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情况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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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望着雨幕怔怔出神，孩子们过完了一个不算热闹的生日，已经坐车各回各家了，那个圆滚滚的老板上了二楼，躲在房间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已经很久没有出来。

客人们谈天说地，空气中满是孜然和芝麻的香味，酒杯碰撞，啤酒的泡沫四下飞散，炭烤的铁炉吸着肥油，滋滋作响，屋外的风雨声有多大，屋内的气氛就有多么热烈。

路明非甚至看到两个大哥脱了上衣，光着膀子五魁首六啊六……悄悄竖了个大拇指以示尊敬，他拉紧了自己的外衣——4月初的倒春寒可真不是闹着玩的，这天气冷得很。

热闹是真热闹，孤独也是真孤独。

没有伞的少年困守孤岛，雨夜中没有龙猫巴士，也没有孙悟空的筋斗云，他什么地方也去不了。

秦福明从楼梯上下来，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喜东来还没有给他发消息。

每隔半小时回复一次是他们之间不成文的约定，两人搭档多年早有默契，这种情况一定是出事了。

他刚才在楼上通过专用渠道把孩子们的发现、那些照片以及自己的猜想报告给了上级，上级给了他确切的答复，此次事件上升到一级标准，支援很快就到，请务必保持自身安全！

看样子上面也有另外的信息渠道，不然凭他一面之词就能把三级事件直接上调到一级，这得有多大脸啊？

秦福明还记得上一次发生的一级事件都是远在二十年前的事了，整个畸变的村落被夷为平地，连洞里蚂蚱的骨灰都给扬啰。

又坐了几分钟，喜东来的平安还没报过来，但他没有也不敢打电话直接进行联系——专员执行跟踪，潜伏，刺杀，接应等需要隐藏行踪的任务时，专线必须保持静默状态，任何上级不得以任何理由进行单方面的联系，出自《执行条例》第二章第四条。

秦福明坐不住了，他对几个服务员（手下）嘱咐了几句话，就提着大包，穿着雨衣步入了夜色中。

路明非看着老板的背影，下意识向前走了一步，雨水吹在他脸上，让他打了个寒颤，他又退了回来，直到老板的背影渐渐消失不见。

这么晚是去哪啊？

他嘀咕一句，朝服务员“借”了把伞，捏着，像捏着一把开山刀，然后一个猛子扎入了夜雨中。

“谢谢啊，等我回来还你……”

声音被风吹散，渐微不可闻了，只留下刚去对面超市买钢丝球回来的服务员一脸错愕。

“什么人啊，伞也抢……”

电线杆上的，墙角的，地面的，垃圾桶上的……一点又一点的荧光被秦福明的手电筒照出来，他沿着喜东来留下的这条线索不断向前，压根没注意到后面悄悄跟上了一个人。

论跟踪潜伏，路明非是专业的。

……

黄廉宏放下手里的电话，刚才老秦报告了他们执行蹲点监控任务时的特殊发现，手中掌握着能够制造结界的技术或者某种神话物品，并且按照各处发现的线索来看，他们通过多次祭祀锚点定位，似乎已经找到了通往巨人之国约顿海姆的通道。

“老同学，看来你的心情不怎么样。”

办公室响起嘶哑的男声。

黄廉宏看着端坐着，身子笔挺笔挺的施耐德，这位西方秘党，卡塞尔学院以冷血残酷闻名的执行部部长，不由得有些出神。

今天早上接到施耐德的电话还以为他在开玩笑，但十个小时后，他就坐在了自己的办公室，甚至来得及一起吃个晚饭。

“情况确实不妙。”

黄廉宏看起来不到四十岁，比秦福明还小的年纪能够坐到一个区域负责人的位置上，这和他当年的留学经历是分不开的。

“但你们的情报还算及时，事情还没有朝不可控制的地方发展。”

他看着这位曾经一同出生入死的老同学，笑不出来，格陵兰冰岛事件即使是身在大洋彼岸的他也有所耳闻，早已毕业回国的他当时忙着和国内的神话种打得水深火热，没有时间飞过去看望一眼。

“不说声谢谢吗？”施耐德淡淡开口：“我们的执行队伍摧毁了三个祭祀据点，还带来了关于【明格朗灯】的情报，为此，三个专员牺牲，七个受伤。”

黄廉宏说了声谢谢：“但你自己也知道，死亡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是常态，活着才是幸运不对吗？事前签遗嘱现在都成了一个硬性规定了……”

“而且你到现在也没把【明格朗灯】的详细情报告诉我。”黄廉宏无奈摊开双手：“就知道这玩意能照明有毛线用，我怀疑你连这个名字都是杜撰的。”

施耐德没有说话了，陷入长久的沉默中，似乎在想些什么。

自停战协议签署以来，横行世界的秘党再也不能完全掌控这块古老的大地了，他们只能有限地通过卡塞尔学院分院窥探这里的冰山一角。

所有人都知道那次几乎毁灭世界的战争过后，秘党遭到了史无前例的大溃败，他们的爪牙和触手被剁掉，部分人的尸体至今还挂在那面高耸入云的城墙上！

所以两人尽管是老同学，但立场上的不同注定了他们再也不能掏心掏肺，推杯换盏了。

“叶胜，进来吧。”施耐德忽然开口道：“他发现的东西就让他来给你讲吧。”

站在门外的叶胜推门而入，接机的时候他还疑惑为啥没有支援，就部长一个人来有啥用啊，又不是校长……他现在明白了，感情有熟人啊。

连有熟人好办事这么高深的道理都懂了。

叶胜就这么乱七八糟的想着，听到部长的召唤，连忙走了进去。

黄廉宏他不认得，管他大人物还是小人物，他也不是个面怵的主，直接开口：

“【明格朗灯】是一件炼金物品，它最大的作用就是照亮，不管多么浓烈的迷雾，多么漆黑的夜，它都能照亮眼前的路，听起来就像个大功率的手电筒是吧，但这玩意……”

他小心翼翼看了眼施耐德，见他没有摇头，便接着道：

“其实是个信物，只有提着它的人才能走过充满羊魇的席格拉巷，那条连接现实与巨人之国的巷子，它又长又黑，仿佛没有尽头，误入的人要么成为羊魇的口粮，要么筋疲力竭跑到累死。而现在我们有充足的证据表明，有一盏【明格朗灯】落入了那些邪教徒手中。”

“他们找到了进入巨人之国的通道，现在又有了通过通道的手段，我想，无论那群疯子在里面见到了什么，拿到了什么，带出了什么……”

叶胜停顿了一下：

“都不会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