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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座驾突然撒马疯撞了人,身为座驾持有者的项宁自然不能没有表示的。虽然这一幕是他一手策划的,但你也不能立刻就得意洋洋的暴露自己的身份吧!所以在万贵刚刚摔倒在地上的时候,项宁就以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抓住了马缰,制止了乌骓想要冲进门去对着万贵踩上两脚的企图。
随后,他便牵着马儿走上前去,关心的道:“哎呀,万大人,实在是对不起啊,我这马尔性子野惯了,今儿没给他跑爽利,脾气正大着呢,我这一不当心就没给看牢,冲撞了您,还请见谅啊!您没什么大碍吧,小子正好学过些医术,要不我先给您看看。”
说罢,也不管万贵同意不同意,那空着的一只手就在他的身上一阵乱摸乱敲,看起来有模有样的倒像是真的在帮他察看伤势。当然,实际上项宁对这从一开始就想要让自己大没面子的人,显然是没按多少好心的。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项宁的手总是会‘不小心’的碰到万贵身上那些骨头最疼的地方,这里不轻不重的拍上一下,那里没心没肺的敲上两下。
万贵本就被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全身疼痛,仿佛散架了一般。这下再被项宁这么没轻没重的在身上东敲西打,那就真的是雪上加霜,痛不欲生还欲罢不能了。尤其是被乌骓的骨角顶到的胸口,只要稍微动上一下就要疼上半天,结果这小子倒好,得空就在那里捶了两拳,拍了三掌,那骨头断裂般的感觉几乎让这些年没吃过什么苦的万贵痛得要昏过去了。
看着表面上怀着无限的歉意,实际上却一边折磨着自己一边对自己挤眉弄眼的项宁,万贵此刻才方知自己是被这年轻指挥使所表现出来的谦逊和青涩给骗了,最终着了他的道。
万贵没有想到自己终日打雁,今遭却反被雁儿啄。而且他一个久经官场倾轧的人却被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子算计了一手,这要是传了出去,面子丢了是小事,恐怕自己在老大张轩松甚至更为上层的人心中的地位会大跌。他此刻对项宁已是恨之入骨,恨不得立刻将他拖进自己的大牢折磨一番,或者一刀干脆将这小子劈成两段。但这些却只能在心中想想,他甚至无法立刻翻脸发火,因为无论怎么说,对方都是皇帝钦封的指挥使,自己用用心计,给对方一个下马威那还可以,但要是当众冲着他发火,那就是给其他正在看着自己的那些同僚留下话柄了。
这万贵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发不出来,岂不难受的想要吐血。好在项宁似乎也知道这察看伤势的时间持续的太长也说不过去,那只在万贵的眼中已经仿如魔鬼之手的摸骨的手终于还是收了回去。
万贵终于能够喘一口气了,他已经对项宁恨之入骨,却又一时找不到机会报仇,故此这郁闷是可想而知的。这时他正好看到被项宁牵在手中的乌骓,也不知他是摔昏了头,还是天马原的马王太过通灵,万贵竟然看到了那马王正在唏拉着马嘴冲着他桀桀怪笑,那笑容充满了嘲讽和不屑。这下他可是再也忍受不住了,他万贵官至镇抚使,那也是在锦衣卫能够横着走,躺着走的角色,却沦落到连马儿都嘲笑他的地步,这怎能不激怒他呢!
“混账,这畜生竟然敢撒野撞我,来呀,给我把这畜生给剁了。”他当众要杀掉指挥使的坐骑,这显然是被怒气冲昏了头,不顾及上司的面子了。
万贵的怒呼之下,自然有他的亲信卫士响应他的命令,立刻就从门内奔出了三人,边走边拔刀出来,就要砍剁马王乌骓。
项宁似乎并不担心乌骓的安危,只是将手上的马缰一松,让它自由活动。乌骓作为天马原上传说中的龙马,乃是天地所孕育的灵兽,岂会被几个锦衣卫的无名之辈轻易结果了性命,这马王玩性不改,先是在这大门前有限的空间之中闪转腾挪了一番,让那几个万贵身边的亲信连毛都没有削下它一根,只能挥刀围着它团团乱转,找寻着机会。没过多久,这灵马似觉得太没挑战性了,顿时没了耐性,马臀一翘,后蹄一扬,便将一人给踹飞了出去。
乌骓力量无穷,它这恼怒之下的一脚,却是将那人直接踹得胸前凹下去了一大片,还没落地便口喷鲜血,眼见已是不活了。虽然死了人,但项宁却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些人自不量力,助纣为虐的要杀自己的马,那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而锦衣卫的一众大员却也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在一旁默默看着事情的发展。万贵一派的人是碍于项宁的官位和表现不好说什么,而魏亭这一派锦衣卫的本系势力却是巴不得万贵的人多死几个。
一把刀当头斩下,乌骓灵活无比的往旁一跳,躲了开去,随即又往回一跳,有力的马头一甩,撞在了了那人的身上,往后退了好几步方才一跤跌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还剩下一人正从面前冲来,乌骓这下也不闪躲了,而是后蹄支撑着人立而起,下一刻两只前蹄已是恰恰落下来搭在了最后那人的肩膀上,沉重的身体压向了那人,这马尔的重量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扛得动的,那人被乌骓踩得直接躺到了地上,两只肩胛骨也被铁蹄乘势踩碎。
转眼之间,三人只是在数合间便被这马儿弄得一死两个重伤,乌骓之凶烈可见一斑。
乌骓欢畅的嘶鸣了一声。
三个人都没有能够搞定一头畜生,万贵看着这畜生得意万分的样儿,气就更加不顺了,顿时顺势叫道:“大家都看到了,这畜生竟然伤人,怎能容得它再存活于世,来人,给我射杀了它。”
万贵的几个亲信手下也不知从哪里找到了弓箭,很快便冲出了门,弯弓搭箭对准了欢嘶着的乌骓马儿。
弓弦已经紧紧的绷紧,眼看就要发出去了,乌骓虽然灵活,但它目标也大,在这狭小的空间内也难保不会被射中。
“混账东西,今天是什么日子,也敢动刀动枪,还不给我退下。”一直站在魏亭旁边的项法正走前一步,对着万贵的那几个弯弓搭箭的亲信手下喝道。
项法正地位虽高,但他一向远离中州,而且也不是这些人的直属手下,所以这些人手中紧绷的弓弦虽然松弛了几分,但却并没有放下。
“万贵你个龟孙子,今日是指挥使大人上任之日,你竟然敢要射杀指挥使的战马,你眼里还有没有锦衣卫,还有没指挥使。”牛钢的声音在众人的耳边嗡嗡直响,他看似粗莽,但却显然极为精明,抓住万贵恼羞成怒之下犯得错误,一顶顶的帽子扣了下来,却也是义正言辞令人无法反驳。“不对,你们这弓箭明着是对着战马,但实际上是对着我们,万贵难道你是想要乘机做反将我们一网打尽不成,来人,给我将这些意图做反之人拿下。”
牛钢的做法更加直接,也不管别人怎么想,直接大声下令将万贵的那几个手下团团围住。
万贵实在是恼怒的失去了理智,硬是咬牙切齿的,却不开口让自己的人放下弓箭,那些围人的锦衣卫士见状,顿时拔出了刀来,双方陷入了短时间的僵持之中。
“万大人,你今日的行为实在是出格了些,还不让你的人退下去。若是不然,格杀勿论。”魏亭甫开口便难得的充满了肃杀之意,在他陡然变得锐利的眼神凝视下,万贵感到自己浑身都不自在,不自然的避开了他的目光。“这件事我会奏明皇上,也会告知张大人,万大人,该如何做,你自己掂量吧,千万不要弄得下不来台才好。”
魏亭的话中直直的满是威胁之意,若是换了平时他肯定是不屑一顾,但这时他也知道自己爆发的时机不对,万贵的目光明暗不定,显然也在计较着让自己如何下台。
正在这时,项宁却是走上前几步,语气诚恳的对着万贵说道:“万大人,何必要如此呢?我的马儿天性野蛮,却又天生生得急公好义,看到一些看不过去的可恶之人和可恨之事它便喜好打抱不平,我一时看不住,让它不慎冲撞了您,确实是对不住。还请万大****量,绕过这头畜生吧!”
说着却是走过去抓住了马缰,牵过乌骓将他系在了门外的廊柱之上,伸手打了它两下,嘴中却是嘀嘀咕咕,自顾自的骂道:“你这马儿忒得没有眼色,怎得在老子的上任之日撒泼发马疯,就算你看不顺眼那王八羔子的丑恶嘴脸,想弄他以后多的是机会啊,偏偏不会挑时机,真是头笨马,老子白养你这么多时间了。来,让老子教教你以后怎么弄那个王八羔子……”
他边说还边看向了万贵,却是看得后者一阵阵的打着寒颤。而看着他那一番做派的锦衣卫大员们却是一阵好笑,兴趣盎然的看着这位新上任的指挥使大人。
忽然项宁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不再和乌骓耳语了,而是快步走上前去,对着万贵大声说道:“万大人千万不要误会,我说的王八羔子可不是你啊。”顿了顿,语气温和的说道:“我这马儿没有颜色,平白看低了万大人,真是见谅。啊对了,我这正好有些灵丹妙药,保证让大人的疼痛药到病除,万大人且请千万不要推辞才是。”
“啊,不,不用了,锦衣卫自有良医,不需要大人费心ng费您的灵丹妙药了。”万贵急忙的推辞道。
倒不是万贵转了性子,和项宁客气了起来,只是他如今吃了这小子的亏,心中便不敢再看清对方。走来的青年已是从腰间掏出了一个药瓶,倒出了一粒蓝色的小药丸。
看着面前的青年脸上逐渐现出的一丝邪恶笑容,万贵心中一下咯噔,心生出一股无名的恐惧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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