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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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纾一路小跑回家，进屋之后，匆匆关上门。她将身子抵在门后，包包顺着手臂滑落到地上。

此刻她的心，惶恐地、激动地，颤抖地，早已无法自持，无法安宁。

“我想和你结婚”几个字说得过于简单，却包含了对未来想象的无限美好。

袁纾双手捂着脸，喜悦之情早已溢于言表。理智告诉她不能冲动，可她的心早已倾向某个答案。

就像姜云舒说得那样，她早就被冲昏头脑，只不过不愿意承认罢了。

她从包里翻出了手机，来到阳台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拨通那个电话。

电话是被秒接起来的。

“袁纾？”

顾辰安的声音是那么有磁性、温柔、有吸引力。给人一种安感，感觉很踏实。

“顾辰安。”

“嗯？”

“我再问你一次，结婚的事，你是认真的吗？”

“对你，我向来认真，从不儿戏。”

“如果...输了呢？”

“在我这里，你永远不会输。”

顾辰安的声音低沉，但让人笃定又安心。

袁纾噙着泪...在他这里，她永远不会输。

如果说，这些只是为了哄骗她说出来的，那她也心甘情愿为冲昏头的爱栽跟头。

袁纾抹去眼角的泪，笑了笑：“顾辰安...我答应你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莫叔透过车内后视镜发现，顾辰安眼眶泛红。

没人知道，这一刻，他等了多久。

“袁纾，那一天能绿竹寺见到你，我很开心...”顾辰安闭上眼睛，回想起那日竹林深处的亭中，他与她的第一次相见的场景。

袁纾嗯了一声：“那...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领证去吗？”

“可以吗？”

“当然可以。”袁纾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怎么像自己往上赶似的，应该矜持点才对。

顾辰安笑了笑：“那周一上午我来接你？”

“好啊~”

“嗯。”

“那...我要搬过去你那里住吗？”

“不用，我那太远了，你上下班不方便。”

袁纾点了点头：“你到家了吗？”

“还有一段路。”

正在开车的莫叔，从车内后视镜瞄了一眼后座的人。

“袁纾，怎么了？”顾辰安半天没有听到电话那边的声音。

“好像...起风了。”

顾辰安降下车窗，风瞬间灌入车里，别说还真有一丝凉意。

袁纾又说道：“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雨来着。”

顾辰安抬眼望着沿路那被吹得沙沙作响的树叶，喃喃自语：“不是风动，是我心动了。”

“嗯？顾辰安，你说什么？”

“没什么。”顾辰安把车窗关上，“袁纾，周一上午我来接你。”

“好~”袁纾将手机握在胸前，激动地在原地小蹦小跳。

爱一个人，就是这么奇妙。能瞬间上你上头、深陷，并且无法自拔。

而你，心甘情愿，还无从说理去。

另一边，顾辰安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脸上是藏不住的笑容。

莫叔瞥了一眼车内后视镜，“看来，那位女士答应你了？”

顾辰安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那严家那里？”

顾辰安脸色骤变，“没事，宴日快到了，我到时候会亲自回去一趟。”

“那她一起回去吗？”

顾辰安摇头，“我自己先回去，带上她，怕有人会伤害她。”

莫叔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默默开车。

*

周一的民政局，坐满了预约领证的年轻男女。

袁纾坐在这些人中间，心情异常紧张，高考都没这么紧张过。

她当真要把自己嫁出去了，在任何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

和一个刚认识三个月的男人领证，怎么想都还是觉得是个很疯狂的举动。

顾辰安看出她的不安，“袁纾，如果你觉得...”

袁纾知道她要说什么，立即打断了他，“没事，我就是紧张而已。”

顾辰安握住她的手，“别怕，有我在。”

袁纾嗯了一声，不再作声，静静等候。

当两个人从民政局走出来时，各自多了一层身份。

这就像一场梦一样。

袁纾偷偷瞄顾辰安，发现他盯着手中的结婚证，眼眶微微泛红。

她轻声问道：“顾辰安，你怎么了？”

顾辰安回身抱住了她，“袁纾，我等这一天很久，很久了。”

“什么？”

“没事，我很开心。”

袁纾莞尔，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许久，顾辰安才将袁纾松开。

路边停着的黑色轿车已经等候多时，车旁还站着一个穿着正式的男人，看着四五十岁。

顾辰安牵着袁纾来到车前，“莫叔，东西带来了吗？”

莫叔和袁纾打了个招呼，从西服口袋掏出一个古色古香的小木盒子。

莫叔把小盒子递给顾辰安，然后独自回到车里待着。

顾辰安握着盒子，轻声说道：“这个，我保存了很久，今天终于可以给你了。”

袁纾生于书香世家，从小生活环境让她对于这些古色古香的东西特别喜爱。

当她接过盒子，在感叹盒子精致程度之余，同时也好奇盒子里装着什么东西。

“这是？”

“你打开看看。”

袁纾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竟放着一支分叉式莲花纹金钗。

钗身已经没那么明亮耀眼，看得出年代很久远。

她一怔，“金钗？”

顾辰安看着盒子里的金钗，解释道：“这是几年前，我在海外一场拍卖会上看到的，就把它拍下来了。”

“这支金钗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吗？”袁纾好奇地问道。

“嗯。”顾辰安点了点头，“我曾经见过一支一模一样的金钗。”

袁纾眉头微皱，“一模一样？”

“这个等以后有空了，我再告诉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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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有一座古老、传统的私人府邸。规模宏大、依山而建，人称“江南顾氏”。

顾家老宅是顾氏家族的私人宅院，靠近在郊外的地方，这里山清水秀，树木葱郁，环境宜人。

整座府邸一派的江南气息，水灵、婉约、淡雅、古色古香。

莫叔把车稳稳停在大门口。

老宅外边，站着两女一男。他们见顾辰安从车上走下来，便立刻围了上去。

“哥。”小男生看着只有十六七岁，略显稚嫩。

顾辰安走下车，“小洺、绵绵、灵灵，你们怎么都出来了？”

顾灵灵俏皮道：“这不是为了出来迎接大哥你嘛！”

“大哥，也就是你，换做其他人，哪有这待遇。”顾绵绵故意调侃道。

顾辰安伸手摸了摸顾灵灵的脑袋，笑道：“怎么有空回来了？”

顾灵灵说：“特意跟院里要的假期，顺便回来给爷爷检查身体。”

顾辰安又看向顾绵绵，“最近公司那边怎么样？”

顾绵绵耸了耸肩，“老样子，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顾辰安蹙眉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哥！你一回来就问大姐二姐，你怎么不问问我。”顾魏洺撅着嘴，见顾辰安关心姐姐不关心他，竟然吃起醋来，还挺可爱。

“好，我也关心你。你最近还好吗？学习怎么样？”

“不好！哥，我不想待在家里，我想住校。”顾魏洺瘪了瘪嘴，哭丧着脸。

顾灵灵搭着他肩膀，特意用手指蹭他的脸，“嘴上说说就行了，不然，你又要挨批了。”

顾魏洺哼了一声。

顾辰安笑了笑，拍拍他的脑袋问：“你为什么不愿意住家里？”

“就是不愿意，哥你不也是自己搬出去吗？我想和你一样，离开这个...”

顾魏洺话还来得及说完，顾绵绵就一把捂住他的嘴，深怕他再说点什么越界的事情。

顾辰安无奈一笑：“走吧，一起进去看爷爷。”

他们几个人穿过大厅，看到邱燕玲正在与客人吃茶。

顾辰安看了一眼厅堂里几位客人，不用想，他们应该就是严家夫妻俩和他们的千金严诗小姐。

邱燕玲看到顾辰安，脸上竟闪过一丝慌张。但有客人在，她又不得不上演阖家美满的亲情戏码。

“辰辰回来啦！坐了那么久的车，累坏了吧？”邱燕玲的声音一向尖锐刺耳，让人很不喜欢。

顾辰安微微颔首，没有过多的表情。随即，就往里面走去。

邱燕玲尴尬至极，这还是在外人面前。这让她又羞又恨，又不能做什么。

谁让她只是个继母，他不是自己亲生的呢！

邱燕玲尴尬笑道：“小洺，你快跟上你大哥，爷爷刚刚还在找你们几个呢！”

顾魏洺点头应道：“是，叔母。”

顾灵灵也说：“叔母，我们先过去了。”

邱燕玲嗯了一声，“去吧！”

......

傍晚，餐厅用膳。

八张老红木圆桌坐满了顾家的人。

今天是宴日，是顾家三个月一次小团聚的日子。

只要到这一天，顾家人都会赶回来陪顾老爷子吃饭。

换做平时，是不会有这么多人的。

可明明很多人，餐厅里却格外安静，听不到一点儿动静，气氛诡异至极。

大家族不同于普通家庭，规矩繁琐还多，许多条条框框限制。连吃顿饭，都是规矩。

主桌上还空着两个位置，这就是大家不能动筷的原因。

因为，顾老爷子顾震霆还未入席。

大家安静等待，谁也不敢说话，这种氛围看似没什么，实则很压抑。

“辰安啊！你能回来我很开心啊！这次回来，多住几天，别走了。”顾震霆人还未到餐厅，声音先到。

顾辰安没有答应，因为他每次回来都是当天就走，一刻都不愿在这个家里多呆。

顾辰安扶着顾老爷子缓慢地走进餐厅。

“不好意思，这么多位。今天我大孙子回来了，老头子我太开心，来晚了。大家都别等了，起筷吧！”

虽是耄耋之年，但顾老爷子精神矍铄，说起话来中气十足。

看似其乐融融的场面，实则各自为营，各怀鬼胎。

顾辰安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饭局过半，邱燕玲突然停下筷子，“爸，我有件事想跟您老人家商量一下。”

顾老爷子冷声道：“有什么事不能等吃完饭再说？”

邱燕玲笑了笑：“爸，是关于辰安的，今天正好他也在，就一起商量商量。”

“商量？”顾老爷子哼了一声：“我们辰安的事，他自己能决定，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操心了？”

“爸，您看您说的。辰安到底也是我的孩子，这些年我也没少关心他，您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是啊，爸，嫂子这些年对辰安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怎么能这么说嫂子。”顾锦川在一旁附和着。

顾老爷子那锐利的眼神，仿佛是在告诉顾锦川，这里还没轮到你说话的份。

迫于顾震霆的威严，顾锦川只能老老实实闭嘴。

其他人都不敢出声，只能静静地待着。

“爸，辰安也不小了，有些事该考虑了。前几天我和严家家长吃茶，觉得严家千金人还不错...”

顾辰安直接打断了邱燕玲，冷冷道：“我不需要。”

旁桌的顾灵灵听得想拍手叫好，被顾绵绵一个眼神制止了。

家中孩子也就顾辰安敢直面刚邱燕玲，而且还没人敢说什么。

其他人，即使心中再不悦，也不敢表现出来。

顾灵灵本就不喜欢她这个小叔，看到这种场面免不了乐呵。

邱燕玲被当众反驳，一向好面子的她脸上早已挂不住，但还是要笑脸相迎，“辰安...”

“我已经结婚了。”顾辰安没有丝毫犹豫，直截了当宣布。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就连顾老爷子都震惊不已，追问道：“辰安，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没告诉爷爷？”

“辰安，这种事不能开玩笑。”大伯顾锦安严肃道。

顾辰安放下手中的筷子，侧身看向顾老爷子和顾锦安，“爷爷，大伯，改天我再带她来见你们。这一次，我回来得仓促，没来得及告诉她。”

“辰安，这大伯就得批评批评你了，结婚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告诉我们。”

顾辰安微微一笑：“大伯教训得是，是我没处理好。”

“我不同意！”邱燕玲一激动，声音变得更加尖锐刺耳，“我相信你父亲在天之灵，也不会同意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嫁进顾家的。”

“来路不明？”顾辰安的脸色瞬间阴沉，“你还没有资格说她。”

邱燕玲眼睫轻颤，感觉自己被扼住喉咙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脸色尤为难看。

这几年，邱燕玲是越来越忌惮顾辰安，就只是一个眼神就能被轻松压制。

“顾辰安，怎么说话的！说到底她也是你妈！照顾你这么大，有你这么对妈说话的吗？！”顾锦川大声地斥责，尽显长辈威严。

声泪俱下的戏码，顾辰安也早已司空见惯。

只要邱燕玲配合着掉几颗眼泪，仿佛顾辰安就是有天大的罪过一般。

顾辰安看着他们俩人一唱一和，脸上不由地露出厌恶。

顾锦川势头正盛，当然不愿意停下指责人的嘴脸，“你看你，把你妈都气哭了！都怪我们这些年太放纵你，才会让你这么目中无人！”

大伯顾锦安见状，也忍不了，反驳道：“锦川，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训人？”

“大哥，你什么意思？”

“你有心思管别人，不如先管管你自己。”

“顾锦安！”顾锦川拍案而起，“我知道你顾锦安一直都看不起我，觉得我废物。而你，嘴上对公司的事不管不问，却又暗地里让公司的人把我架空。又当又立，你可真是我的好大哥。”

“为何会被架空，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顾锦安，你...”

眼看场面一触即发。

顾震霆一声怒吼道：“你们现在是当我死了吗？”

“......”

“......”

顾锦川一脸不服，却又不敢怎么样。毕竟现在，当家的还是顾震霆顾老爷子。

所以人都不再敢出声，只能是安静吃饭这餐饭。