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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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源抽出长剑，朝前一划。

这一剑看似平平无奇，但却给人一种厚重之感。

气吞山河，是山河剑法中的一式绝招。

使出来后的特点就是气势磅礴，如同泰山压顶。

王阳的山河剑法虽然精妙，但也只是刚刚摸到了剑意的边。

所以用圆满级别的剑意来模拟一下，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招一出，果然就吸引了孙烈的注意力。

哗啦啦，周围那些烈阳门人自然也被刺激到了，纷纷抽出了武器。

气氛顿时又变得剑拔弩张。

孙烈摆摆手，沉声道，“把武器都放下……我问你，你去哪里学的这一招剑法？”

沈源长剑回鞘，道，“你说呢？这一招气吞山河，除了他，还有谁会？”

孙烈神色连连变幻。

确实，山河剑法是王阳博采众家剑法之长融合而成。

其他招式都好说，因为参考了许多剑法，所以可能会有其他剑法和其雷同。

但这一招气吞山河，却实实在在是其感悟山川河流后自创的。

他和王阳并肩作战多年，对这一招很熟悉。

这种韵味，这种意境，根本做不了假。

当然，做不了假是他认为的，

因为他怎么都不会想到有人能够用圆满剑意来模拟这一招。

剑意这种东西，就算是先天巅峰的武者，能够领悟的都不多。

更何况圆满级别的剑意了。

在他的认知里，能够拥有圆满剑意的，都是顶尖强者。

这种强者要对付他，根本不需要玩什么阴谋诡计。

所以他根本就不会想到会有人用圆满剑意来模仿气吞山河这一招。

但他哪里知道，在他眼前的就是个另类奇葩。

修为不高，但剑意却早就磨练到了圆满级别。

孙烈脸色阴晴不定，沉声道，“你跟我来……”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他带着沈源朝后院走去。

沈源一面跟着孙烈，一面四处观察。

后院这里看似警戒放松，但他却感应到了十多处暗哨。

也就是说，这里起码埋伏着十多个高手。

再加上孙烈自己和身边随时形影不离的两个近卫，

就算是先天武者在这里和其动手，恐怕也是九死一生。

他暗道，“这家伙，果然越来越惜命了……”

孙烈将沈源带到后院书房。

此时除了两个贴身近卫，已经没有其他人。

沈源看了看四周，还是没有动手。

因为他知道，这两个近卫虽然只有内练巅峰的修为，但却会一种名叫燃血功的功法。

这种功法修炼速度非常快，还能燃烧全身精血提升实力。

但缺点就是副作用太大，修炼之人最多只能活到四十岁，而且燃烧精血后基本就活不了了。

这种被称为燃血卫的近卫，是孙烈从小培养的死士。

就是为了关键时刻燃烧精血为他抵挡致命攻击的。

所以只要这两个死士还在，他就没有把握将孙烈留下。

孙烈沉默了一下，问道，“你是他的传人？”

沈源道，“是……”

孙烈道，“你今年几岁？”

沈源道，“二十六。”

武者因为修炼功的功法不同的原因，年龄确实是从外貌上不大看得不出来，除非是直接查探骨龄。

所以他随口胡说，孙烈也不知道。

孙烈眯着眼，“当年，我并没有见过你……”

沈源道，“二十年前，正月初五，大卢山，我亲眼看到你将他打死……”

孙烈瞳孔一缩，沉默了一会，道，“那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

沈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继续道，“我是五岁时被他收养的，我只跟了他一年多，但他不止救过我的命，还将毕生所学教给了我……”

他眼神有些恍惚，就像是陷入了回忆中。

“那天，他带着我去山上打猎，回来的时候火光冲天。他把我藏到东边最高的那颗树上，将山河剑法秘籍留给我，说，看到什么都不要下去……然后我就看到了……”

孙烈神情也有些恍惚。

随着沈源讲述，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

沈源最后道，“我今天来，是想要了结当年因果。”

这些记忆，孙烈一直不愿回忆。

可昨晚他好像梦见王阳了，

梦见他们并肩作战，梦见其死在他的怀里。

他其实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梦见过这些了。

他忍不住想，“难道真的冥冥之中自有因果？”

随即他又摇头暗道，“哪里有什么因果，不管是谁，都别想决定我的命运……”

他的眼神恢复了锐利，“了结因果？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沈源怡然不惧，“当年他走之前说，不管出什么事，都不要下去，还有，如果他遭遇什么不测，不要想着替他报仇……”

孙烈瞳孔一缩。

沈源道，“但是，我是他从山匪手里救回来的，他给了我新生，教了我功法，我不来了结这段因果……”

孙烈眼中的杀气一闪而过，讥笑道，“你想替他报仇？”

沈源道，“这二十年，我一直练不成气吞山河这一招，现在我炼成了，所以我来了……”

说着他身上释放出真气。

孙烈豁然起身，“先天？你修到先天境界了？”

沈源道，“当年他并未对你用出气吞山河这一招，所以，我来替他用……”

孙烈呵呵冷笑，“二十多岁就突破先天境界，真是令我都羡慕，可你知道吗？天才也只有活着才算是天才，你现在就是在找死……”

沈源释放的真气只有先天初期左右，孙烈自然是认为他突破没多久。

沈源道，“他当年和我说过你们的许多事，鲜衣怒马，纵横江海，醉看人生，我很是羡慕……”

孙烈神色复杂。

沈源道，“所以，我想你给我一个机会，代替他来完成那一场最后的决斗，那一场只属于兄弟之间的决斗……”

孙烈沉默了半响，“好，我成全你，但到时你可别怪我以大欺小，心狠手辣……”

沈源微微一笑，转身朝外走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一切皆有定数，哪有什么怪不怪……”

孙烈看着那朝外走去的背影，恍惚了一下。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人。

因为那人最喜欢说的就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