个助人行善的机会,送你了。”

……

明州城,如意正店。

“确定是在这儿么?”

“嗯嗯,江南七大行如雷贯耳,下边人不会认错的。”

宁言望着店门口招展的酒旗,眉头微皱。

在大周,普通酒肆是没有资格冠以正店之名的,只有得到当地官府认可,具有酿酒执照的顶级酒家才有资格自称正店。

一般来说,来这儿的大多是嗜酒如命之人。

马上就要文武大比了,赵斯年不养精蓄锐,跑这里来搞什么飞机?

宁言自然是记得和赵斯年之间还有一个君子之约,闭关前就告诉来运,若是临江赵氏来商行找他,就把他们接引至宁府。

说来也奇怪,几天下来都没个消息。

不得已之下,他只得拜托李太安这个明州百事通帮忙寻一下赵斯年的踪迹,打算先把切磋给结了。

万万没想到赵斯年不在柴府不在邸舍,上正店来了。

“贾十三!”

李太安吼了一嗓子,人群中顿时钻出一位不起眼的粗衣汉子。

“和宁大哥说说你知道的情况。”李太安昂着脑袋,派头十足。

“好咧!赵家三郎是于三日前亥时一刻左右进的如意正店,之后几日他哪儿都没去,醒了就喝,醉了就睡,赵家随行的人那是劝都劝不住,反而被他打骂出去……”

那小子看起来不像脾气那么坏的人啊?

宁言沉思片刻,决定进去看看。

进了店门,便感到一阵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

至于赵斯年的位置那也显眼的很,就在角落里一个人坐着,抱着酒坛喝得酩酊大醉。

“三郎?”

迷迷糊糊中,赵斯年听到有人在喊他,下意识地把酒坛一摔,恶声恶气道:“不是说了让你们别管我了么!”

宁言走上前去,说道:“三郎,是我!”

这声音好像有点熟悉……

赵斯年醉眼朦胧,使劲想要看清对面那人的样貌,嘴里嘟囔道:“你怎么……好几个脑袋……”

宁言叹了口气:“当日你我煮茶论英雄,何等畅快,为何你如今却自甘堕落,混的这般田地?”

赵斯年顿时明白这人身份,再也憋不住内心的悲痛,一头栽在宁言怀里嚎啕大哭道:“宁兄!我的青眼雪雕,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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