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浮生半日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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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仙师。”

那女孩走来见到李七两，轻轻的惊呼。

李七两动了动耳朵，屏蔽掉谢公楼那番坏他清白的控诉，循着那道细细的声音，见到了女孩。

原来是关荷，差点认不出来了。

俏生生的站在那里，恢复之后容色比之前健康多了。

这个年纪的健康女孩，各有各的美，何况关荷原本生得就美，像是滴着露水的荷叶，清新又柔嫩。

“多谢仙师救了我的命，我无以为报。”关荷绞着手指，脸蛋有些红。

“要以身相许？”李七两搂过谢公楼的肩。

他最难应对的就是这种场景，所以有些话不能让关荷说出来。

更是要想办法让她不放在心上，真正的做好事就是不留下一点痕迹，不要让人有心理负担。

成仰舒的妻子拉着关荷坐下，笑着对李七两说：“我收她做干女儿啦，”然后偷偷摸摸和关荷耳语着什么。

关荷的脸红得更深了。

“天天捕鱼，天天捕鱼，没钱吃菜能天天吃，天天吃鱼人都受不了了。”

饭后，成仰舒的妻子在后厨里抱怨的声音如魔音穿脑。

“捕了鱼不吃，多浪费。”

“那你去菜市卖，别往家里带！”

“我堂堂一个朝廷命官，明州城戍主，你让我去菜市卖鱼？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两人又吵得不欢而散。

成仰舒气哼哼的洗完了碗筷，从后厨走出来，还抗着一堆渔具。

“仙师，钓鱼去？”要做自己喜欢的事了，成仰舒换上了笑脸。

谢公楼和李七两正在喝茶。

见到要去钓鱼，谢公楼舒坦的摸着肚子，阖着眼睛回忆：

“这些年我走南闯北，也到过南海，那神兽鲲鹏、水麒麟我见过，海里还有会喷出水柱，身长二十余丈的大鱼，这次钓鱼，我要摆脱你们对我的偏见，不瞒你们说，长安人人称道的‘大唐小钓王’就是我……”

谢公楼睁开眼睛，想见到两道仰慕的目光，迎着午后灿烂的阳光一看，李七两和成仰舒两人说说笑笑，背影已经消失在了府门转角。

“该死的，就这么对我！”

谢公楼一跃而起，急急追上去。

……

“给你们长见识了，我大唐小钓王的称号不是白来的，你们两个目中无人的家伙。”谢公楼坐在礁石之上，钓上来了一头大鱼，嘚瑟无比。

“你这家伙，只是运气好吧？”成仰舒说。

“生火烤鱼咯。”李七两又饿了，此刻架起黑锅，点了阳火，开始料理海鱼。

成仰舒还是不服气，从怀里洒出一把豆子，手诀掐动：“撒豆成兵。”

那些滚落在地上的绿豆，在绽放的光芒之中，变作了一个个全副武装的士兵。

“排队，发武器了。”

成仰舒命令这些豆兵排成行伍，一个个发放钓竿，谢公楼终于知道为什么礁石上囤放着山一样的钓竿了。

豆兵们围着礁石坐了一圈，礁石下浪涛翻滚，豆兵们岿然不动，不时就有渔获上岸。

“我成仰舒出来混，靠的就是够多人。”

“无耻。”谢公楼说。

成仰舒回过头来，露出嘲笑的表情。

那些豆兵也纷纷回过头来，一起嘲笑，自成仰舒道行增长后，豆兵更像真人了，能做出一些表情变化。

听说有道行高深的修士使出的豆兵，几乎和人一样了，轮流上阵，都是烟花柳巷之地人见人怕的猛男。

越来越多的鱼上岸，李七两有条不紊的一条条烤熟。

他这时也不忙着先吃，一条条供应给成仰舒和谢公楼。

下厨的人，见到别人喜欢自己的美食，会比自己吃还要开心。

“要把《消劫真经》换成一部《珍馐食谱》，那就太好了。”

李七两这数月以来都在渡劫、斗法，很久没有闲下心来享受烹饪和美食的快乐，手中的盐粒撒下去，将心头的烦恼都扬了。

什么草鬼先生、正仙道……民以食为天，吃饱了再说。

他甚至有时候想自己三妻四妾的梦想，是为了煮饭给更多人吃。

豆兵来接了最后的活，翻转着鱼。

李七两接了支钓竿，也坐到临海的礁石边钓鱼。

三个共同历经了生死劫难的人，在苦闷的世道里偷得半日悠闲。

海风湿润，烤鱼香缥缈。

极远处的海面，忽然氤氲起了一道七彩霞光，霞光之中一头巨鱼游弋在海水中，发出空阒的鸣叫，霞光中又卷起一道绵延三千里的海浪，天上一只金翅大鹏挥展开遮天蔽日的羽翼。

“鲲鹏，怎么会在这里见到！”谢公楼惊呼一声，一揉眼睛，“原来是蜃景。”他细细观察片刻，才恍然。

蜃景不知发生在天地间的何处，海中的小鱼群汇聚成一团，忽地迅速游动、分散，像是在逃避什么。

“是鲛鲨正在捕食。”成仰舒见多了这种场景，

他看着那些逃跑的小鱼一只只的跳出海面，眼中倒影着波涛，有些哀凉。

他轻声说：“这些鱼很傻的，被天敌追杀的时候会跳出海面，反而成了无法移动的活靶子，你说它是在愤怒地冲向天空抗争，还是牺牲自己填饱大鱼肚子，保护别的鱼呢？”

“哗——咚——！”

一只跃起在海面上的小鱼被鲛鲨咬住，而后一起摔回海面，腥红的血水一闪而没。

谢公楼见到成仰舒的模样，心里明白了什么，忽地拍他肩膀道：“我听说鲛鲨肉壮阳！”

“哦？”成仰舒抬头，“我倒要试一试。”

他转过身去，和豆兵合力撒网，要抓捕那头鲛鲨。

铺天盖地的网笼罩进海面，成仰舒十分卖力，好似在借此发泄着什么怒火。

谢公楼看不到他的表情。

午后，吃饱的三人在礁石上躺成一片，海上的阳光照射下来，并不毒辣，三个人好似那躺平的咸鱼。

“吃饱喝足，要是有个姑娘就好了，”谢公楼枕着脑袋，“就能让她帮我揉肩敲背。”

没有人理会他。

李七两和成仰舒在和谢公楼亲密接触的这段时间，完全知道了他是什么德行。

属于那种不熟悉的时候正经，一旦熟悉就会让人觉得他是皮紧的货儿。

“你官那么大，想要姑娘哪里没有。”李七两嘴欠，忍不住搭茬，刚说完就有些后悔。

“你不懂，我始终有个问题想不明白，你说这人，究竟为什么活着？”

他叹了声气，嘟哝起来：

“没有意义的我们想着这世界，而明知道就算知道这件事情没有意义本身，也是毫无意义的。”

啪——！

李七两踢在了谢公楼的蛋蛋上。

好家伙，终于闭嘴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