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赤色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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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斯坦丁站起身，看向诺顿的目光中除了激动，还有些许胆怯，像是一个跑丢了的小孩，终于回到家门前，却踌躇着不敢进门。

一眼望去，时间好似跨越千年，诺顿在阳光中席地而坐，一席白衣，隔着一朵盛开的茶花，看另外一个白衣的孩子伏在案上，在纸上留下笔墨。

一切都没有变。

不，有一件事确实改变了，这个世界的康斯坦丁没有死。

曾经那浸透灵魂的痛苦，化作回忆浮现在诺顿脑海。

漆黑的夜空下，数百名卡塞尔学院的学生持枪对着他，枪火点燃了黑夜，子弹宛如暴雨，不断有被清空的弹夹落在地上。

一片火光与硝烟中，康斯坦丁张开巨大的龙翼，将他包裹在内。

数以千计的流弹击中康斯坦丁的脊背，让康斯坦丁化作一具被钉在空中的朽尸，布满透亮小孔的骨骼翼膜粉碎，片片下坠。

在身躯崩塌的最后一刻，康斯坦丁依旧张开破布一样的双翼，对着他疲倦的笑。

“等下离开这里，一直向外面跑，不要回头。”

伸出手，诺顿轻轻抚摸少年皲裂的脸庞，似乎在说“这一次换我来救你”。

转过身，巨大的翅膀撕裂着从诺顿背后张开，抖动的翼膜上有盘旋的火焰。

以诺顿为起点，前方的金属墙壁和岩石层全部被点燃，熔化的铁水从他身边滚滚流淌，露出一条斜向上的通道。

蒸腾的热气在通道中倾泻，天空中，一对携带着复仇火焰的龙翼正在翱翔。

……

“见鬼。”

酒德麻衣明艳的脸蛋上，一副头疼的表情，低头看向面前的银色大号手提箱，她的目光凛冽，眼角的绯红眼影修长，宛如刀锋。

手提箱中，一只只黑色的金属元件被她取出，组装成一把狙击枪。

狙击枪旁边安静躺着一根圆柱形状的石英玻璃腔，里面安置着一颗猩红的子弹，弹头由某种粗糙打磨的晶石构成，流淌着血一样的颜色。

炼金弹头，贤者之石。

构成这个世界的基本元素有五种，分别是地火水风和精神，龙王们的权柄也跟这五种元素有关，贤者之石是最纯净的精神元素，利用这种子弹足以击毙龙王，但因炼制不易，她身上携带的子弹只有一颗。

此刻她所处的地方是卡塞尔学院的英灵殿，想要进入埋藏龙王骨殖瓶的冰窖，共有三处入口，英灵殿是其中之一。

拜占庭风格的古老建筑内，布满暗红色花纹的花岗岩上留有清晰的弹孔，彩色的玻璃和挂在墙壁上的英雄头像大多变成地上的碎片，昭示着刚刚这里有一场惨烈的战斗。

然而此刻，大殿内只剩酒德麻衣一人。

将贤者之石子弹推入弹夹，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酒德麻衣按下接听键，电话另一头传来少女焦急的声音。

“长腿妞，你找到13号了吗？”

“我已经派遣作战人员沿着英灵殿入口向冰窖的方向寻找，目前还没有回信，不过你要问我见没见到13号，我想我已经见到了。”

酒德麻衣注视着窗外，远处一座喷泉被地下冒出的火焰给熔化，一个浑身冒火的身影在道路上行走，所过之处大地变成漆黑的焦土。

“我看到了一个炼钢厂一样的男人，身上不断向外喷涌着铁水。”

“那应该就是13号了，或者说是觉醒后的龙王诺顿，之前的计划取消，用你携带的狙击枪和贤者之石将他击毙。”电话另一头的女人再次开口。

“不，我想他不是龙王诺顿，因为在天空中还有一个进化的像喷火龙一样的家伙。”

酒德麻衣微微抬头，瞳孔中倒映着天空中一颗炙热庞大的红色球体，球体中隐隐浮现出一只飞翔的身影。

如果说地面上的生物是炼钢厂，那么天空中的存在就是十座炼钢厂合在一起的小太阳。

“……”

电话那头传来良久的沉默，酒德麻衣开口：“薯片妞，按照计划我现在应该在跟卡塞尔学院学生会会长凯撒·加图索决斗，因为你的命令，我只能临时撤退！告诉我该怎么办？我面前有一座炼钢厂和一只喷火龙，子弹只有一颗，我该打谁？”

说到后面，酒德麻衣有些埋怨，“话说这些都在你的计划里吗？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像挤牙膏一样公布你的方案？告诉我全部！”

“长腿妞，计划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如果有两只喷火的怪物，那么另外一只应该就是康斯坦丁了！龙王诺顿提前觉醒了记忆，放出了他的弟弟，按照我的计划这里只应该出现一只龙王，就是常态化的诺顿，目前这种属于极端意外的状况，没人会料到这种事。”

女人的声音里透着火烧眉毛的焦急，和她平时纵横捭阖的样子相差甚远。

“所以我要怎么办？再待下去我就要和所有人一起葬送在这里了。”

酒德麻衣朝着手机怒吼，另外一边的女人无奈回应，“好了，不要催我，将贤者之石子弹打出去，不要管康斯坦丁，只管对准诺顿的脑袋！不管是否击杀诺顿，你都要快速撤离，这是目前最好的方案。”

“真希望你下次不要再提出这种全是bg的方案……”关掉手机，酒德麻衣将笔直的黑色马尾甩到脑后，掏出银色的蝴蝶发箍，将多余的头发束起来，接着她趴在滚烫的地面，呼吸着灼热的空气，狙击枪的枪口对准了天空那颗赤色的太阳。

……

“警告，龙族入侵！龙族入侵！”

刺耳的警铃声响彻天际。

诺顿俯瞰着卡塞尔学院，许多身穿制服的学生在各个建筑间穿梭，在人群中他还看到了昂热的身影以及枪械被火光映照反射出的豪光，空气躁动不安，隐隐有言灵的气息弥漫。

“一群渣滓。”

不足百分之一的律者之力释放，环绕在诺顿周身。

大面积空间内分子做着高速且无序的运动，持续释放着高热。

如果将这些热量释放，毁掉卡塞尔学院内几栋大楼不是问题，但他没有那么做，只是飞行在不高不远的半空，一个既不会距离学生们太近，又刚好能被狙击枪够到的位置。

此刻诺顿吸引了学院内所有的视线，没有人会关注向外奔跑的康斯坦丁，或许有人注意到了，但没有在意。

相比于孱弱的康斯坦丁，赤色太阳一般的诺顿，才是真正值得顾忌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