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水云庄的拍卖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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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平王豫，武帝之嫡皇孙也，聪明宽厚，喜愠不形于色，而好学强记。一生多历磨难，历经帝朝由盛转衰，又最终力挽狂澜的时代，比起改周为楚中兴帝来，广平王其实更为适合这三个字的称号。——摘自《楚史?建武帝本纪》

接下来的时间，在等待项炎和项豫，也就是皇长孙的时候，白毅却是讲起了项宁在柜坊内修理京城恶少杨帆的事迹。这个时候白毅的口才已经变得极好，讲述的绘声绘色，扣人心弦，好一个大快人心。惹得项绣这样一个沉静的女子竟是连声发笑，到了最后杨帆吃瘪离开的结局讲完已是拍案叫绝。

“啪啪”的掌声响起，却不是出自项绣的那双光润的巧手。

三人循声望去，却见到一位男子现身门口处。

身着锦裘，头戴金冠，好一个英姿勃勃的美男子，年纪也就二十岁出头的样子，目若朗星，品貌非凡，面貌与站在他身旁的建宁王项炎有着五分相似，只不过所不同的是后者的肌肤早被晒成了古铜色。

项宁久已闻名的而始终未曾谋面的当今皇帝长孙，太子的长子，广平王项豫终于站在了他的面前。

“真是大快人心啊！这种祸害恶少，就应该这么治他。”项豫走了进来，神情有些激愤：“我太宗皇帝曾言，民若水也，可载舟，亦可覆舟。可惜帝朝如今管制腐坏，上至一品大员，下至七品县令以致他们的子弟门生，多的是贪赃枉法之徒，欺压良善百姓之辈，就是因为这些人的存在，才导致我帝朝朗朗乾坤眼见就要倾颓。他日本王若是治理天下，定要将这些吸百姓血，吃百姓肉的人稀疏扫去，让这人民安居，四海升平，还我大楚一个昭昭日月。宁安，他日你可愿意参与这靖平天下的大业呢？”

项宁淡淡一笑，倒是没有丝毫要嘲笑项豫口气太大的意思。

很多人都知道，太子之位最后能落到资质平庸的项亨身上，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这最得武皇帝之宠的皇长孙的缘故。要不是因为顾及到会引起许多人的过激反应，当今皇帝恐怕会直接册封项豫为皇太孙。不过实际上，皇长孙项豫仍是被武皇帝当成皇位的继承人来培养的。

项宁虽然外表平淡，但内心中却是疑问重重。在很多的人的描述中，项豫都是一个非常稳重的人，但今日却是一见面就问到了一个非常敏感的问题。

若是两个人都是普通人，那么如此的问题充其量也就是两个社会愤青看不顺眼这世道的不公和黑暗，而立下什么宏图伟志的事情。但两个人一个几乎是未来皇位的绝对继承人，一个其实已经算得上是手握重兵的藩王了。虽然这样项宁的水分比较大，但无论如何，在许多人的眼里，都会看成是皇长孙是在拉拢同宗的藩王。这要是往重了算，那可就是有结党营私的嫌疑了。

在项豫灼灼的目光中，项宁的脸上依旧是那淡淡的笑容，道：“大哥有这种宏伟志向，小弟可是自叹弗如。不过小弟只是一介以保家卫国为夙愿的军人，心中想的也只是做好帝国最锋利的刀和最坚固的盾。至于其他的，可是说不准的。”

项豫虽然没得到项宁的正面回答，但其实还是有了一点答案。

有道是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身为帝朝的军人，当然必须要绝对服从帝国的需要的，在如今皇权至上的时代，归根结底是要服从帝国皇帝的意志。帝国的刀和盾是用来保护帝国的，那么在帝朝内部遭受到磨难的时候，刀和盾也需要按照需要转而对内。

项宁的意思是，他可以帮助项豫，不过，这一切的前提就是，项豫要能够最终登上帝朝的那张皇位，这样他这把帝朝最锋利的刀和最坚固的盾自然就将按照皇帝的意志指向他所需要的地方。

这承诺不能说是完全没做，但做了和没做的区别几乎是没有的。但项豫却并没有露出丝毫的失望或是一般人在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之时会表现出的恼怒来。

事实上，问这个问题的本意也并非出自项豫自己，而是武皇帝本人所要求的，在适当的时候让自己的长孙试探一下项宁，而今天，也只不过是项豫在门外听到项宁戏耍杨帆的故事而临机一动罢了。而项宁的反应，和武皇帝自己所猜测的几乎是一模一样。

“宁安，你是个真正的军人。”项豫赞叹了一句。

“这个，大哥真是谬赞了，我离真正的军人还很远。”别人夸你，自然是要谦虚一下的。

“哈哈，你就不要妄自菲薄了，老二在我面前可是没少夸你。”

“这个，二哥也谬赞了。”

“喂，我说，你们两个还有完没完啊！今天可是来这里我们可是有正事的啊。”一直在旁看着的项炎显然是看不下去这两人的“虚伪”了，出言打断道。

项宁两人本就是忙中偷闲，借着买衣服的借口来给白毅和项绣创造相处机会的。虽然多了项宁这个电灯泡，但白毅仍然已经心满意足了，如今听到人家有正经事，自然不好打扰，准备告辞了。

“别急着走啊！我们也没有什么要紧事。绣儿这里今儿有个拍卖会，我们也是过来看看有些什么好东西的，要是没事的话不如一起去看看。”项豫微笑着作出了邀请。

项宁却是一奇，水云绣庄乃是皇室所开的制衣坊，这怎么扯也扯不到拍卖会啊！这中间可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

项宁的无知终于让白毅有了表现的机会：“你不知道了吧！绣儿主持的生意可不光是水云绣庄，她可还是全国最大的珍奇交易市场聚珍楼的后台老板。这长安的总部就是和水云绣庄设在一起的，每隔一段时间，聚珍楼就会举行一次公开的拍卖会。今天我们两个应该可是正好赶巧了。”

聚珍楼，顾名思义，那就是汇聚天下奇珍异宝的地方，这里的奇珍异宝指的自然不仅仅是珠宝首饰，古剑神兵，珍稀药材，甚至异域的奇兽，名宅或者书画之类。只要能让聚珍楼的鉴定师看上的，他们就会用一个非常合理的价格收购，若是有那不愿意出售的，你也可以委托聚珍楼帮你寄售，而聚珍楼只会从中抽取五十分之一的手续费。而聚珍楼举办的拍卖会中的东西那无一不是精品中的精品，因此每次拍卖会聚珍楼的顾客每次都是趋之若鹫的。

“绣儿姐姐，你可真牛。”当听到聚珍楼是项绣一手建立起来的时候，项宁不禁竖起了大拇指。

白毅滔滔不绝的给项宁解释着聚珍楼拍卖会的由来，显示出了白毅对项绣全方位的关心与关注，这时他得意忘形之下，跟着项宁骄傲的说道：“那是当然，我们家绣儿是谁啊？”

这时候，项绣自然是不干的了：“喂，白毅，我什么时候成了你们家的了啊！你可别胡乱造谣啊！”

白毅陡然一惊，却是不知脑子里的哪根筋搭错了，好死不死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你不是我们家的，我是，我是你们家的。”

项绣大窘，饶是她平日性格沉静，此刻也是羞得个大大的脸红，气得直跺脚。白毅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一张俊脸之上也是大大的尴尬。

项宁、项炎、项豫三人哈哈大笑了几声，纷纷露出了一个了然的表情。

“好了，好了。绣儿，要开始了吧！快带我们过去吧！”项豫这时候发挥了他的长兄风范，打破了项绣和白毅之间的尴尬。

众人也自然适可而止，稍后，恢复了常态的项绣便带着四人往聚珍楼的拍卖场而去。

聚珍楼的楼宇虽不富丽堂皇，但却显得古色古香，别有一番韵味。

拍卖所在的大厅空间非常的大，最前方是一个舞台，这时的舞台掩映在纱帐之内，悠远动听的琴声从重重纱帐之内传来，在舞台前，则是好几排的座位，此时已经差不多坐满了人。

这大厅被建成了复式的二层，楼下是大众座，楼上自然就是给身份更尊贵的人所准备的包厢。项宁等人的关系，自然是被带入包厢的了，而且是项绣特意保留的天字一号房。

这二层之上的包厢总共有十二个，其中已经有九个包厢的门口已经站着人，显然这些包厢之内已经有了客人。无巧不巧的是，项宁在宙字六号包厢的门外看到了两个“熟人”，这两个人就是在前不久跟随着自己的主人到毅宁行的总部借钱闹事的人，也就是说，杨家的三公子杨帆也在这里。

不是冤家不聚头啊！项宁叹了一声，便随着几人走进了包间，自有项绣安排的两个人站在了门口。

“兄弟啊！今天你带了多少钱啊？”项宁和白毅两人落在了后面，项宁悄悄的极为不好意思的问道。

“这个没多少，没多少，你，你别告诉我没带钱啊？”白毅胆战心惊的看着突然有些腼腆的项宁。方才已经被这小子敲诈了几千贯的买衣服钱，这防范心可是已经建立了起来。

项宁摸了摸脑袋，呵呵笑着说道：“这个我是穷人啊！身上可只带些零花钱的啦！待会万一我要看上了什么东西，钱不够的话，兄弟可得帮我先垫上啊！”

“好说，好说。”白毅冷汗直流，感情这小子今天拉自己出来是没安好心啊！准备吃大户的节奏啊。

项宁不顾暗自腹诽的白毅，笑着走到了窗前，从窗户中正可以见到拍卖大厅内的全景。

“大哥，你们就在这里等一会吧！我还得出去看着，一会再进来。”项绣跟众人说了一声，便走出了天字第一号房。

项宁本打算再和项豫、项炎等人聊上几句，但就在这时，厅中悠扬的琴声缓缓出现，两旁的侍女将重重的纱帐卷起，换上了一身装束的项绣款款走出，俏丽的身影与容貌，聚珍楼主持者的身份，都使城内所有的目光聚集到了她的身上。

今天的拍卖会竟然是由项绣亲自主持，也让这一晚的拍卖会注定了不会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