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瑞雪兆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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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来，当姬璎珞与姬清婉从震撼中回味过来，还想向某个胡诌往事的贼子讨教一番时，才赫然发觉，早已人去楼空。

浣衣坊前照例是冷冷清清，三两位身子单薄的宫女在此搓洗衣裳。

“婉姐，你说那公公所言当真吗？”

毛躁的锦宁公主，披着大红色的艳丽长裙，侧着前凸后翘，曲线玲珑的娇躯，附在姬清婉耳边，轻声问道。

“此事，我暂时无法确定。不过，我观他行事放荡不羁，多半是瞎编的故事。璎珞，今日之事，你切勿说出去。”

也是，天底下可没有听闻有人活了几十年，还像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一般。倘若真如此，那就奇了怪了。

瞧那太监，眉清目秀，白里透红。分明是个健壮的年轻体格，满嘴荒唐言。哪有半点深宫老公公该有的姿态。

没有往日的文静温婉，烟阳公主叮嘱着与她年岁相仿的妹妹，担心她口不择言，随意说出去关于那位“高人”的事迹。

惹来皇兄的不满，白白使人丢了性命，那可不妙。

或许，这位行事作风十分老练的烟阳公主，起了一丝爱才之心。

凭她多次试探，那小太监武艺非凡，能神不知鬼不觉消失眼前。两番询问，出口成章，应是真才实学。

“安啦，姐姐。”

年轻活泼好动的锦宁公主嘟了嘟圆润粉嫩的嘴，满不在乎道。

“哼，近来母后与皇兄的争斗愈加频繁。上月，母后得知杨林被撤职御林军统领，由谄媚的曹化淳代任，连着摔了好几个喜爱不得了的瓷器，可把周遭的宫女吓个不清。”

说着，她吐了吐香舍，调皮道：“嘻嘻，还好有婉姐你提前招呼，要不然锦宁可就惨了，免不了被罚禁足。”

也就是此处比较清幽，鲜有人跟在她们身旁。锦宁公主无所顾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还有呀，前几日我去乾清宫找皇兄玩，听到皇兄把沈炼与那帮锦衣卫骂的狗血淋头。说什么，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

话语罅隙间，任性的红色少女还手舞足蹈，学着口气描述当日听闻。

“喔？妹妹，你可知具体是什么事情吗？”

姬清婉望着凉亭间清澈碧绿的湖水，不经意间提问道。

她兼具江南女子特有的柔情婉约，眉宇间又携带一丝女子鲜有的英气。

“我隐隐约约听闻白莲教三字，其他的，却是没有听清。哎呀，婉姐，你也知道我们那位皇兄。

自从成年后，性子愈发孤僻霸道。最近我还知道他冷落那位淑妃娘娘，独宠丽妃呢，我也不敢仔细打听政事捏。”

少女幽怨，泫然欲泣，沉闷说道：“要是父皇还在就好了，他一定不会让锦宁嫁给不喜欢的人……”

对此，姬清婉无声缄默。

自古天家都是无情，为了权力与江山，可以牺牲任何东西。

她们这些女儿身看似得了公主的荣誉与世人的尊崇，却是从小教导，学琴棋书画，只为将来成年后，嫁到朝中或边外大国的重要人物家中，沦为联姻的对象。

巩固大周的政权，维护天下的统一与安定。

红裙少女倚靠栏杆，双手托住圆滑白皙的下巴，露出修长雪腻的白颈。想到那小太监的音容笑貌，她忍不住羞怯与嗔恼。

“长得可真俊，相比其他王公贵子的娇柔，他可真硬朗。要是个假太监就好了……”

浮想到这里，一抹绯红出现在她白皙的脸颊上，连着湖中的锦鲤见了，都自惭形秽，沉入水中，吐着泡泡，吹起阵阵涟漪。

而有着心事的姬清婉不曾注意到旁边人的异样，她沉浸在思考的繁琐里，想到政斗、婚事、白莲教、父皇的离奇出事……

黯然神伤，不禁喟叹。

“不行，我烟阳一生，绝不嫁与普通人。我的夫君，乃拯救苍生的大英雄，当然，容貌也得过关，不能是个粗糙汉子。不然，烟阳宁愿出家，了此残生，与青灯古佛为伴。”

她的思绪飘的很远，很远。像是跨越了迷惘的未来，像是穿过万千的阻碍。

不知几时，天空渐渐飘起丝絮。

片片晶莹的雪花掉入池中，聚集在万千宫殿的屋檐上，落在她们披着特殊织造的御寒软纱上……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覆盖住大周的重霄飞阁。

……

傅朝歌结束打坐修炼，不老长春功的绵延之力感受到空气骤然降温，他推开冰冷的木门，向外探望。

雪花纷纷扬扬，落在角楼的边沿，整座冷宫大院银装素裹，透亮而富有光辉。

白雪皑皑下，是缺乏取暖碳木的冷宫之人的瑟瑟发抖。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也不知道寒冬间，会不会还死人。”

这一日，大周境内，无数官员向朝廷上报：“陛下，此乃天降祥瑞。瑞雪兆丰年，大吉啊！”

惹得年轻的元丰帝坐在黄金打造成的龙椅上开怀，龙颜大悦。当日召来无数宫女，谈素琴，轻歌曼舞，宴请朝中大臣。

这是一个好年，大周皇宫内充满喜庆。到处张灯结彩，镐京都城内，万家灯火，爆竹声中一岁除。

洗去遍地的尘埃，带走人世的疾苦。

如是这般，一场雪下了半月，将庭院与屋檐堆得很高，冰晶光滑锋利，才堪堪停歇。

翌日，天亮如白昼。

傅朝歌按照往日的作息，提着膳食来到他负责的那位妃嫔所在的厢房处，扣了扣门扉，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停顿片刻后，他运转内力向内打探，冰冷寂寂，毫无生气。

他知晓，那位郁郁寡欢的才人终是在昨夜死掉了。

看她僵硬的尸体姿态，身体蜷缩成一团。双目呆滞无神，头发散乱。

想来没有足够的炭火取暖，加之长久冷宫的关押，哀莫大于心死，最终倒在了瑞雪中。

傅朝歌叫来冷宫处的其他几位太监，一起把这位娘娘的尸体运走。他才得知，熟悉的面孔已然不见。

这一次，他看了看新来的两位杂役太监，默不作声。

“世道不对劲啊，难道大周将亡？这场大雪，不知会埋葬多少黎民百姓，造成多大的灾难。”

他无力去改变结局，只求平稳的苟在皇宫内，安稳的活下去。让他的老炮儿抬头，做一回真男人。

当然，旧的去了，新的会来。事物总是不随人的意志为转移，时代洪流滚滚向前。

傅朝歌本以为落得清闲，不用再给其他人送饭。岂料往后没两日，他正待在住所修炼时，就接到了李英的吩咐。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丽妃胡媚儿欺君罔上，勾连魔教。念八皇子年幼，即日将胡媚儿打入冷宫！”

瑞雪年刚过去，他们便得知发生在后宫中的一件大事！

成功取缔淑妃，独得万千恩宠于一身的丽妃娘娘，平日连皇后都未放在眼里的胡媚儿，突然被元丰帝打入冷宫。

李英这老太监，见傅朝歌无事可做。正好怕他懈怠懒散，荒废武功，忙于浣衣坊赏雪、观山，让他照顾这位轰动一时的妖妃。

“我真的会谢。”

私下里，傅朝歌免不得吐槽两句。而表面上，他还得装出一副欣然接受的样子。

好在，他亦是明白老太监完全是出于好心，就连过冬的炭火都多给了他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