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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那处就是牵牛织女星。”
甄玠信手向清朗夜空一指,顺势往秦可卿身边凑了凑。
“哪儿呢?”
秦可卿自是发觉了二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可她已经躲到了长椅边缘,再也没处躲了,只得顺着他的手指羞赧问道。
“就是最亮的,挨得最近那两颗。”
甄玠把手臂贴了她香肩,信口胡诌。
“不是说……他们隔着好远呢么。”
秦可卿语气略有彷徨,便是此时与他亲昵地坐在此处,诸多烦恼也未能消散,国公府更像是天河般隔在中间。
“那你听人说,还是听我说?”
甄玠笑问道,“我说牛郎织女近得像是牵了手一般,他们就会牵手,你可信我?”
说罢便用手裹了姑娘的小手,任其在掌心跳动。
“我……”
秦可卿迟疑着,挣扎的力道渐弱,不多时便把手放得舒缓,任人揉捏,似是心里信了嘴上却不肯说。
“夜凉,姑娘的手也凉。”
甄玠信口说了一句,把已经捂暖了的手放在她腿上,撑起狐裘大氅向身后一挥,直把秦可卿整个儿卷了进来。
大氅宽厚,像是撑起的帐篷。
但帐篷很窄,只勉强容得下两个人的身子。
“手凉……你盖我身子做什么?”
秦可卿作势欲恼,语气中却很有几分俏皮跳脱。
“我……我甄玠做事向来光明磊落,何须向你解释!”
甄玠沉着嗓子冷声说道,“快把鞋也脱了,脚拿上来,让我探探它们凉是不凉。”
秦可卿嗤声一笑:“你再这样,我可就回了。”
甄玠亦笑:“瑞珠此时要是肯与你回去,只当我白认识她一场。”
他展眼向小湖边的卵石滩上望去,几方大大小小的烟花已经被一字排开,隐隐听着两个丫鬟清亮的嗓音遥遥散在夜色里,似在商议先燃哪个,再看哪个,宝珠说要点了‘珍珠金帘’来瞧,瑞珠却捧了‘浪花拍浪’走到一边,便给宝珠笑话她今夜已经浪得够多,可不许再浪了。
瑞珠追着她来打,踩着圆乎乎滑溜溜的石头却总也追不上她,只把自己气得花枝乱颤,胸脯起伏时,在这边儿都觑得真切。
一时秦钟悄然点了‘银月玉兔’,便见天上一处月亮,水中一片月亮,地面还有一只月亮,小团光点绚烂地向四方跃开,白烟好似月宫云雾,直欲缭乱人眼。
瑞珠与宝珠便不闹了,安静地望着烟火闪动。
甄玠平缓了躁动的心绪,偏头看着秦可卿,与她被湖岸火光吸引住的一双眼睛,就在这双如水的眸子里,欣赏花一般绚丽的烟火。
佳人玉容,皎洁如月。
他情难自禁地靠了过去。
却被秦可卿闪了开,笑着骂他:“你这脏胚,我可瞧着你呢!”
甄玠不尴不尬地挪开脸只当没听见,又被她把云鬓轻轻放在衣领处,几根散乱的发丝被微风拂动,调皮地搔得脖颈直痒。
火树银花。
双兔闹春。
白牡丹,松竹梅,水瓶花,五龙取水之后又有金蛇飞舞……
烟花,很香。
又或是秦可卿身上的脂粉味道,又或是姑娘身上的处子体香。
甄玠总觉得她会冷。
冷香,要拿暖手去配。
不盈一握的纤腰……弹指的紧实柔韧……
秦可卿忽地抖了下身子,却没躲开,似认了命,自知逃不开这宽厚大氅,只浑身紧绷着给人作恶。
欢畅跳脱喜迎新春的小兔……
蓦然,绵软触感触电般直袭脑海。
秦可卿娇呼一声,猛然握住了他的腕子:“不行的!”
嗯。
她没说谎,身子确实不凉。
那就好。
他探身过去直接就把姑娘的脸盖了。
安静的夜,忽变得湿润柔软。
风搡着云遮了月。
他像撩花吹雪掩月的夜风一般肆意妄为,在柔软湿润的夜里贪婪索取。
“怜惜奴家清白。”
秦可卿似撑起了脑海中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呢喃吟道。
甄玠望着她楚楚可怜的娇羞玉容,笑了。
这傻姑娘,以为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不自觉,手上稍稍用了些力。
“嗯。”
秦可卿恢复了些许神智时,既羞又恼,正要把委屈化成怒意宣泄出来,想问问他怎地如此轻贱于她,又把她当成了什么样的姐儿,却见不远处秦钟蹦跳着跑来,许多话便梗在了喉咙里。
秦钟到了近前,甄玠才感觉到身边多了个人。
一时也不敢动作,就那样藏在斗篷里僵着,脑筋同样僵着,就像是怀里的姑娘。
“家姐,还剩最后一个大烟花了,你要来放吗?”
秦钟把手里的粗香往二人身前一递,“你们不过去放烟花,躲在这儿有什么意思?
“你去玩儿吧。”
甄玠强笑着说道,“我们在这儿聊聊天。”
“家姐,你怎么不说话?裹了毯子,可是冷了?不如和我们一起放烟花来,一会儿就暖和了。”
秦钟望着秦可卿的脸问道,又低了头,“瑞珠姐本不让我过来,宝珠姐也不说为什么,我看,她们就是想把‘良辰美景’也留给自己放。”
“正聊着要紧事呢……”
甄玠低声唬他,“你瞧,再不走姐姐可就生气了。”
藏在大氅里的秦可卿,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望着秦钟急忙跑远之后,眼中闪着泪花悲声说道:“不可以这样欺负我……”
“只有我可以。”
甄玠放了手,并不怕她就此逃开,“在我眼里,贾珍已经死了。”
只当是拿他祭奠了天香楼便罢。
“不行的!”
秦可卿却没有松开他的手腕,反而握得更紧,“他不过是无耻了些,却没犯大错,更没招惹于你,只不过是……我又全没放在心上,怎地就要杀人了呢?”
“他会来招惹我的。”
甄玠轻松一笑,“而且他已经招惹了你。”
“我都说了没放在心上!”
秦可卿忽地恼了,泪水也终于溢出了眼眶,“说的话我也信了,人也给你欺负了,你却不肯听我一句,还要怎么样呢?”
“放心,他还不配影响到我的前程。”
甄玠笑望着她,“你说信我的话,这句信是不信呢?贾氏不会轻易死心的。”
前几日,他把心中忧虑与秦业说过,老人便也犹豫了,到底是没把秦可卿的身世与她挑明,个中详情她同样也是不知道的。
“是真的吗……”
秦可卿自是不在意旁人死活,澄澈的眼睛望着甄玠的脸想要寻个踏实的答案,“倘若是为我出气……我不愿你为我出这样的气……若是葬送了夫君的仕途,妾身只有一死相陪罢了。”
“你说信了却又不信,教我如何惩治你呢?”
甄玠笑得满脸都是邪气。
“我……”
秦可卿还要犹豫,身子却是倏地一抖,随后止不住一阵乱颤,含泪带笑,直抖得雪白狐裘也跟着纷乱翻腾,“信了信了,哪里还有不信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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