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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冬至,陛下也来探望郡主了,自然要端庄仪容。白天你该在的,得见天颜的机会可不多。”
“哦。可惜了。”
璟儿看着宁言故作遗憾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伸出一指重重戳了戳他的额头:“你啊你……换作是旁人,削尖了脑袋都要凑上去,你倒好,躲得远远的。以你的文采,要是写篇贺冬至的词赋讨一讨陛下欢心,说不得能封个儒林郎呢。”
儒林郎么……
换作是刚穿越过来那会,宁言也不介意当个弄臣,只是现在一介九品散官已是入不了他的眼,遂摇头道:“我这人腰硬,弯不下来。”
“净瞎说,平素怎看不出来?”
“真硬的,不信你摸摸。”
“讨打~”
璟儿举起拳头,半开玩笑作势要打,栏杆边本就狭窄,宁言想躲都没地方躲,下意识便一把将其擒住。
肌肤相亲的刹那,触电般的激流闪过,两人都愣了一下。
宁言没想到璟儿的拳头就这么直愣愣得捶过来,一点招式变化都不带,倒像是故意往他掌心送似的。
方才专心赶路无暇体会,如今静下来,他才发现璟儿的皮肤竟如绸缎一般,他感觉自己正握着一块羊脂美玉,滑嫩温润,仿佛只要稍稍用点力便会滑出掌心。
不知不觉间,他已由单扣转为反握,指肚顺势蹭了蹭,竟有一丝舍不得松手。
“刚才还没牵够么?”
璟儿沉着脸,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凶一点,可说的话却是毫无气势。
扬起的藕臂掀开了大氅的一角,内中春色随着愈发急促的呼吸徐徐绽放。
宁言鬼使神差下还真答了一句。
“倘若……没牵够呢?”
这算回答么?
璟儿不知道,她只知道宁言的视线似乎越来越大胆了。
“你、你在看什么!”
声音细若蚊呐,色厉内荏,尽显无疑。
宁言的目光流转回璟儿脸庞,近在咫尺的唇瓣微微颤动,双颊泛着红晕,像是把天边的晚霞采过来,揉作胭脂扑在脸上。
他很少会用可口来形容一个女子。
咕咚。
璟儿听见了宁言咽唾沫的声音,看见了他喉头跳动了一下。
抬眸相视,砰砰砰的心跳声此时胜过千言万语。
这坏人,莫不是菩萨降下的劫……
不过既然是菩萨降下的,那、那也是没办法的吧?
这样想着,璟儿不由得屏住呼吸,缓缓闭上双眸……
嘭。
烟花声适时响起,砸碎了此间旖旎的氛围。
璟儿慌忙睁开眼,察觉到自己在做什么后,当即羞得无地自容,刻意后退了一步,低声道:“你还不快放手。”
宁言恍然回神,也是尴尬得松开手,“那什么……天也黑了,正好给你看看我新学的戏法。”
说罢,他翻身跃上钟楼顶,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避嫌,动作都快闪出残影了。
璟儿默不作声紧了紧身上的大氅,探出脑袋看向楼顶,只见宁言摘下身后背的大箱子,双掌在左右两边同时一拍,木箱两侧依次弹开六块小侧板,接着数不清的蝴蝶蜂拥而出,飞速融于夜色之中。
“我这蝴蝶也是有讲究的。看似简单,实则根据翅膀上刻画的灵纹不同,双边各留六部,合计十二部,以此统分十二地支……”
“比如这个……阴木在东,卯蝶!起!”
宁言一面解说一面掐起手决,漆黑的夜空中陡然亮起森绿色的星光,星光不停变换方位,最后组成木行的符号。
“再来。阳土在中,戌蝶!起!”
绿色隐去,浑厚的暗黄色亮起,复现土行。
单单是十二地支的转换仍不过瘾,宁言又道:“不光是翅膀灵纹有区别,我在中间轴承也留了机关……阴轴转阳轴,地支化天干。江河之水,壬蝶!起!”
他在钟楼顶上卖力表演,璟儿在台下也给足了情绪价值,时不时发出惊讶的感叹声,很是捧场。
待得所有变化一一展示过后,她才问了个最关键的问题:“根据这些蝴蝶亮起的颜色不同,具体能做什么呢?”
总算问到了!
宁言等这个问题等了好久,骄傲得昂起下巴,大喝道:“那你看好了,这可是历史性的一刻……”
随他双掌合十,夜空中的所有星光同时一消。
璟儿正疑惑间,下一刻,星光再次亮起,五颜六色的光芒汇聚成一张巨大的画像。
画像出现的瞬间,璟儿便彻底呆滞住了。
那是她。
都不能说是栩栩如生,简直就完完全全是她。
“给我动!”
一声令下,空中的人儿顿时活了过来,顾盼回眸,摇曳生姿,一点都不呆板,一颦一笑都充满了灵性。
原来他早已将我的样子……
宁言偷偷瞄了眼璟儿,很满意她的反应。
看傻了吧!呵,这可是皇帝老子都没见过的场面!
继上次在法会神坛里成功研发出混动型轮椅后,经过多日钻研,他的科技树再次攀升,荣膺大周无人机表演第一人是没什么疑问了。
宁言对自己的偃术充满信心,终有一日,保不齐光刻机也能给复刻出来。
但他还没得意多久,异变突生。
嘭!嘭!嘭!
今晚的烟花戏终于进入到了高潮,不再是一枚接着一枚,而是数十枚齐发,那夸张的动静差点让人以为是北梁打过来了。
同时操控这么多蝴蝶的变化对宁言的神念也是一个不小的考验,原本只能算勉力支持,如今心神分动,许多蝴蝶登时便控不住了,如雪花般漱漱落下。
“我的蝴蝶!”
宁言惨叫一声,赶紧跳下钟楼去捞。
“喂,你当……”
璟儿关切的惊呼声也是从上头传来,可楼顶楼底相距较远,外头的烟花声更是震天响,很快便盖住了璟儿的声音。
“你说什么?”
宁言大声回道。
趴在栏杆边沿的璟儿先是一愣,久久注视着他的脸,紧接着忽然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又开始大声说着什么话。
“回头再说啦!”
宁言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朝她挥手示意,简单回了几句便埋头搜寻掉落的蝴蝶。
只有从偶尔的视线余光中看出,璟儿的双唇一直在张合,似乎说了很多很多。
时间在这场豪华的烟花戏中一分一秒过去,而那片刻的灿烂也终于迎来了落幕。
捡完最后一只蝴蝶,宁言回到钟楼上,璟儿正乖巧得坐在栏杆上等他,只是脸颊有些红。
“你都捡完了?”
“呼,又吵又累的。”宁言掏掏耳朵,问道:“对了,你刚才在上面说什么来着?”
“嗯……骂你的话。”
“真的假的?”
“你猜啊~”
“这可不像郡主府首席侍女该说的话啊。”
璟儿含笑着摇了摇头:“出来这么久,我也该回去了。”
宁言后知后觉般得点点头,顿了顿,又道:“那我送你?”
“不必了,你继续研究你的蝴蝶吧。这烛龙台我可比你熟。”璟儿轻哼道,身形一闪,再回头已是落在了楼下的千步廊中。
然而就在宁言以为她就要这样走的时候,她又蓦地转过身,朝宁言大喊道:“刚才说的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哦……”宁言下意识应了一声,忽然反应过来,同样大声道:“等等!你说的是哪一句啊!”
“我不管,没听见也算!”
宁言一脸错愕得目送着她的声影消失于夜色中,独自在钟楼上待了许久,脸上才重新恢复平静。
璟儿不知道的是,这会他眼中的迷惑已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背起木箱,正打算离开之际,忍不住又望向方才璟姑娘坐着的地方,踟蹰许久,最终自嘲得笑了笑。
“真是笨女人……我好歹也是六品武者了,怎么可能听不清嘛……”
“唉,宁言啊宁言,你真该死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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