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感觉精气被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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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小倩娇躯一颤。

回身看去，屋中赫然立着一头人首狐身的妖狐。

正是先前进店入住的胡娇娜。

此刻，胡娇娜一双桃花眼死死盯着聂小倩，三根狐尾在她身后摇摇晃晃。

莫名的威压扑面而来，将聂小倩牢牢锁定，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你是？！”

感受到此，聂小倩惊恐莫名。

此妖人首狐身，已是快要突破到化形期的征兆，修为虽比不上姥姥，但却比她这新鬼厉害了不知多少倍。

对于聂小倩的反应，胡娇娜很是满意。

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意味深长地问道：“你，就是从兰若寺逃走的那只女鬼？”

听到这话，聂小倩本就有些苍白的面色刷地一下，更白了。

“你是……姥姥派来的？！”

胡娇娜平静地道：“你家姥姥不过是一株小小的玉兰花树，占着黑山兰若寺那块阴森之地千年成精，控制着四大夜叉，十八女鬼，这才成了一方势力，害了不知多少凡人的性命。”

言及此，胡娇娜话锋一转：“但这，在我眼里，屁也不是。”

聂小倩闻言，有些疑惑了，道：“这么说，你不是来抓我的？”

胡娇娜似笑非笑：“虽然没将那老妖婆放在眼里，但奈何她那玉兰花露是个好东西。”

说着，胡娇娜掌中显出个白瓷瓶，里面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将瓶口凑在鼻端嗅了嗅，然后又在身周熏了熏，胡娇娜又道：“看在此物的份上，我答应了那老妖婆，要将你，连同将你拐走的那俏郎君，一并擒回去，嘻嘻……”

曾为姥姥麾下十八女鬼之一的聂小倩自然知道，那玉兰花露乃是姥姥毕生精华凝结，十年方成一滴，千年也就百滴。

此物不仅可以遮掩妖鬼之气，最重要的，还有增进修为、惑人心智的功效。

正因为此，兰若寺那等荒僻之地，才屡屡有凡夫俗子误入，被她们轻易害了性命。

现在，姥姥为了抓回自己，竟然舍得拿此物和这妖狐作交易，算是下足了血本。

可惜，自己好不容易脱逃出来，即便拼得个身形俱灭、魂飞魄散，也绝不愿再回兰若寺，做那以色害人的龌龊事。

虑及此，聂小倩心中的惊恐渐去，目光渐渐变得坚毅。

银牙紧咬，回瞪着胡娇娜，冷冷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要捉我回去，门也没有。”

话音未落，聂小倩全身鬼气勃发，漆黑长发如瀑暴涨，卷向胡娇娜。

胡娇娜见聂小倩陡然出手，只是淡淡一笑。

下一瞬，星眸猛涨，双瞳倒竖。

聂小倩只觉眼前一花，刹那间，一道横眉怒目的人影出现在她的面前。

“小倩，姥姥的旨意也敢违背，你好大的胆子！”

一声暴喝犹如平地惊雷，唬得聂小倩浑身颤栗。

“姥姥——”

即便她已存了死志，但此刻陡然见到姥姥，还是止不住的心惊胆战。

姥姥面目狰狞地看着聂小倩，冷冷笑道：“你既然连魂飞魄散都不怕了，那姥姥便成全了你罢。”

说话间，硕大的掌中已捏着一副骸骨。

随着五指用力，只听白骨被捏得咔嚓作响。

与此同时，聂小倩只觉头疼欲裂，身如刀绞。

无边的痛苦让她不得不低头求饶：“姥姥不要——”

……………

可惜，聂小倩的惨呼并不能从甲丑号房里传出。

此刻的于百川正推开甲子号房，迈步进去。

他现在觉得，比起甲丑、甲寅号房，甲子号房里的住客虽然无趣，但却安全多了。

至少，同为雄性，它应该不会馋他的身子。

于百川放心大胆地进了房里，流程性地道：“鳖兄，夜宵好了，请慢用。”

王八真就是一只大王八，静静趴在桌子上，身体几乎占据了整个桌面。

四条小粗腿和一条短尾悬在桌沿，海碗大小的头颅无法缩进壳内，只得藏在千层饼一样的脖颈褶皱里，露出一点尖尖的鳖头。

一动不动，生气全无。

若非每夜送来的白米粥到第二夜都只剩了一个空碗，于百川都要怀疑这千年老王八是不是已经嗝屁了。

于百川将白米粥放在鳖头附近仅余的一点空隙，再收走昨夜的空碗，便往房外行去。

刚刚转身，原本一动不动的老王八，紧闭的双目陡然睁开。

两道绿光迸射，死死锁定住于百川的背影。

悄没声息中，王八缩在褶子里的鳖头缓缓伸出，一点点向于百川靠近。

一尺，两尺，三尺……

鳖头足足伸长半丈，终于靠近了于百川的脖颈。

下一瞬，血盆大口猛张，露出一嘴锋利的牙齿，瞅准于百川的脖颈闪电般咬了下去。

看那架势，一旦被咬中，于百川定然是个尸首分离的下场。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寒光蓦地闪过。

“当——”

伴随着一声金铁交击的脆响，足足半丈的鳖头如离弦之箭，刹那回缩到鳖壳附近。

而门口处，头颅仍在肩上的于百川手提菜刀，冷冷注视着八仙桌上的巨鳖。

“果然，你这畜生也不是善茬！”

其实，于百川身为这家客栈的店主，对于店内住客的一举一动，他都感应得一清二楚。

只是，他向来不屑做那默默窥屏的抠脚大汉，所以并没留心这些住客在房内的情况。

但，对于体形比桌子还大的这只千年老王八，他可从未掉以轻心。

此刻，一击扑空的王八将硕大的鳖头晃了晃，嘴里又蹦出两颗碎牙。

“好个不识好歹的人类，鳖爷要吃你，那是看得起你。再说了，我再不吃你，你这身精纯的元阳就要便宜那两个女娃了。还不快快受死？！”

王八缺了个大口的巨嘴张合，吐出恶狠狠的话来。

于百川闻之，轻蔑一笑，将手中的菜刀甩甩，反讥道：“你这千年老王八也是大补之物，何不乖乖伸出你的龟，哦，鳖头来，让我砍了煨一盅好汤喝喝？”

王八怒不可遏，厉声道：“将死之人，还敢口出狂言？找死！”

话落，王八大嘴再张，口中瞬间喷射出一坨坨金灿灿的物什，直直砸向于百川的面门。

与此同时，它那鳖头也再次飞速伸出，张着缺了牙的大口，往于百川胸腔咬去。

于百川不过一个炼体中期，也没学什么术法武技，此刻双目被那金黄之物晃得眼花，根本来不及作任何躲闪。

以那千年王八的咬合力，即便是缺了几颗门牙，估计也能一口咬穿他的胸腔。

眼见着就要被巨鳖咬中，于百川突然灵光一闪。

念头转动，一道从未有过却熟稔无比的口诀浮现在脑海。

这，竟然是胡娇娜那只妖狐的玄阶天赋技能——迷幻术的口诀。

他只在脑海中默读一遍，接着双目大张，视线死死罩住巨鳖所在的方向。

刹那间，只见原本气势汹汹劈面咬来的鳖头，居然直接僵在了半空，仿佛时间凝滞了一般。

与此同时，甲丑号房中，聂小倩正眼睁睁看着姥姥一点点捏碎自己的骸骨，万念俱灰。

她明白，姥姥之所以能够控制她麾下四大夜叉、十八女鬼，靠的就是将她们的骸骨聚在自己的根脚牢牢压制。

一旦她们这些属下生了二心，姥姥只需毁了这些骸骨，便能让她们神形俱灭、魂飞魄散。

这，也是为何，聂小倩生前本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死后却甘愿受姥姥摆布，做一个以色诱人的女鬼。

现在，姥姥要毁了她的骸骨，那她也只有魂飞魄散一个结局。

可是，就在聂小倩声嘶力竭、万念俱灰之际，眼前的姥姥却剧烈晃了晃。

入目的光景，也迅速斑驳扭曲。

片刻后，一切景象消失。

映入眼帘的，仍旧是那间客房，那只三尾妖狐。

聂小倩再是单纯，见此也瞬间恍然。

“刚刚，是这妖精施展的幻术？！”

再看胡娇娜，面白如纸，身躯颤抖，冷汗涔涔。

以手扶着桌子，勉强撑着狐身。

桃花眼死死盯着聂小倩，满眼都是惊疑。

“怎么感觉，我的精气被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